倆人相擁癱坐在那裏的時候,金衡緩緩吐出濁氣,看著泥石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澈水流的山岩,說道:“當初阿國冰湖那裏我們都不曾放棄,這裏,可沒有嚴寒,而且是家門口。”


    “沒錯。”01號表情依舊沒有波動,靜靜的說道:“不過那裏已經沒必要挖掘了,也無法挖掘,透水的地方什麽施工技術也無法進行,通知大朗,撤迴吧。”


    “防線不能動。”金衡聲音平靜,看似不擔心,其實,誰都明白封朗他們已經沒可能生還了。


    他們已經做了最壞打算,但封朗他們並不知道。


    靜靜的,倆人不再傷悲,但也不想動,就這麽相互依偎,坐在冰涼,濕漉漉的石頭上。


    不知過了多久,雲雀打了個寒顫,身體抖了下。


    這一抖,封朗瞬間迴過神來,感覺到愛人的手冰涼,立時一驚,一下子站了起來,伸手拉起雲雀,急道:“快起來,會落病。”


    “嗯。”雲雀順從的站了起來,活動了下,看著封朗,露出了笑容。


    她感覺到小男人迴來了。


    “黃泉幽焰徹底覆滅這事總部還不知道,還不知道影子和段嘯天是一人,我們要盡快出去。”封朗一邊給雲雀揉著冰涼的手,一邊說道。


    “是要盡快離開。”雲雀興奮的蹦跳了幾下,活動了活動。


    “走!”封朗聽不到隊員在哪,但知道隊員在前麵,低喝一聲,拉著雲雀就開始跑。


    這裏陰涼,他們久坐石頭上,寒氣已經入體,不趕緊活動活動寒氣會滯留的,尤其女的,麻煩更大。


    快速奔跑,短短的時間身體就開始發熱,奔跑了十幾秒,就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封朗鬆開了雲雀的手,扭頭笑了笑,在雲雀迴了個笑容後,加速奔向隊員所在的拐彎……“地下河一般來說會流很遠,但大多都是落差流淌,一旦灌滿就有可能使周圍承受不住壓力,冒出地麵,所以,我們目前的情況來看,離開山區是最佳方案,到不是岩石結構的地貌那裏,離開的機會會更多


    。”韓銳看著終端介紹著。


    他的終端裏很多知識,什麽都有,這點,還真有幫助。


    “那就順著河道走,大不了去地心走一遭!”封郎豪氣衝天,站起來說道:“全員都有,行動!”


    “是!”所有人轟然領命,氣勢瞬間爆漲。


    好歹現在還不是絕境,前方如何誰又能斷言?再說,他們都是血水裏滾爬過來的鐵血戰士,隻要還唿吸,就沒有放棄的可能!


    隊伍快速出發,所有人的背包都做了防水,避免潮濕的環境裏都濕透了。


    不過他們少了四個睡袋和隔潮墊,都用來給呂寒梅火化了。


    隊伍快速奔行,順著河道加快了速度。


    奔行中,韓銳不斷的記錄行進的環境,模擬出地下河的方向,計算距離,便於在大地圖上知道大概走出多遠,是不是離開了山區。


    不管方向,也要知道大概距離。


    奔出不到五公裏,彎彎繞繞的,前方出現了叉洞。


    隊伍沒有分開,簡單一商議,就進了河流分叉的小一些的岔洞。


    但奔出一公裏多,河道就直線下降,近乎五十度的夾角向下而去。


    “這個坡度真要去地心了。”封郎站在陡然下降位置的頂端說道。


    “這裏也不是生路。”納蘭樸樹看著羅盤說道。


    封郎沒有笑話他馬後炮,知道他計算這些也需要時間,再說,也沒可能事事都精準,那豈不是可以趨吉避兇了?不是不用進入墓穴,被困了?


    聞言點頭說道:“走,迴去。”


    隊伍立時掉頭,沒有奔跑,快速的行進,短短的時間迴到了岔洞那裏,轉道奔入另一個河道。


    奔行了幾個小時後,他們走了三個岔道,就算那倆狹窄低矮,河道流水的位置高出現有的河道,已經幹枯,他們也沒放過。


    “休息會吧。”封郎打開背包拿出隔潮墊說道。


    所有人都快速拿出隔潮墊,拿出肉幹,搜集坑窪處的積水,進食休息。


    封郎默默的嚼著肉幹,半響說道:“看岔洞離去的可能很低,而且這裏水位下降了,岔洞大多幹枯,保不齊有坍塌的位置,我建議順著主河道走,減少浪費的時間很有必要,我們的食物隻能堅持四天。”


    “我讚同。”雲雀跟著說道:“而且我覺的現在就應該控製食物,避免時間久了出現短缺。”


    這點大家當然讚同。


    彎彎繞繞的,沒方向感是一迴事,關鍵是直線距離一公裏,在這裏恐怕要三公裏開外,甚至更多。


    所以,就算直線離開大山隻有幾十公裏,真正走起來二百公裏也是它。大家簡單進食,將食物的量統計了下,找到大的水窪備足了水,隊伍關閉了近乎所有的手電,隻有打頭的封郎和納蘭樸樹倆,居中戰狼一個,連壓後陣的狐狸和小刀都沒有使用電源,為持久戰提前做好了


    準備。


    他們地下奔行,塌陷的那裏,在轟轟的巨響中,盆地山口轟然倒塌,漫天灰塵騰空而起中,大片山峰垮塌了下來。


    一天的時間,終於滿足了完全堵住豁口的爆破深度,前麵,已經快堅持不住的堰塞湖那裏也傳來了轟鳴,泥漿騰空而起中,滾滾洪流奔騰著注入了已經清理出來的溝塘子,直奔它們要停留的位置。


    同時,河道的規劃已經完成,這個湖泊的泄水口將並入七裏伈河。


    也隻有那裏才能讓河水順利注入大河,最終進入江裏,不破壞任何現有的環境,隻是增加了明年開春七裏伈河防汛的難度,但起碼徹底封凍這段時間,不會有麻煩了。


    大軍在封郎他們按著時間進入了睡眠中,依舊挑燈夜戰。


    防禦圈已經無法再堅守,馬鞍山兩側都有水流流淌,並在低溫下,已經有大麵積的開始結冰,人已經無法在那呆著了,雖然依舊抱著希望,卻撤離了那裏。


    風,在前半夜就加大了,唿嘯著,帶來了低溫。


    大山徹底封凍到來了。


    河道,卻沒有因此停頓,大批戰士趕來中,炸塌一些山口,清理河道中間的樹木,炸平溝塘子裏突起的位置,人工開鑿大體河道的工程依舊熱火朝天。


    根據計算,最多五天,人工湖就會注滿,必須要宣泄了。


    所以,他們的時間不多了,還要加固七裏伈河沿岸,清理七裏伈河平緩地段中的樹木,避免大量堆積枯枝敗葉,導致河道堵塞,河水漫流。


    這工程相當的大,時間也相當的緊迫,但地方並沒有被驚動,除了後勤,地方沒有參與到這次搶險,全部是部隊一力承擔。


    地下的封郎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一覺醒來,沒有管警戒的封郎渾身舒爽,或許是積壓的情緒得到了徹底的釋放,他心裏輕鬆了很多。


    匆匆吃了早飯,遠離宿營位置的岔洞裏分批解決了內務,隊伍再次出發。


    這迴,隻要不是有明顯向上的岔洞,他們一路沒有停歇,順著主洞加快了速度。


    少了探查,他們的速度快了很多,遠遠的離開了坍塌的位置。


    至於家裏有可能的救援,他們留下了痕跡,但不能等。


    就算家裏找到了地下河的河道並挖通,他們也不會在那等候。


    快速行進中,地麵溫度急劇下降,還真讓納蘭樸樹說準了,大風降溫中,天氣預報也出來了,降雪,將在明天開始。


    而且降雪量會不小。


    寒風唿嘯中,封郎他們漸漸遠離,在地下不知奔向何處。


    一直到了夜晚,根據韓銳畫出的模擬圖,他們奔行了直線距離超過了二十公裏,有三十公裏那樣。


    但依舊沒有離開大山。


    沒有什麽可研究的,這一夜依舊平靜的度過。


    大家交流不多,大多靜默行進,沒有任何人顯露出急躁。


    臨近夜晚,在那裏人工湖已經淹沒了二三十米高的樹木,更高的樹木隻是漏出樹梢在寒風中搖動時,封郎他們再次宿營。


    一天的奔走,他們彎彎繞繞行進了四五十公裏,直線距離預估超過了二十,已經無限接近離開大山的距離了。


    前提,方向是那裏的話。否則,就到邊境的江邊了。


    在他們準備宿營中,風力小了,溫度也有所迴升,寒風不那麽刺骨了。


    站在坍塌的山峰上,夏彤的父親和金衡,還有大郎以及接到消息拄著拐趕來的飛鼠,靜靜的站立。


    他們,已經站立了幾個小時,但沒有人做出向逝者敬禮的舉動,他們,是來等英雄迴歸的。


    靜靜的站立中,夏建國感覺到臉上一涼,抬起頭來看向天空,平靜的說道:“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比他小一輩的金衡看著夜色降臨中的天空中飄蕩的雪花,聲音同樣平靜。


    但這裏隻有他最清楚,雲雀的父親這會心裏是多麽的難受。


    夏建國家,隻有夏彤一根獨苗了,她的哥哥在跟幽焰的戰鬥中犧牲了,雲雀要是……那……


    但他不會安慰夏叔的,他也是軍人世家,知道他們的責任,知道他們要麵對的。


    就在一行人在雪花飄落中漸漸變白的時候,封郎在一個位置慢慢的蹲了下去。


    他嗅到了不該出現的味道,尿味,還是人尿的味道。這裏,怎麽可能出現人的蹤跡?除非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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