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從什麽開始,謝玄禮深深地在他心裏紮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喜歡嗎?自然是喜歡的。


    可他沒想到會這麽喜歡。或許就似水一般,平日裏隻覺平平無奇,一旦失去,即使飲鴆止渴,也在所不惜。


    但已經太晚了……他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改變不了。


    沈芍蓉和沈予風一起沉默著,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變得煞白,「予風,你的心上人該不會是……」那位西域公主?


    沈予風眼中的風暴漸漸平靜下來,「沒有,什麽都沒有。」


    沈芍蓉憂心忡忡,「予風?」


    「太後,臣弟有些累了,恕臣先告退。」沈予風一步步地走出宮殿,忽而踉蹌一下,身後的宮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他對宮女展顏一笑,「多謝。」


    西域公主和使者三日後到達京城,攝政王大擺國宴,以示歡迎。西域國疆土遼闊,但有三分之二是無人居住的沙漠,百年來西域人口逐漸減少,不得不與異國通婚,就連不少皇室血脈都是與大楚或北絨的混血。


    西域女子大多膚白貌美,唇紅齒白,身姿綽約,能歌善舞,京城裏不少權貴都以擁有一個西域美人為豪,就連攝政王府裏也有一個混血美人。傳聞,西域小公主是西域王與大楚女子的女兒,更是閉月羞花,傾城傾國。隻可惜,這位公主一直以麵紗遮麵,就連在國宴上,也未以真麵目示人,甚至連一句話都未曾說過,至始至終,隻有那命名叫智堯的使臣與大楚眾臣周旋。


    小皇帝謹記著皇叔的教誨,正襟危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東西,端著一張小臉,端出大楚的莊肅威嚴。謝玄禮坐在他身邊,與智堯攀談;謝玄樂和沈予風同坐一桌,目光均落在那位神秘的西域公主身上。


    謝玄樂生性活潑,交友廣泛,不喜拘泥於朝堂,去年一年都在江湖上遊歷,遇見了沈予風,如遇知己,隻是簡單地說了幾句就同人稱兄道弟。沈予風始終神色淡淡,心不在焉,身邊有一個一直嘰嘰咕咕說個不停的小王爺,隻覺得頭疼。


    「沈兄,」謝玄樂用手肘碰碰沈予風,「你說這西域公主,是否真的如傳聞般的國色天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謝玄樂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沈兄怕是還不知道,現在大家都在傳要娶那位西域公主的,不是我就是皇兄。若那位公主真的是美若天仙,我就去求皇兄讓他把人讓給我啊。」


    沈予風心中一動,轉頭看著謝玄樂,後者笑得沒心沒肺,也不知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我皇兄那個性格,即使娶了人家,估計也是把人扔在王府,不管不顧,長得再好看又什麽用,再能幹有什麽用,還不如把人讓給我呢。」


    沈予風牽了牽嘴角,看向高位上的男人,這次今晚他第一次正視謝玄禮。


    那個人一身玄衣,貴氣逼人,而眉眼秀致如畫,好似從畫本裏走出來的清秀公子。


    隻這一眼,沈予風卻感覺一雙眼都被燙了一下,立刻收了迴來。


    謝玄禮並未察覺到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抿了一口酒,對一旁的智堯道:「本王不久前聽說了一件事,甚至好奇,想向使者問一個真假。」


    國宴上不宜過多討論政事,智堯深諳此道,笑道:「王爺請問。」


    謝玄禮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緩聲道:「聽聞西域有一奇藥,名叫長相思,飲下此藥,即便是男子也可懷孕,此事……是真是假?」


    智堯爽朗一笑,並不直言:「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算有,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謝玄禮眯起了眼,「是麽。」


    「不過,這長相思,在下還是略知一二的。」智堯補充道,「準確來說,長相思,是一種我國宮廷秘製的情蠱。」


    謝玄禮手上一抖,險些將酒杯裏的酒灑出,「情蠱?」


    「不錯,此為我西域女兒特有的巫術,十年方可得一情蠱。隻要飲下此蠱,與人交歡後,便會死心塌地地愛上那人,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在那個人身邊。一旦相離,萬蟲噬心,痛苦不堪。這情蠱,可謂是萬蠱之絕啊。」


    *


    智堯還在說些什麽,謝玄禮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服侍他多年的徐德海看到他極差的臉色,一時間以為他要暈過去,忙走上前,「王爺?王爺你可還好?」


    近在耳邊的聲音好似是從遠方傳來,和帶迴響,和絲竹之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有幾分詭異。


    沒有得到迴應的徐德海心道不妙,正欲上前攙扶,謝玄禮遲鈍地擺了擺手,「無事。」


    謝玄禮也曾經疑惑,不過是失憶而已,為何那時他整個人都性情大變,明明知道沈予風風流成性,還心甘情願地守在他身邊;兩人發生肌膚之親後,他眼裏更是隻容得下沈予風一人,即使恢復了記憶,也要不惜隱瞞身份,就因為沈予風隨隨便便施捨給他的溫柔。即使重新大權在握,他仍舊隻要他一人,不折手段地把人栓在他身邊。他不允許他碰別人,想著別人,不允許他多看別人一眼,他把他藏起來,他要殺了占據過他心裏的人!他心裏一直堅信著他對沈予風的感情,甚至沒有想過此情何來。


    原來如此,原來不過如此。


    「若情蠱解了呢?」


    謝玄禮失神的片刻光陰,智堯已經從長相思說到了他們西域女兒如何重情重義,勤儉持家,乍一聽到這個問題一時尚未反應過來,愣了愣才道:「情蠱除,則情滅。任從來愛得多死心塌地,隻要情蠱一解,塵緣了,不過故人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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