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延的大骰子猛地一晃。


    諾西蘭爾登時一驚,臉色大變。


    段無延連忙斂迴心神,將大骰子擺正。而段無延在施展神通時,還沒忘拉諾西蘭爾一把,防止諾西蘭爾掉進海裏。


    就在前方不遠處的陳長傾察覺到這一切後,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而後繼續禦劍。


    “師父曾說過:酒亂人性,色使人迷。本來我還並不太理解這句話。不過今日看到段兄弟的表現唉,師父說的話果然在理。”陳長傾心中想著,不禁又是長歎一聲。


    段無延關切地問向諾西蘭爾:“你沒事吧?”


    諾西蘭爾輕輕撫了撫頭發,微微點了點頭。


    晴天之下,西海之上,諾西蘭爾這一撫甚是動人。段無延不禁又有些癡了。


    但這迴,段無延可不敢再太過分心了。要是自己再在禦空飛行上出了岔子,諾西蘭爾不跟著自己,去跟著陳長傾事小,萬一兩人都掉了下去,那事情可就大了。


    想到此節,段無延不禁挺了挺身子,開心專心禦劍。


    而諾西蘭爾見段無延收迴了目光,便也不再低頭,開始繼續欣賞這西海之上的風景。


    諾西蘭爾的黛眉緊蹙,記憶中的浪潮與狂風始終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此刻平靜的西海,會不會再一次發生海嘯?而那個在岸邊用嘶啞的喉嚨朝自己呐喊的精靈究竟是自己的什麽人?


    諾西蘭爾不清楚,她什麽也不記得了。


    自己來自哪裏?自己究竟是誰?


    她知道自己是elf(精靈),但她不確定精靈到底是不是陳長傾口中的狐妖。


    也許自己就是狐妖,而elf隻是自己族內的說法而已


    如果自己真的是狐妖的話,那麽


    諾西蘭爾的內心之中糾葛萬分,她,不願去想,但又不得不去想。


    而就在諾西蘭爾還沉浸在自己的苦痛之中時,一聲震天的驚雷驟然響起,將諾西蘭爾嚇得頓時一顫。


    諾西蘭爾驚恐地朝遠方看去,隻見在不遠處的海上,大片堆疊的黑雲正夾雜著雷電飛速朝著四處蔓延。


    而陳長傾與段無延見到此番情景也是一驚。


    陳長傾大聲喊道:“段兄弟!快走!往迴飛!”


    段無延一邊急急操縱著大骰子轉向,一邊大聲抱怨道:“你不是說西海風平浪靜嗎!這靜個屁啊!你能不能靠譜點!”


    陳長傾此刻哪裏顧得上解釋,隻能禦劍迴飛。


    先前,陳長傾用法術探照西海時,西海的確是風平浪靜的。而當陳長傾與段無延一眾人在海上禦空飛行時,西海也是毫無驚瀾的。


    但是,就在剛剛的某一個瞬間,原本平靜安謐的天空之中卻突然出現了一道深紫色的閃電,將這所有的平靜全然打破。


    陳長傾眉頭緊鎖,他深切地知道,這驚雷與黑雲絕非平常,若非妖獸所為,便是有邪佞之人操縱。


    三人背對著黑雲飛速離去。


    諾西蘭爾如湖水的眼眸之中滿是漣漪,這一幕,與她碎片般的記憶萬分相像,恐懼已逐漸蔓延了諾西蘭爾的整個內心。


    憑陳長傾對禦劍的熟練掌控,想要不被那飛速擴散的黑雲追上倒並非難事,但段無延所練禦空不久,技法還不甚精熟,而此刻他又還載著諾西蘭爾,一時間,速度也沒比那黑雲快多少。


    陳長傾見段無延和諾西蘭爾被落在了後麵,心中頓時大急。隻見陳長傾二指金芒大作,一股鴻蒙之氣陡然從段無延身邊生起,將段無延的大骰子推快了些許。


    段無延本來已是手忙腳亂,焦頭爛額。而突然出現的鴻蒙之氣對於他而言則是有如神助。


    三人的速度頓時大升一截,那黑雲一時也追及不上。


    段無延大聲問道:“這是什麽東西啊!怎麽這麽嚇人!”


    陳長傾眉頭緊蹙,他也不知道這黑雲是什麽來頭,或許真的隻是天生異象。但不管怎麽講,三人也總不能冒著狂風雷電強渡西海,畢竟自己與段無延的功力尚淺,這等險他們還是不能冒的。


    三人擺脫了黑雲之後,已是筋疲力盡,隻能找個地方休息。


    但此刻,大海茫茫無際,離他們出發的岸邊又相距甚遠,一時間,三人隻好暫時坐在段無延的大骰子上,在海麵上隨著浪潮緩緩漂浮。


    段無延笑道:“我就說我的法器用途多吧?能上天,能下海!”


    諾西蘭爾勉強笑了笑,她還未從剛才的驚恐之中恢複過來。


    而陳長傾則是盤膝而坐,恢複氣力。此刻,他的功力恢複的越快,三人就能越早脫離困境。


    段無延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另一枚骰子,開始自己和自己玩了起來。


    而就在某一個瞬間,段無延突然發現自己的骰子似乎有了什麽異樣。


    段無延仔細看了看手裏的骰子,以及身下的大骰子。壞,倒是沒壞。


    隻不過,似乎輕了不少。


    段無延不禁皺著眉頭問向陳長傾:“喂,長傾。為什麽我的骰子好像輕了些?”


    陳長傾緩緩睜開眼睛,皺著眉頭用自己的功力感受了一下段無延的骰子,在仔仔細細地查了一番過後,陳長傾歎道:“段兄弟,這骰子中原本屬於那妖獸的八百年功力,也就是對於人而言的四十年功力如今隻剩下了三十年左右。”


    段無延不禁一驚,大聲問道:“為何?”


    陳長傾語重心長地說道:“自從你我二人離開興州起,你每次使用這骰子都會耗費其中的功力。而這麽長時間來,段兄弟你隻打坐修煉過一次,所補遠不及所耗。如果段兄弟再不勤加修煉的話,恐怕用不了多久,這三十年的功力也會耗盡的。”


    段無延不禁愁道:“那麽多年的功力,怎麽說用完就用完了?”


    陳長傾耐心說道:“貯藏於法器中的功力會慢慢消損,但自身練成的功力卻是不會。如果段兄弟自身有四十年功力的話,那麽即使一場惡戰將這些功力全部耗盡,但隻要段兄弟打坐歇息一段時間,這四十年功力就又會迴來。我們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會自行裝滿水的容器,而我們修煉則是為了讓這個容器變大。修道之人存於天地之間,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著天地之間的靈氣。但法器卻是不會,所以,段兄弟,你還是要多加修行啊。”


    段無延聞言,不禁大為失落,本來他還以為老瞎子留給他的這幾十年功力夠他用好久。不過現在一聽,自己要是不多加修煉,這幾十年的功力用不了多久就會耗盡了。


    然而,一向犯懶的段無延心裏還是存著一絲絲僥幸。


    段無延問道:“那有什麽辦法能讓這法器中的功力變成我自己的功力?”


    陳長傾微微一歎,搖了搖頭,道:“天道酬勤。段兄弟還是需自己努力。”


    段無延聞言,隻得一聳肩膀,笑了笑。


    聽了陳長傾的一番話,段無延的內心之中也有了些許危急之感,於是乎,在自己的大骰子上,他跟著陳長傾一起修煉了起來。


    諾西蘭爾看著二人打坐修煉,覺得甚是奇怪,但她也不會出言發問。在暫時平靜的海麵之上,諾西蘭爾享受著片刻的輕鬆與安逸。


    三人隨波逐流了一個時辰左右,陳長傾的功力也恢複了,而段無延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小腹之中有了一種溫熱之感,而這種溫熱之感和那骰子中的功力一樣聽話。


    整頓休息過後,三人開始繼續貼著西海的海麵朝著西域飛去。


    這一次,陳長傾與段無延格外地小心,如果再有什麽意外發生,他們又未能即使逃離的話,那可就實在是危險了。


    段無延專心飛著,為了諾西蘭爾的安全,他也不敢再分神去看諾西蘭爾。


    然而,這一次,諾西蘭爾卻主動開了口,對段無延小心說道:“這片海我似乎有印象”


    “很正常,你不就是在西海的海岸處被發現的嗎?”段無延目不斜視,雖然是在迴答諾西蘭爾,但他的心思大部分仍是放在了禦空飛行上。


    諾西蘭爾皺著眉頭看著段無延,一時覺得此時有些認真的段無延倒也還好,不像之前那樣令自己感到有些不適。


    諾西蘭爾又道:“我知道我是說,我似乎對這片海有記憶,我應該還知道這片海的一些別的什麽事。”


    段無延聞言不禁一愣,問道:“別的事情?”


    諾西蘭爾輕輕點了點頭,她的頭此刻又有些痛了。


    諾西蘭爾小聲說道:“但是我又記不起來了”


    段無延隻是笑了笑,一邊禦空,一邊安慰道:“沒關係,慢慢想。”


    然而,諾西蘭爾卻又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不,有關係這很重要”


    段無延微微一怔,一股不太好的預感突然在心中升起。


    “難道”段無延眉頭緊鎖,心中在不斷思索著。


    突然,段無延雙目猛然一瞪,大聲喊道:“長傾!”


    陳長傾聽到段無延的唿喊聲,稍稍側過頭,一邊用餘光看向段無延,一邊認真禦劍。


    段無延皺著眉頭,剛想要將自己內心之中的擔憂說出時,卻聽到那聲震天響的驚雷再一次響起。


    段無延陳長傾以及諾西蘭爾皆是駭然。


    三人一齊朝天上看去。


    黑雲密布,紫雷滾滾,這突如其來的天變此刻就在三人的正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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