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延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起身又朝著興洲城走去。


    段無延心中暗道:“自打被家裏趕出來就沒吃過幾頓好飯,現在就快走了,我不得自己給自己踐個行?”想到此節,段無延不禁心中一喜。


    倒不是段無延不想帶著陳長傾去吃些好東西,而是陳長傾太過死板,段無延要想吃些魚肉什麽的,怕不是陳長傾要嘮叨死他。與其自己把熱臉貼到冷屁股上,不如就離冷屁股遠點。飯都沒吃好,怎麽能上得了路呢?


    段無延沿著山下的小道往興州城緩緩走著。


    不過時值正午,天有些燥熱。段無延走了幾步,便就懶了下來。心想:“反正我現在有著老瞎子八百年的功力,飛這麽一小段路也耗不了多少修為。”


    隨即,段無延將那兩枚骰子信手一拋,輕輕躍起。


    那兩枚骰子中的一枚在段無延的掌控下變得巨大無比,段無延幹脆就盤腿坐在了那大骰子上,好不自在。


    迴興洲城的路程對於飛在空中的段無延而言,隻不過是半炷香的功夫。而來迴一趟,也隻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段無延在城裏吃得快些,也就頂多兩柱香。這麽一趟,那小道士應該也不會責怪自己。


    段無延一邊玩著另一枚正常大小的骰子,一邊在心裏把算盤打得叮當響。


    而就在段無延剛想好自己要吃什麽時,卻忽然見到在自己前方的不遠處竟有著一隻長相奇特的鳥。


    段無延眯著眼睛看了看,隻覺得那鳥奇怪無比,自己長這麽大,像這種形狀的東西還真是連一眼都沒見過。


    段無延頓時童心大起,隨即操縱著那大骰子朝著那鳥飛去。


    段無延離那鳥稍近了些,卻又忽然發覺這鳥似乎也沒那麽奇怪,一個腦袋,兩條腿,兩隻翅膀,一張嘴,也沒什麽特殊之處。不過段無延越是盯著那鳥,就越覺得這隻鳥有哪裏不對,不過就是說不上來。


    段無延小心地又跟了一小段路,隨即一個念頭猛然驚醒了段無延:“這可別是什麽妖獸!萬一我死在這怎麽辦?”


    段無延心中起了懼意,也不再敢跟著那鳥繼續飛,於是便調轉了方向,決定與那怪鳥背道而飛。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豪爽但又帶著些許儒雅的聲音從段無延的下方傳來:“道友都追了許久了,何不下來喝杯茶歇息歇息?”


    段無延不禁一笑,心裏想著:“‘道友’?也是,我現在也算是個修道之人了。”


    段無延在空中兜了個圈,朝著地上看去,隻見在一個小亭中,有一書生打扮之人正在品茗作畫。


    段無延仔細打量了那書生幾番,心想:“這人看著和陳長傾差不了多少,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再說了,我身上有八百年的功力,又身懷‘乾元勁’。真打起來,兩招之內我還贏不過他嗎?”


    隨即,段無延操縱著骰子往地麵落去,而那怪鳥也是緩緩朝著那書生所在飛去。


    落在地上以後,那書生微微打量了一番段無延,當那書生看到段無延所用的法器乃是一對骰子時,不禁撲哧一笑:“看來道友是個風雅之人,所打造的法器竟如此不拘一格!”


    段無延不禁嘿嘿一笑,問道:“嘿嘿,別人送的,別人送的哎,那隻鳥是你的法器嗎?”


    那書生微微一愣,笑道:“道友說笑了,哪有誰的法器是動物的?不過這鳥雖然不是小生的法器,但是卻是由小生的法器所生。”


    段無延一聽,不禁覺得有趣,問道:“你是哪個派係的?竟然還能召出鳥來?”


    那書生將折扇一展一合,笑著應道:“小生無名無姓,無門無派,屬相占坤。江湖上的朋友都稱小生為‘落書生’。”


    段無延一聽,當即拍手叫好,道:“無門無派!我也無門無派!哈哈哈哈!”


    落書生笑而不語。


    隻見落書生微微一抿那盞中的餘茶,隨後換盞為筆,右手在空中一揚,那筆便飽蘸了濃墨。


    段無延見這兩手帥得緊,一時連連叫好。


    落書生右手執筆,在地上的那一張大紙上龍飛鳳舞,隻見那墨跡所到皆是清光點點。落書生運筆如神,瀟灑自如,一口氣下來,竟在那張白紙上繪下了二十一隻不同的鳥。


    段無延不禁看得癡了,他從未見過畫技如此高超之人。


    而更令段無延驚歎的是,那落書生畫完之後,順手將畫筆夾在了手指之間,隨後右掌朝著那畫滿鳥的大紙一推。頓時那張紙有如風吹般飄起,而後數道清光閃爍,那二十一隻不同的鳥竟從那紙中飄出,成了活物,朝天飛去。


    一時間,百鳥齊鳴,鶯歌燕語,一眾生靈繞著落書生和段無延興然騰飛。


    而落書生則又趁著這光景,大運蓮筆,舞墨幾番後,一隻火鳳便又從紙中飛出,朝天振翅。


    百鳥一見,紛紛緊隨其後。鳳朝天鳴,鸝轉鶯啼,一副活生生的百鳥朝鳳圖就這般在段無延眼中展現。


    那火鳳帶著百鳥飛入雲霄,最終隱入雲端,不見了身影。


    段無延不禁大聲喝彩道:“好功夫!好神通!”


    落書生欣然一笑,將筆在空中舞了兩下,兩盞清茶頓時憑空出現緩緩落在了自己和段無延的手中。


    落書生微微品了一口香茶,隨即笑著問道:“還沒問過道友道號神通。”


    段無延端著那茶喝了一大口,大笑著應道:“我沒有什麽道號。我姓段,名無延。你怎麽叫我都好!至於神通嘛我也不太清楚。”


    落書生不禁一怔,奇道:“段兄怎會不知道自己的神通?”


    段無延笑道:“我不過是會操縱兩枚骰子而已,論有趣是絕對比不過你的。論實戰,也隻不過能用兩招而已,前兩招威力極大,但之後就不行了。”


    落書生不禁心中大奇,又是問道:“段兄弟是哪一項?怎麽功法如此奇特?”


    段無延嘿嘿一笑,道:“我命屬大乾。”


    落書生當即一愣,臉色頓變,但隨即,落書生又轉而笑道:“原來段兄弟的命數如此之好。”


    段無延撓了撓頭,道:“還好,還好吧!對了,你能不能給我畫些吃的,我和我朋友說我出來找東西吃,結果卻不小心走到了這裏。落兄弟,勞煩你幫我畫兩筆,讓我和我朋友填填肚子?”


    落書生一聽頓時爽快答應,道:“好!”


    隨即落書生在空中作畫,一袋接一袋的香餑餑落在了段無延的手裏。


    段無延接了兩袋後,大聲笑道:“夠啦!夠啦!我們吃不了那麽多!”


    落書生隨即將筆一收,微微搖了搖折扇。


    段無延拎著幾袋吃食,向落書生告別道:“今日能遇見落兄弟這般的人實在是幸運。以後江湖再見,我們定要痛飲幾杯!小弟有事就先走啦!咱麽後會有期!”


    落書生拱手抱拳,笑道:“後會有期!”


    段無延將那幾袋餑餑抗在肩上,隨即就要馭著骰子往迴飛。


    而就在段無延剛要召出骰子時,卻猛然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一聲虎嘯。


    段無延當即被嚇出一身冷汗,迴頭一看,隻見一隻白虎竟朝著自己猛撲了過來。


    段無延二話不說,立馬使出了乾元勁,兩枚骰子猛地一亮,投出兩個五點。


    隻見那骰子清光大作,將那白虎硬生生地打成了一道青煙。


    段無延皺著眉頭看去,隻見落書生正手握畫筆,滿臉邪佞之笑。


    段無延怒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落書生冷哼一聲,笑道:“本來我也不想為難你,但是你身上的大乾實在是太吸引我了,太吸引我了!”


    落書生突然雙目猛瞪,隻見落書生揚筆作畫,筆走之處,百獸騰出。


    僅片刻間,那落書生身旁就圍了一群猛獸。


    段無延額上生汗,眉頭緊鎖,大聲喊道:“我告訴你,你可打不過老子!老子要想殺你,你早就死了!”


    落書生冷笑著說道:“嗬嗬嗬,你自己說過,你隻有兩招,兩招之後,你就是個凡人!”


    落書生當即一揮畫筆,百獸頓時齊嘯。


    一時間,虎豹狼猿,牛鷹獅象盡朝著段無延撲來。


    百獸齊奔朝,地顫若經雷。


    段無延一時臉色煞白,隻得再施乾元之勁,操縱那骰子大放清光,將這些猛獸一並擊散。


    待得段無延將落書生畫出的這些猛獸擊退後,那骰子的光芒也黯了下去。


    落書生大笑著又飛筆作畫,隻是眨眼間,就又放出了一批豺蛇猴雕,而在這一批野獸之中,竟赫然有著一條盤龍。


    段無延的眉頭一時鎖得不能再緊。隻聽得段無延顫聲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落書生微微一笑,輕搖折扇,道:“我隻是想要你的功力,想要你的乾勁。不過你若是給了我,你也會死。總之,今天你是逃不出去了。”


    豆大的汗滴一點一點地從段無延的臉上滑過。


    段無延一身冷汗,心中既懼又悔。


    落書生忽而長歎一聲,一揮畫筆,命那一眾野獸撲向段無延。


    落書生大笑道:“揚墨激千浪,萬獸伏天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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