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嬴政即公子位的第十個月零三天,秦國接收了信陵君魏無忌投降,三日後,在魏國都城舉行了正式的聯軍受降儀式,自此崤山以東再無兵甲可抗秦,可稱天下初定。


    又十日,楚國楚王受降,秦王親自出函穀關接見了楚王即其一眾楚國大臣,楚王以“天生始皇,命不可為”為由,將楚國徹底托付於秦,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時年中,公子政授命蒙驁與呂不韋接管諸侯在函穀關外的一切,諸侯徹底成為過往,消散在曆史的洪流之中。


    在秦王迴到鹹陽結束服喪正式即位之後,似有所感,正式退位,號太上秦王。


    公子政承天景命,製誥四方,拜廟祀,告祖宗,接秦王之位,以九州一、天下合為名,大赦天下,鹹陽狂歡三日,燈火不絕。


    三日後,秦王政改祖宗之製,立三公九卿製,啟皇帝製,廢分封,立郡縣,分中原為三十六郡而治,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


    其時宇內初平,秦王分畝產千斤之糧入諸侯之地,休養生息,力圖盛世。


    …………………………………………………


    而此時,黃河之上,滾滾波濤,李春秋已然到了渭水分流之地,他一路走過數千裏之地,感諸國人文,受人情冷暖,李春秋氣息越發內斂,三花五氣隱隱開始難以言喻的變化。


    再次來到渭水之地,李春秋若有所感,索性帶著小猴子,乘坐一老龜逆流而上。


    這老龜已然二百之壽,可謂天賜,是李春秋路經黃河一處支流所遇,李春秋見之不易,便帶上了老龜。


    小猴子第一次見到這般體格渾厚的老龜,好奇地在老龜身上敲敲打打,似乎是在想這家夥的龜殼能不能脫掉。


    敲到半天無果之後,小猴子抬了抬頭。


    “師傅,您這是要去哪?”


    “都說了幾迴了,我不是你師傅,莫要亂認,我們此去先去看一位故人,然後當去鹹陽,我也有些時日沒有看到我那徒兒了。”


    說到這裏,李春秋望了望遠處鹹陽城的方向,按照傳言與卦象,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徒弟已然繼承了秦國大統,總歸是比原先曆史來的早些,倒是那位秦王子楚知道了自己歸期之後,如是頓悟一般。


    “我還有師兄?”


    小猴子嬉笑著道。


    “你這猢猻,這順著竿子朝上爬的功夫,倒是比你修煉的速度漸長的更快。”


    李春秋搖了搖頭,然後右手在虛空之中一轉,如同跨越空間一般落在了小猴子的頭頂。


    “哎呦!”


    小猴子抱著腦袋,開始自閉。


    真的要禿了!


    “嘩啦啦………”


    渭水之上,流水聲不絕於耳。


    李春秋抬起頭來,古之有雲,涇渭分明,他遠遠便可以看到那分流之處,清濁分明,倒是有著一種獨有的風韻。


    反手貼在河麵之上,李春秋伸手一彈,一道莫名的波動穿過那泱泱大河,直到河水之下的渭河河神宮殿。


    “馮夷何在?”


    李春秋的聲音滲透入黃濁的河水,將河神宮中的馮夷瞬間驚醒。


    “這是………這是仙人的聲音。”


    馮夷神情初時迷茫,其後便是狂喜,他練忙出了渭河宮殿,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未等片刻,一個身著黃衣、書生模樣的男子便從河麵之下浮現而出,一瞬間倒是與自閉的小猴子四目相對。


    小猴子見到馮夷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這怎麽跑出來一個人來?


    馮夷看到巨龜之上的金色小猴子也是愣了愣,直到他將目光移到了巨龜之上的白衣人身上卻是一喜,眼眸之中光華都明亮了數分。


    “馮夷,參見仙人。”


    李春秋抬了抬手,將拜倒在河麵之上的馮夷憑空扶了起來。


    “李某,名春秋,你稱一句春秋先生便可。”


    馮夷再拜,恭敬道:


    “那小子托大了。”


    李春秋看了看指尖沾染的渭水,笑了笑道:


    “一路順著黃河而上,百餘裏風光之下,唯有為何妖氣最是清淡,你倒是做的不錯。”


    自靈氣出,先天貼近於自然的萬物雖然修習進度不如人族,潛力亦是不如,但是不得不說這些妖族反而是前期進度更快。


    “春秋先生讚繆了。”


    馮夷顯得很是恭敬,他隻不過在清理渭水的時候,順手了結了一些妖孽罷了,不想得到了仙人的嘉獎。


    “這黃河河神之位,尚且空餘,若你功德滿出,倒是也可當得上這神位,多行善事罷了。”


    李春秋神色淡然,似是若有所指。


    倒是馮夷眼中一亮,他再次拜道:


    “小子伏惟聖聽,願受教誨。”


    李春秋搖了搖頭,拍了拍巨龜的背脊,如同大舟一般的巨龜在渭水之中動了起來。


    “不用大禮,我正巧迴去看看我那徒弟,你隨著一起。”


    “喏!”


    馮夷畢恭畢敬,特意慢了李春秋一步,跟在李春秋的身後。


    太陰學宮就在渭河河畔之上,昔日李春秋還曾引流水而入,不然那金鱗鯉魚等被太陰學宮豢養的妖族也不會從渭水逃離,當然若不是金鱗鯉魚從渭水迷路走失,如何有那東海龍王之說。


    李春秋乘著老龜隨著渭水而上,馮夷跟隨在李春秋身側,而小猴子不時側頭打量著行走在河麵上的馮夷,一路上平平淡淡,馮夷不時會請教李春秋修行之法與功德之道,李春秋一一作答。


    此世的神道終歸是無人引路,他總要幫一幫,不然怕是千餘年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那條小龍應該與你還有聯係。”


    說著說著,李春秋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忽然間問道。


    馮夷雖然不明其意,但是還是老老實實答道:


    “敖廣他每隔一月會來渭水一趟,見見我,聊一些東海之濱的風土人情與時事變動,時感民眾愚昧,妖孽頻出。”


    李春秋點了點頭。


    “那條小魚倒本是一副好心腸,他遇到我也算是命數應有。”


    然後他抬起頭望著遠處那如同仙宮一般的宮殿,站起身來。


    “到了,我久居於此,你若有要事,可來此宮見我,你有我之河神赦令,這太陰學宮的禁製不會阻攔於你。”


    “至於這老龜,下次那小龍再來之時,讓他隨著那小龍修行吧。”


    馮夷望了望那宮殿,來到渭水之後,他也曾數次遠觀這宮殿,揣摩自己遇到的仙人與那傳言之中太陰學宮的仙人誰的本事大些。


    此時,驚迴首才知,兩人竟是一人。


    再次迴頭之時,馮夷才發現,仙人已然消失在了巨龜之上,渭水之上,隻留下了一人一龜,浮在黃濁的河水之上,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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