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榮帶著人馬從長安城中走來,迴到了石爺神廟之前。


    在吳榮的後麵是一隊士兵,有三十來人,此時抬著三牲,一個個累的汗流浹背,肚子裏麵滿腹的怨氣,這時候卻都一言不發,將這三牲擺在了寺廟裏麵。


    “您迴來了!”


    吳福,吳岩兩個侍衛見狀,對吳榮連忙行禮。


    自從昨夜之後,吳榮平白就和他們兩個疏遠了,今天下山也不帶他們兩個,吳福吳岩都是在吳榮身邊混的時間長了,明顯就感覺到了不對之處,此時對吳榮行禮,也在打量著吳榮神情。


    吳榮板著臉,對著兩個人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這山廟中的牆壁上麵。


    在這牆壁上麵多了一個畫,畫的是一個雄鷹,隻是這個雄鷹有了翅膀,有了爪子,有了身子,就是沒有頭,在畫上展翅欲飛,看上去卻極其不協調。


    “誰畫的?”


    吳榮冷冷問道。


    石爺廟中的神仙,可是搭救了他一把,而他的這些屬下居然在石爺廟裏麵亂塗亂畫,倘若神仙怪罪,那豈不全都算在了他的頭上。


    “我們兩個畫的。”


    吳福,吳岩這兩位對著吳榮拱手,說道:“這畫也正是我們兩個人。”


    雄鷹應該是一個整體,但是唯獨缺少了頭,而吳榮就是他們兩個人的“頭”,有吳榮在,他們才是雄鷹,沒有吳榮,他們就是一個死鷹。


    畢竟他們的一切,全都是因為吳榮拜入到了國師門下,成為了國師弟子,成為了小國師所得來的。


    吳榮看著山牆上麵的雄鷹圖案,點了點頭,說道:“我領會你們兩個人的意思了。”


    吳福,吳岩兩個人聞言,這才露出笑容,在吳榮的允許下,兩個人方才退下。


    “哼……”


    看到兩個人全都走了,吳榮冷哼一聲,這兩個人是羽翼都全了啊,有沒有頭,對他們兩個都無關緊要了……


    這人若是對他人有了懷疑的念想,這吳福,吳岩兩個人坐不是,立不是,言語不是,沉默不是,反正諸多行徑,在吳榮看來都有疑心,這也是吳福,吳岩這兩個人平日所做之事,並非赤誠君子,背信棄義之事做了不少,因此在吳榮看來,能夠懷疑的東西太多了。


    吳榮走上前去,將雄鷹的圖案施法消掉,隨即迴到了供桌之前,在這裏燒香點紙,隨即對著石爺的神像拜了起來。


    “神仙在上,小子吳榮,今日得令方在此地,借用神廟,驚擾神靈,故此特地在長安取來三牲,供奉神仙,也懇請神仙再度靈驗,指點謎團。”


    吳榮禱告之後,便在此處靜默起來,跪在原地,也不用任何的法力,整個人如若一個磐石,一動不動。


    “嗡嗡嗡嗡……”


    這盛夏時節,蚊蟲不少,此時吳榮不動之後,這裏的蚊蟲自然是飛到了吳榮的身上,紛紛叮咬,而吳榮跪在此地,也任由蚊蟲吃了個飽。


    太陽偏西,落山,一輪明月出現,山間亮白。


    整個寺廟裏麵未經允許,無人入內,因此這裏仍舊是一片漆黑,跪在這裏一動不動的吳榮,身上的汗水已經浸濕了上下衣衫,蚊蟲叮咬不斷,更是在全身上下都起了疙瘩。


    “唉……”


    石爺廟裏麵傳來了一聲歎息,蘇陽的聲音蒼老,從神像裏麵傳來,說道:“你這人滿身惡孽,我實在不想要理會你,之前救你,隻是我一時不察……”


    聽到神靈迴應之後,吳榮滿麵欣喜,咚咚就在這神像前麵磕起響頭,說道:“石爺在上,小子吳榮有禮了,多謝石爺點破夢幻,讓小子認清形勢,今日小子在長安請來三牲,以作祭祀。”


    牛羊豬這三牲本就多用於供奉。


    “平白用這些濁血汙了我的廟宇。”


    蘇陽淡淡說道。


    “神仙原不喜血食。”


    吳榮叩頭說道:“小子明白了,今後我必然用瓜果五穀清水供奉。”


    吳榮可不是一般人,他自幼跟著國師,期間改投許多門派,在這許多門派裏麵都混來了不少好東西,好法門,因此在高人麵前,應該如何表現,這一套吳榮是駕輕就熟,此時跪在蘇陽麵前,也是演的情真意切。


    “罷了,你早些離開就好,我這廟宇收容了你,若幹年後,隻怕百姓會過來砸了。”


    蘇陽擺著高人神仙的譜,對吳榮很看不上。


    “神仙……”


    吳榮俯身在地,悲痛說道:“小子一直以來,多行善事,神仙緣何說我滿身惡孽?”


    弄明白了神仙說他滿身惡孽的緣由,吳榮才能為自己辯駁。


    “天地無心,視聽在民。”


    蘇陽在上麵說道:“百姓說你是王八蛋,你就不是個好人。”


    這是非常非常簡單淺顯的一個道理。


    吳榮聽到石爺神像的話,痛哭流涕,說道:“常言道,罵名越大,作惡越淺,老神仙,弟子一直以來,都是因為深陷在國師陣營之中,由此才有諸般罵名,而弟子深陷泥潭,許多事情,想要去做也無能為力……”


    吳榮一把鼻涕一把淚,似是往事不堪迴首。


    罵名越大,作惡越淺,是說一個人有了罵名之後,其他的許多並非他的事情,也被人推在了他的身上,並且像吳榮這種身居高位的人,身邊之人百般作惡,老百姓隻會將一切都算在他的頭上。


    “就像是弟子身邊的這兩個侍衛,他們兩個人也作惡多端,隻是因為家師掌控,小子隻能在一旁看他們作惡……”


    吳榮立時開始數落起身邊的人罪責,說道:“就像吳福,他本是我本家兄弟,打小一起長大,隻是他這個人極其貪財吝嗇,看到財寶,就會千方百計的據為己有,不惜害人性命,而讓他拿出財寶的時候,是萬萬不可能的,便是吳福的妻子,生了一場重病,但是吳福嫌棄尋找太醫救治,價錢太高,故此打住,硬是讓妻子病死。”


    “此人天性涼薄至此,弟子也深感不齒,隻是弟子身在其中,無可奈何。”


    這正是吳榮不信任吳福的主要緣由。


    “像那吳岩,他這個人是表麵兄弟,待人處事,極其熱情,隻是私下裏自然有百般動作,就像是吳岩的好友劉某,好端端的一個人,平日裏和他稱兄道弟,就因為帶他迴家中飲酒,讓他看到了劉氏,自此之後,便在暗中加害,將劉某害死,將劉氏據為己有。”


    吳榮這個這個,又是咬牙切齒。


    像是平日的拜把兄弟,都能夠如此加害,如果這個人因為一些好處,從而對他吳榮加害,也是完全都可以成立的。


    平時的吳榮感覺這兩個人私德不算什麽,但是對兩個人有了懷疑之後,感覺這兩個人皆不是可靠之人。


    不僅他們兩個不是可靠之人,就連在這裏的僧道們,也都沒有一個可靠之人,個個都心懷鬼胎。


    “哦?”


    蘇陽聽到這裏,隻是哦了一聲,說道:“那麽這昆明池的龍女,一直都行善積德,你們為何要對她加害?”


    吳榮有心得到蘇陽的支持,想要知道自己剩下的兩道災劫,此時蘇陽問來,吳榮立刻一臉悲切,說道:“小子實在不想要加害這裏的龍女,都是因為蘇鳴的緣故……”


    “蘇鳴?”


    蘇陽聽到這個名字,出聲打住。


    蘇陽在生死簿裏麵,就是頂替了蘇鳴,並且蘇鳴家中所在,蘇陽也都了然,並且在那裏租住一段時日,更是和董雙成有了開頭。


    蘇鳴是生來就在紫冊生死簿中的人。


    “對對!”


    吳榮聽到石爺神被蘇鳴這個名字吸引,立刻說道:“都是他在後麵所做,他想要服用龍丹,從而和龍一樣有千秋壽元,由此篡取陳家的江山,千秋萬代,永為帝王,並且更要因此修煉,想要轉變成仙!”


    千秋萬代,永為帝王。


    這當了皇帝之後,自然就會考慮壽命問題,想要將手中的一切全都牢牢把握住,想要永久擁有這一切,這是人心私欲,常人皆有。


    隻是真有這麽簡單嗎?


    我不信!


    “龍丹隻是延壽所用?”


    蘇陽語調抬高,不悅問道:“你若是欺瞞我,也該你走不出剩下的兩道檻。”


    國師所在的西番,沒有生死輪迴,國師所會的那洛六法,擁有中陰瑜伽,能夠在死隻是寂滅修煉,更有奪舍瑜伽,能夠在臨死之時,轉化到其他人的身上,奪舍繼續修煉。


    國師是已經沒有壽命製約的人,他為何要煉製龍丹?


    吳榮抿抿嘴,感受到了這無形中的壓迫,說道:“神仙,再說的話,隻怕我離開不了昆明池了。”


    “我能夠讓你離開!”


    蘇陽聲音轉冷,吳榮看向了外麵的天空,隻見外麵已經是烏雲密度,在這烏雲之中更有雷霆閃耀。


    吳榮看著天上的雷霆,霎時間心神有片刻的鬆動,自然對蘇陽說道:“是為了,渡雷劫。”


    雷劫……


    敖鴻的雷劫萬分困難,就是因為有天賦神通,故此雷劫之時,如同四海之水傾入湖中,對她自身危害極大,但若是煉製的丹藥,能夠將這雷霆一般的“四海之水”引入一邊,那麽渡過雷劫的幾率就大大增強了。


    “原來如此。”


    你們這大小蜈蚣,不僅吃陳家的龍脈,還吃真正的龍……


    “神仙,我的劫數?”


    吳榮繼續問道。


    “二道劫數頗為繁複,我會差遣一女子,讓她帶你,度過這二道劫數。”


    蘇陽是讓花姑子將吳榮引到燕赤霞那裏。


    ps:今天還有,從明天開始衝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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