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大河東去。


    在月光下,一場人世間最頂尖的對決,即將進入尾聲。


    七秒的時間,二人隻交手了三十七招,就這種速度,於他們而言,無疑是極其緩慢的。


    隻是到了他們這種境界,速度的意義已經不大,再快的速度,打不中人也無用,打中了,打不出效果來,也是無用。


    速度快了,則注定勢與力皆不足,但凡武者,追求的,從來都是一個速、力還有勢的平衡點。


    以他們的身手,如今速度慢到這種境地,其中的力之足,勢之大可想而知,簡簡單單的劈拳,普普通通的推手,他們劈出來,退出去,都展現出了開山催嶽的氣勢。


    而在這三十七招的交手之中,王陽從始至終都處於下風,始終都沒能逼出楊聖的極限。


    三十七招的交手,楊聖的招式,從頭到尾,都是簡單而凝練的,所有的一切,都被凝聚到一點,極致的凝練,以此誕生奇跡。


    一切都是如此的“簡單”,但同時,也是如此的強大可怕。


    王陽如今的力量是極其可怕的,特別是在開啟了究極力量之後,無論是精神力量,還是體能,都是要超越楊聖的。


    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王陽自然知道原因。


    不是別的,就是單純的自己的力量不夠凝練,相較於楊聖而言,是鬆散的。


    這種鬆散,體現在彼此的法度上,所謂法度,乃是萬物運轉的規律,大至天地,小至微塵,都有自己的法度。


    人類自然也不例外,縱使再弱小的人類,也有自己的法度,隻是一般人,平常不會覺察到這些東西而已,但這些東西,早就融入了每一個人的生命之中。


    最直接的,也就是每個人的三觀,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這三個觀念,構成了人的精神世界的法度。


    而構成人身體的眾多器官係統,其運轉模式,便是身體法度。


    這二者合一,便是人的法度。


    相較於普通人,或者說相較於人類這整個物種,王陽的法度,無疑是屬於最優秀最強大的,他是毫無疑問的地表最強生物。


    但相較於楊聖而言,他的法度,卻顯得粗陋簡單鬆散了,仍然需要不斷的修行錘煉。


    三十七招下來,王陽收獲很大,或者說是收獲巨大,從楊聖身上,王陽見到了太多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


    王陽此刻觀楊聖,就如同是在觀道,唯一的區別,隻在於天地浩瀚無盡,以正常途徑觀天之道,想要有所得,非得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不斷的推敲提煉,就像是從一本巨著之中,提煉出精髓出來。


    而觀楊聖之道,卻相當於是在看那本巨著的大綱。


    提綱挈領,有了方向,縱使未必全對,但益處自然不少。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王陽的變化是巨大的,七秒前,和七秒後,王陽的精神力量和體能沒有任何的變化,但在一個無法量化的領域,王陽卻是有了巨大的進步。


    展現在外麵的,就是王陽周身的那一層淡淡的毫光,一下子明淨了太多,雖然無法和楊聖周身那一層清透的輝光相比,但比之之前的駁雜混沌,卻是要好上太多了。


    三十七招過去,王陽的時間即將走到盡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王陽的精氣神,也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這一刻,王陽身上的輝光更亮,就像是在吸收天地宇宙的神能,一股浩瀚無盡的力量,在向著他身上匯聚。


    事實上,這並非什麽錯覺,而是真的有一股外來的力量,匯聚到王陽身上,這股力量,不是其他,正是天地磁場的力量。


    不過,這股力量並非是因王陽的意誌而動,於現在的王陽而言,精神與物質之間,依然存在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堅實壁障。


    王陽靠的是自己的生命磁場,在究極力量的作用下,以及這七秒王陽在楊聖身上的收獲,王陽無疑是洞徹並掌握了一部分更高層次的道理。


    此刻,若說之前的三十七招都是教學,那這最後的第三十八招,就是王陽所交出的一份答卷。


    天地磁場的力量何其浩瀚,縱使烘爐境界的絕世強者,也隻是用此力量熬煉自身,隻做熬煉,至於將之化為己用,那隻是一個瘋狂的妄想。


    然而,就在這一刻,王陽卻是實現了這種妄想。


    隨著光華綻放,王陽的身軀竟然懸浮了起來,雖然立地不過幾寸,但離地了就是離地了,且不是跳起,而是懸浮。


    緊接著,王陽的身軀就像是一顆炮彈一般,越過了五十多米的水麵,向著楊聖衝撞而去,原來這個時候,楊聖正站在水麵上。


    丹道高手,就能踏水而不過膝,而武功到了王陽那種程度,更是可以踏水不過腳背,這也差不多是人力所能抵達的極限了。


    踏水踏水,關鍵在一個踏字,非得動起來,才能保證自身不沉,想要站在水麵上靜止不動,那是不可能做到的。


    楊聖無疑是做到了,當然,王陽此刻也做到了,隻是王陽此刻這種做到,注定是無法長久的。


    就在王陽距離楊聖不到一米的時候,王陽已經看不出人形了,整個人都隻剩下了一個類人的輪廓,變成了一團光。


    虹化!


    王陽正在虹化,隻是王陽的虹化和正常情況不同。


    古時候的修行高人,說是修行圓滿了,然後虹化飛升了,成就了長生之道,但這不過是來忽悠人的,所謂虹化,其實是修行出了岔子,被天地烘爐“融化”了而已。


    這種虹化,無疑是極其迅猛的,刹那間的時間,就會燒的幹幹淨淨,整個化作一道光。


    那種情況下,人其實已經死了,不隻是身體,精神意誌亦是燒的幹幹淨淨。


    但王陽此刻,無疑是還有意識的,甚至還能勉強保持一個人的輪廓,且還在不足的匯聚天地磁場的力量,使之凝聚在自己身上。


    這種匯聚是極其迅猛的,特別是當王陽脫離了人的身軀之後,整個人就好似成了一種更“高級”的生命。


    隻是王陽這種生命形態並不穩固,簡直就如同雲煙一般,根本無法長存。


    當然,王陽若是能夠長存,那就是“超進化”了,真正的超越凡種,進入了非凡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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