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以西的公海區域,這裏無人管製,天候惡劣,危險的海獸泛濫,除了天災,還有人禍,無數劫掠商船的海盜也活躍在這裏。


    因地理位置原因,此時這裏正是夜晚。


    無邊無際的漆黑暗幕籠罩著汪洋大海,幾乎所有的光線都被黑雲給扼殺,死寂海水如同造物主難產致死的破裂羊水般,浩瀚的未知恐怖令人喘不過氣,像是從世界中被單獨抽離了出來,不知道將會麵對什麽事物,甚至是超越人類認知的恐懼,意識沉浸在漫天黑暗中,精神以及意誌都被逐漸稀釋,無聲無息的被慢慢消融。


    “幹完這一票,我就迴老家結婚。”


    一獨眼眼罩的男性海盜這樣說著。


    “你結你嗎呢?再說這種晦氣話老子把你丟進海裏喂魚。”


    機智的海盜頭子及時脫口而出讓這名獨眼海盜起死迴生,不然的話他絕對活不過今晚。


    “不結就不結,有什麽大不了的,切,”


    眼罩海盜無奈的嘟噥著,不知道老大發什麽瘋。


    自魔能革命以後,隨著時代的推進,海盜的裝備也得以革新,聰慧的海盜頭子意識到用船不太靠譜,落後就要挨打,像普通海盜一樣工作,隻會像普通海盜一樣被抓或是死亡。於是省吃儉用,用三次劫掠商船的所有錢搞了一艘潛水艇,便於突襲,再不濟也以地形優勢展開一係列戰略,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疲我打。


    靠著這艘潛水艇,海盜頭子在公海混得風生水起,裝備換了一批又一批,現在這輛潛水艇甚至可以發射威力堪比專家級法術的大殺傷力武器,大震撼公司高端產品,分裂散射魚雷箭,一發下去三桅帆船也得炸個稀巴爛。


    “這看上去是個大肥羊。”


    海盜頭子通過觀測鏡看著海麵上的情況,他的左臂是機械義肢,此時因為過度亢奮,這條係統有些老化的魔能機械手接受到的神經脈衝有些錯誤紊亂,五根鐵指頭開始哐哐哐的瘋狂亂轉。


    要說做海盜這一行的不便之處,那麽訊息不流通絕對是其中之一,有時候在海上航行幾個月,到陸地上後發現大陸的格局都又不一樣了,哪個哪個貴族又和哪個哪個婊子開房睡覺之類的,每次迴去看報紙總能看到好幾十條這種。


    “隻要你說上,我和弟兄們都沒問題,準備好了。”


    眼罩海盜取下獨眼眼罩戴在了另外一隻眼睛上,他其實根本沒瞎。


    由於海盜經常在光線昏暗的船艙與光線明亮的甲板交互作戰,聰明的海盜就會這樣做,此時他另一隻眼睛已經習慣黑暗,在外界的戰鬥中就能取得一定優勢。


    “想辦法幹他娘一炮!”


    潛水艇裏約莫七八十號持著魔導槍械的海盜嚷嚷著,他們願意為了海盜頭子出生入死,這海盜團裏全都是些粗人,沒有海盜頭子的聰明腦袋混不到現在這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地步,更何況他為了救一個弟兄,手都沒了一隻。


    這些海盜也盡是些亞人,身上有著動物特征,獸耳獸尾以及一些毛發,配上精煉的古銅色肌肉與渾身疤痕更顯得兇惡。


    “幹是肯定要幹的,隻是我有預感總覺得很危險。”海盜頭子也不知道為什麽,說老實話現在是海盜生意的淡季,這個時候沒有那麽多船隻通過,這些日子來也隻是捕些小魚,搶了幾個接委托給煉金術師找素材出海的冒險團,冒險家都窮得一逼,還沒自己十分之一富,這突然遇到一個大塊頭,倒是讓他有些不安了。


    “那就是還是老規矩吧,我和假瞎子扮演遇難人員上去探探情報,如果兩小時後沒迴來的話,就直接動手,把運輸船也喊過來準備收貨。”


    潛水艇儲物功能實在太差,海盜頭子有專門的運輸船拿來拉貨。


    海盜頭子咬了一口煙熏肉吃,暗罵真他嗎難吃,再不搶點東西就隻有天天吃這基巴玩意兒了。


    雖然偶爾也能幹掉一些海獸來吃,但那些魔獸的肉糙得像他嗎從業五十年的老妓女,必須得搞點錢上岸快活一陣子。


    ……


    ……


    ……


    這是一艘刷著木紋漆的大型鐵甲艦,排水量約莫十五噸,海盜頭子剛一上船就發現了這一點,情況十分不妙,這艘船的艦長夠他娘惡趣味的,這他嗎扮豬吃老虎呐!我玩你嗎!你好好一個鐵甲艦,用魔晶石魔能驅動的,為什麽要刷成木紋漆還他嗎弄幾張帆啊魂淡!要是老子早看到直接麻溜跑遠了好嗎?


    鐵甲艦的費用遠遠高於木船,幾何倍數的增加,不僅是這一點,因為普通商人是沒那麽多錢搞這種費錢玩意兒的,通常隻有富裕到誇張的商人,以及一流的強大冒險團以及政府的官船才有本錢弄這玩意兒。


    海盜頭子打起了退堂鼓,但想一想自己那七八十號弟兄還得吃飯,決定這一趟不能白來,至少先得看看情況,萬一隻是紙老虎呢?


    眼罩海盜演得繪聲繪色,說自己是捕魚的老實漁民,遇上暴風雨翻了船,兒子也死了,靠著救生船才運氣好漂到了這裏。


    海盜頭子歎了口氣,他現在還沒弄清處境,現在自己兩人並不是猛龍過江,而是甕中之鱉啊。


    然而鐵甲艦上把兩人打撈起來的人,隻是帶著奇怪的笑容,兩人穿著黑色的製式服裝,像是軍裝一樣,長筒靴,皮大衣,袖口和領子的做工都極其細致,一絲不苟的凸顯著紀律的嚴肅風格,他們胸口上有著奇怪的徽章,但因夜色原因,並未看清是什麽。


    兩人都是亞人,獸耳明目張膽的暴露在外,冰冷著臉,肅穆得像是出席他人的葬禮,但這種冰冷的臉,卻帶著微笑,畸詭的微笑。


    “謝謝你們救了我,你叫什麽名字?”


    海盜頭子對其中一名女性亞人說著,可能是因為女性更好套近乎的原因。


    蒼穹上的黑雲驟然滾動著翻湧開來,露出可憎邪惡的鮮紅血月,暗紅的光彩照在整片海洋之上,像是繪畫煉獄的畫家打翻了調色板,狂湧出的惡濁之紅汙染了附近的一切,如同緊急避難中嚎哭著的醒目應急燈。


    “我不需要名字。”


    女性亞人麵帶笑容,隻不過那嘴角勾勒的弧度極其瘮人,仿佛不是來自人世。


    “不需要名字……但總有個方便叫的代號吧?”


    海盜頭子莫名覺得詭異,自己似乎上了一艘……不得了的船。


    “不需要那種東西。”


    女性亞人迴答著。


    海盜頭子懵了,不知道對話如何進行下去,隨便問道:“那你……什麽能代表你?我是說……我總得知道你是什麽人吧,畢竟你救了我。”


    女性亞人保持著標準到恐怖的微笑,說道:“沒有什麽能代表我,名字無法代表我,外形不能代表我,我穿的衣服不能代表我,我所處的環境也不能代表我。”


    “隻有拋棄一切,才能獲得自由。”


    女性亞人麻木熟練的嗓音,像是早就已經把這句話說了無數遍。


    “拋棄一切?”


    海盜頭子意識到事情大條起來。


    另一個男性亞人也麵帶著極其標準的恐怖微笑,說道:“沒錯,拋棄一切,自我提升並非答案,自我毀滅才是答案。”


    男性亞人從懷裏掏出一本裝訂極其精美的書,書名為《世界解放主義概論》


    “第十七頁第二十二條。”男性亞人翻開書本,繼續說著:“一旦事物被賦予形體就會毀滅,對無形之物的追求隻能寄載於其創作過程。”


    男性亞人合上書本,微笑著說道:“沒有名字,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我們隻是一股力量,賦予這世界短暫的,最完美的形體,一味前進著的,自由的力量。”


    甲板上的亞人越來越多,皆是穿著整齊統一的軍裝,他們盡管麵目並不相同,但卻詭異的像是一個模具中所塑造出來,海盜頭子甚至懷疑那微笑經過了誇張的恐怖演練,他們笑起來的嘴巴角度,都驚人的相似。


    天空上的血月愈發璀璨,照亮了這些人胸口上的徽記,那是四個字母。


    w.l.u.f


    世界解放聯合陣線。


    海盜頭子發誓,他現在更寧願自己碰上的是把自己緝拿歸案的法務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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