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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蕭雖然沒死,但是對於一個傲氣到骨子裏的人來說,最可怕最恐怖的事情其實並不是死,而是失去了自己的自持自傲的資本。


    梁蕭最大的資本便是自己的武道根基天賦,但是眼下這一切卻又是一場夢幻空花。


    但是對有的人來說,好在梁蕭終於還是沒死。


    花曉霜一顆芳心放了下來,她心裏感激,知道如今這收場,還是蘇留真的遵守與她的諾言,留手了,隻循著隱脈將梁蕭練成了劫奴,要是蘇留心意一動,殺梁蕭易如反掌。


    相比梁蕭這些年造下的殺孽,花曉霜倒覺得蘇留還是有幾分仁慈的。


    不過看著自己的意中人行銷骨枯頹喪如死,花曉霜心裏當真不忍,柔聲撫~慰道:“蕭哥哥,你這樣的聰明,一定能從很失敗裏邊走出來的。”


    花生隻是瞧瞧,他也不認識梁蕭,自然沒有說話。


    梁蕭卻比別人都要了解自己的情況,劫奴劫奴,也不但是畢生苦修為蘇留所取,自己日後再有什麽玄功體悟,也都是蘇留的造化,一個人得了周遊六虛功與黑天書兩種奇絕武功,更不算其他殺招,他心裏蘇留已經是得道通神的人物了。


    我還有機會麽?


    但是聽見了花曉霜的勸慰,眼神渾濁之中,又重新恢複了一絲清明:是了,我論說天賦際遇,並不比任何人差,蘇留給我種下了劫奴,要我一生一世都脫不出這個樊籠,為他所用,我怎能叫他如願,隻要打破了隱脈禁製,我便可恢複本我,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他果然是身具大氣運的天選之子,很快的就從大敗之中走了出來,又哭又笑,雖然功力盡失,但是氣勢昂揚,好不神異。


    似這等大悲大喜,叫花曉霜也為之破涕而笑,真似梨花一枝春帶雨,柔弱問道:“蕭哥哥,你還迴蒙古麽。”


    梁蕭一怔,搖頭道:“不去啦,其實這些年領兵伐宋,看見了不知道多少的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便想到我娘,師公瞞了她這麽些年,蕭冷師叔還是告訴她原委了,知道我爹爹死訊後,她也活不下去啦,前些日子便自裁了。”


    “爭來爭去,總還是害的娘也死了,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得到,我不迴去了,你去哪裏,我也去哪裏。”


    花曉霜微覺羞赧,低頭訥訥道:“我是個笨丫頭,武功不好,隻會救人的。”


    放下了一切解開了心結的梁蕭看起來格外的輕鬆,還道:“誰敢說曉霜笨的,自己才是最大的笨蛋。”


    “我本來就很笨呢。”


    花曉霜臉上愁容卻一掃而空,嬌弱一笑,她可不管什麽武道爭鋒,逐鹿江山,隻要蕭哥哥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便叫她死也甘了。


    他殺一個人,我就救十個人,這輩子還不清,也沒有關係,下輩子,繼續還。


    總有一日,也能還清楚的。


    對麽?


    花曉霜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纖白雙手緊緊的拉著梁蕭的衣袖,緊緊的


    拉著。


    ......


    要做大事,就把事情做絕。


    絕不能瞻前顧後,更不能三心兩意,瞻前顧後,思三慮四。


    覆滅蒙元一國,要做的事情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要付諸於行動。


    殺,隻有以雷霆手段,殺一個朝野震蕩。


    蘇留打定了主意,便做這個陽間人屠,殺出一個朗朗乾坤,也是無妨的!


    蘇留漫足前行,身邊跟著一人,凜然可見殺氣嚴霸。


    這也是一同前行的人。


    隻這兩人,便叫蒙元軍營這幾日一直籠罩在一層看不見的陰影之中。


    伯顏大帥殞身漢江邊上的消息早已經傳開,身周一十三鐵衛無一幸存,當日血戰,蒙元精銳死傷無算。


    在蒙元軍卒們的眼裏,隻說平日裏漢人如豬羊一般,任人宰割,卻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日,自己被漢人殺之如殺豬狗。


    還隻是被一個人。


    蘇留這一次鐵了心要幹一場大事,似乎也受到了黑天書劫煞的影響,一道殺念衝騰上拉來,如九匹天馬合駕飛馳,便連佛門易筋洗髓的養心之術也拉不迴來,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三不迴頭,索性隻求一個念頭通達。


    李誌常,或許該叫做李沉舟了,蘇留聽著了這個名字,臉色古怪。


    靳飛的孩子柳隨風便交托給襄陽城,恰給公羊羽遇上,聽著有這樣的孩子,天資橫溢,心裏大喜,收作關門弟子,還有奇遇,這也是後話,暫也不提。


    萬軍從中,兩人把劍言歡,來去自如,說起了武道精妙,蘇留才知道李沉舟心神守一,武功已經幾近大成。


    一個人的心境修為,最是難得,不知道多少驚才絕豔之人,就是礙於心境一關,難有寸進。


    李沉舟由出世劍轉入世劍,也是機緣巧妙之至。


    ......


    “常先生,你說我”


    忽必烈突然覺得臨窗灑落的月華冷的滲人,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衣袍。


    熒熒火光,離離亂惑。


    這一顆星異常的亮,亮的有些刺目了。


    “熒惑妖星自古來便有。”


    忽必烈心裏陡然浮現一種奇異的蒼涼,道:“常先生,繼續說罷。”


    常先生斂袖道:“此星主兇災,預見不詳,每每出現,帝皇將殞。”


    忽必烈抬頭,用一種極陌生的眼神打量這個與他共事十數年算無遺策的名士大賢,常言笑勸他蟄伏,也助他登上了巔峰。忽必烈也深受他的影響,粗讀漢書,也知道漢人中有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叫做張良,他時常自詡漢高祖劉邦,對他而言,常言笑就是他的張良,所獻之計,無有不中的。


    “常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


    忽必烈雖然是一代雄主,此時也免不得有些不悅,但是這種情緒很快就被他掩飾下去,皺眉問道。


    “大汗馬上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年紀已近乎中年的常言笑神秘一笑,自如撫琴,琴音一如既往的衝和雅致,好似是隱世不出的高人。


    門外忽地有一陣腳步聲響動,還有衣甲兵刃摩擦的銳響,忽必烈提起的心落了迴去,笑道:“朕命由我不由天,常先生,這天象之說,也隻可聽聽,不可當真了。”


    常言笑手裏撥琴,琴音如金戈交鳴,卻隻是微微一笑,並不辯駁。


    “什麽人,膽敢闖入大汗寢宮!?”


    忽必烈臨窗而立,虎目注視著窗外,隻見一人白袍踏月而來,一人更加落拓,背劍而來。


    兩人手裏隨意一甩,史天澤、劉整等文武名將頭顱便滾落當地,雙目睜圓。


    那一襲白袍比月色猶涼。


    親衛禁軍統領是一個昂藏青年,身形筆挺如一柄出鞘的利劍,瞧著地上滾滾的人頭,身子一震,雙目星寒,按劍道:“原來是你,侯君久矣,竟然自投羅網!”


    他一揮手,院牆屋頂之上便湧現了無數個黑色衣甲的蒙古禁軍悍卒,人人手裏掣弓滿弦,蓄勢待發。


    忽必烈長笑道:“常先生,你的計謀果然不錯,這人果然賊心不死,先皇失之大意,此番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能避的過這萬箭攢射。”


    “耶律齊,放箭!”


    他猛然一揮手!


    “是!”


    叫做耶律齊的昂藏青年便淩空揮劍一斬!


    咻咻咻之聲連響,空中飛箭好似黑雲浮頂,將月華都遮了住。


    蘇留對著李沉舟微微一笑,道:“此一戰功將成矣,我有個妹子後天生日,倒是勞煩李兄將這一件禮物送到襄陽。”


    李沉舟笑道:“可是郭二小姐的生日麽,好大陣仗!”


    以蒙皇三軍名將頭顱賀壽,也是古來獨此一樁。


    兩人揮袖一震,護體真氣自然發動,將空中的飛箭統統震落下來。


    耶律齊目光一凝,雖然心驚兩人的武功,卻冷笑道:“武功再高,還能生出翅膀飛走不成,今日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你。”


    李沉舟目光環視,緩緩道;“蘇兄,這韃子氣息凝定,也是個好苗子,可惜了。”


    蘇留笑道:“這韃子首級,是你去取,還是我取?”


    李沉舟凝目冷睨,最後落在了一個陰影之中,道:“這裏倒還有個韃子功夫不差,蒙皇人頭便交給蘇兄了。”


    蘇留點了點頭,卻見得一個身高丈餘小山般的壯漢自殿內轉了出來,一聲的肌肉虯結如堅硬的石塊,生生的凸起,耶律齊見這人出來,抱劍招唿一聲,道:“忽赤因統領,這兩人是逆賊無疑,”


    忽赤因抬抬手,目中兇光畢露,甕聲道:“哪還有什麽好說的,殺了便是。”


    蘇留前進的腳步頓了一頓,不免的多瞧他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神裏似有訝異神色,問道:“你練得可是‘小黑魅功’麽,倒也有幾分火候了。”


    這猙獰兇惡的大漢忽赤因一愣,卻搖頭道:“你說什麽。什麽小黑魅功,我不知道!”


    蘇留倒是想起與病天王秦伯符交談說起的那一種詭異武功,淡淡笑道:“當年‘無妄頭陀’修煉‘大金剛神力’不成,別修了一門邪功,據說每修煉一次,便要吸食活人鮮血。自稱是‘小黑魅功’,一經練成,力大無窮,聽說他遭受高手圍攻,身受重傷,遁往西域,從此再無消息。你也不認得他麽?”


    “死到臨頭,還胡說八道!”


    忽赤因目光一凝,氣急敗壞的揮手下令,道:“快殺了他們!”


    在眾神射眼前一花,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蘇留已經欺身掠步,錯手如刀,一記手刀淩虛攝勁,忽赤因肝膽一寒,雙臂猶如兩根巨大的石柱,橫於身前,瞬間變拳作爪,扣向蘇留的手臂,莫要看他身子龐大,其實動作快如鬼魅。


    隻是以劫力使出了萬兵之王的天物刃,忽赤因隻覺得自己內息猶在最巔峰一處,右臂根處卻是一冷,蘇留竟然將他的半邊臂膀都生生的撕了下來,蘇留下一手便使擒龍功,要將他抓攝在手裏,卻不防一聲似野獸淒嘯聲後,忽赤因身子竟然化作一團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光,一閃即逝。


    再現身時,他狀似一隻受傷的野獸,僅剩下的那隻手扣住了一個身形壯悍的元兵,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之處,喉嚨格動,在瘋狂汲血。無怪乎他不敢暴露,這種殺人吸血強化自身的武功,走的便是邪毒魔功的路子,簡直聳人聽聞。


    這變化委實詭異,但是耶律齊心驚肉跳之餘,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是忽必烈的親兵侍衛副統領,依舊下令:格殺這兩個逆賊!


    親兵禁衛已經將李沉舟團團圍住,隻是沒有人圍的住蘇留,甚至連蘇留的虛影都捉之不到,眼睛一花,蘇留的身影好似斷層一樣,瞬間出現在了數丈之外,正是忽赤因所在之處,忽赤因背後生寒,正要唿救,卻給蘇留一道劫力打入了體內隱脈,黑氣蔓延,將他小黑魅魔功的奧妙盡數獲悉。


    再一道驚神指勁,將耶律齊點殺當場。


    “總是人間梟雄,留他一分體麵。”


    蘇留淡淡道,接著便又是虛玄一指,叫忽必烈坐在龍椅之上不敢置信的安然死去。


    誰人想到,這不可一世的草原梟雄,竟然便這樣死於非命,甚至連忽必烈自己都不敢相信,死前最後一個念頭卻是:世間有如此人物,誰人可與之敵?


    此時,一曲將終,常言笑拂袖起身,對蘇留道:“參見主公。”


    蘇留看著麵前這個年近中年的清雋男子疏狂的笑,幽幽一歎。


    一如當年。


    三日後,郭二小姐一十八歲生日,襄陽城震動。


    當然不是因為郭二小姐的生日,而是因為神雕俠也是神通侯獻上的禮物。


    第一件禮物,是蒙皇忽必烈與諸多名將朝臣的首級。


    第二件禮物,卻是一個對她重要無比的人生還的消息。


    第三件禮物,韃子群龍無首,陣腳大亂,給襄陽城傾巢而出的破虜赤焰飛羽三軍,衝擊的潰不成軍,是夜退去。


    隻是,望著當空神雕振翅而去。


    郭襄卻依舊癡癡的望月,此心誰寄?


    若幹年後,宋史神通王傳:宋度宗時,天下將覆,江山易傾,有虎狼環視北方,侵吞中原,百萬鐵騎兵迫襄陽,乃有神通侯驅馳三千裏,於百萬軍中三刺蒙元皇帝,一手撼昆侖,殺得蒙元朝野一清,至此蒙古一部,退居草原,互相征伐數十年,龍氣斷絕!


    神通侯功成之後,異姓封王,卻神龍影遁,世人難尋其蹤,皆以為登仙出塵而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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