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工夫跟他侃笑,“還是先報警等警察過來處理。”


    這偏僻的小山溝裏隻通了電,其餘基本與世隔絕,手機根本沒有信號,若不是以前有軍事通訊器材,想在這兒和外麵直接聯係非常不易,現在這種狀況打電話報警倒成了難題。


    “那邊村口處有個小賣部,天黑可能人已經休息了,你去敲門應該就能過克打電話。”老農從鐵門的縫隙探出頭給我指了指大概方向,然後鐵門緊閉,門後傳來鐵鏈反鎖的聲音。


    “急著報警做什麽,而且這麽晚了警察要從鎮上趕過來最少也要三四個小時吧,要不等明早再打電話也不遲。”裴迪繼續侃侃說道,言語中裝作無所謂。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裏忽的泛起一層迷霧,明天早上再報警?為什麽?時間拖得越長就會有越多不確定因素,姑且不說這幾個人會不會有其他同夥,萬一另兩個人醒過來到時候就憑我們兩個人看守到天亮也未必百分百安全。


    沉默了兩秒鍾,我沒吭聲隻是陰著臉瞥他,很明顯我沒打算采納采納他的建議。


    “沒,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麻煩,麻煩。”裴迪說話有點結巴,麵色稍顯尷尬估計心裏有點虛。


    “你可能剛撿了條命,覺得麻煩麽?”我壓低了語氣,聲音中帶著惱火。


    “沒,隻是覺得明早天亮了好辦事兒,你瞧這黑燈瞎火的。”


    我沒再跟他多費口舌,眼瞧著幾個被綁的劫匪正在思索著該怎麽辦。


    “沒事,還是我來吧。”裴迪往前踏了一步,想順手接過我手中的槍。


    這下輪到我有點猶豫,握著獵槍的手遲遲沒有鬆。


    “你趕緊去吧,我看著他們幾個。”我握著槍托,他抓著槍柄。


    說實在的此時把槍交給裴迪我心裏沒底,但不交給他又怕這幾個人醒了更不好辦。頭頂的烏雲已經開始電閃雷鳴,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啪嗒在我臉上。


    “那你先看著他們,小心點。”我退了獵槍的子彈然後鬆了手,心想著裝著彈的槍給他有些不妥,裴迪接過槍後的動作我總覺得哪兒不大對勁,沒來得及細想我扭頭說道,“我去去就迴。”


    裴迪微笑著點點頭。


    我轉過身小跑著朝小賣部的方向找去,身後人的目光總讓我感覺有些辣辣的。巷道狹窄,潮悶的空氣加上周遭家畜糞便酵的味道實在讓人心情煩躁。


    淅淅瀝瀝的小雨再次開始灑了下來,拍打在泥濘的路麵和我的身上。雨季時節雷雨走得快來的也快,天邊已經開始轟隆作響。


    “不好意思,我需要用一下電話報警。”終於找到村口並不顯眼的小賣部標識,我急促的敲打著木門。


    雨滴已經漸漸變成了珠簾,傾瀉著澆灌而下,天邊驚雷不斷,閃著青藍光讓本就幽寂的小村寨添了絲絲詭異。


    轟轟…


    “就在門口那點,我把簾子給你打開你就在那點兒打嘛。”穿著傣族服飾的大嬸站在門口表情顯得厭煩,似乎對於這樣的治安案件絲毫不關心。


    “那好,我就在門口打。”我無暇顧及他人的眼光,抖了抖衝鋒衣上的泥水躲到了簷下,此時身上早已汙穢不堪。


    “您好,這裏是11o,隨時接警,請問有什麽可以提供幫助。”接線的是一位年輕警官。


    我將情況,位置信息大概闡述了一遍,簷外大雨漸漸變成了暴雨。


    雨聲,轟鳴聲,閃電聲交錯著。


    轟隆隆…


    劈!啪!


    青藍色的閃電和黑暗不停交織…


    “喂?您那邊能聽清嗎?”我握著話筒大聲問道。


    “我已經記錄下來了,你在那邊提高警惕,我馬上會通知最近的派出所過去。”電話掛斷了。


    劈!啪!


    砰!


    趁著雨聲,我隱約聽到村子內出的巨大異響,我甩了甩腦袋,雷聲實在太大讓我幾乎分辨不出方向。可是我的心卻微微顫了一下,總覺得有些許不安。


    這時候並不算太晚,但夜雨來得太急原本燒著篝火的院子此時大多一團漆黑,村寨中的小巷子更顯得幽深。我將衝鋒衣的帽子套過頭頂,顧不得雨水迎麵,心裏隻是念著那邊廢墟別出什麽意外,若是裴迪再被他們抓住那可就麻煩了,他們必會提高警惕,說不定這十來分鍾他們已經押著他離開了村子。


    來不及多想,我隻好加快了步子往滿是磚瓦和雜草的房屋廢墟趕,但願剛才那砰的一聲隻是驚雷劈中了附近的樹幹。


    過了數分鍾後暴雨轉瞬即逝,電閃雷鳴也漸漸遠去,雨季的雨林隨時都會被這樣洗禮。


    村子裏除了雨滴掉落的啪嗒聲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


    “裴迪?”漸近房屋廢墟圍牆口子,我輕聲喊道。


    …


    一秒,沒有迴應…


    “裴迪!”我稍稍放開了嗓子。


    又一秒,依舊沒有迴應…


    我下意識的感覺到不對,迅挪動腳步將後背貼牆,讓院牆投下的影剛好遮住我的身體,廢墟的入口就在我右手邊。


    太靜了,靜的沒一點生氣。


    我埋下身眯著眼從拐角的角落向裏麵張望,沒一點動靜,水滴從廢墟屋簷上滑落,剛好拍打在那個瘦瘦高高原本牽著惡犬的人腳踝上,還是沒一點動靜。


    那三個人似乎還老實的躺在那兒,可是裴迪去哪兒了?


    暴雨過後涓涓細流衝刷著泥土道麵,悶熱稍稍散去了些,隻是不知為何泥水中的味道更加腥臭,甚至能讓人想起血水的腥味。


    血腥味?


    光線實在太暗我看不清泥水的顏色,可是濃重的血腥味提醒了我廢墟裏麵的狀況,一定出什麽事了。


    一秒,兩秒…


    躺著的三個人沒挪動一下,他們甚至連身體的動作都沒有,由於光線太暗我分不清裴迪是否是其中之一。因為怕是有詐我不敢輕易靠近,我強壓著唿吸,靜靜等待天邊的一束光亮。


    早已遠去的驚雷雖沒了什麽聲音,但那一瞬的青光仍格外刺眼,我趁著一刹那看清了廢墟內大概的輪廓。


    個子瘦高的男子麵目猙獰,血跡沾滿了左半邊臉,另一側臉上未閉的眼怒目圓睜,死盯著虛無的前方。


    死了?我的心不由地顫了一下


    我掏出手機調出照明模式,朝裏麵躺著的幾人掃了一圈,一動不動,甚至連胸口的起伏都沒有…


    周遭沒有一絲生氣,靜得滲人。腦子有點懵,裴迪呢?被人抓走了?


    可是槍呢?抓走裴迪用不著殺這三人啊?


    難道是裴迪殺的人?


    可是為什麽?


    混亂和顫栗讓我徹底弄不清狀況,我抬頭望著虛無的天空,暴雨已徹底過去,留下辰星點點,清風吹散了空氣中的血腥味,一切像是什麽都沒生過,隻剩下地上靜靜躺著的三具屍體,體溫還是溫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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