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棱將我們放下,手指一動,那在地下倉庫內殺了一個來迴的開山鬼一躍而出,朝著眾人殺將而去,那氣勢銳不可當。


    而地下倉庫裏則陸陸續續爬出來數個黑衣人,隻不過全部一身血跡,慘不忍睹,出來的人也不足一開始的三分之二。


    而那倉庫之中更是一股子濃密的血腥之氣彌漫上來。


    白棱似乎並不想久留,衝過去將桌子下方的黃老漢背起,朝著幹爺爺喊道:“玉柳真人!對方人多勢眾,不宜久留,撤吧!”


    卻聽見那宮主一聲厲喝:“我好心宴請三位,沒想到你們非但不領情,竟然還將我縹緲宮宴會廳破壞得如此不堪,想走!我看誰可以出的了縹緲宮的大門!”


    “哼!好心?在酒水之中下藥,又埋伏下數十執刀黑衣客,卻叫好心,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也說得出口!縹緲宮宮主應當是王宣平,你算什麽東西,敢自稱宮主,老宮主現在何處?”幹爺爺沉聲問道。


    我感覺到幹爺爺周身氣浪有些起伏不穩,似有混亂之勢,不禁心中一跳,難道幹爺爺也中了招!難道他完全就憑借著一股子毅力在強撐?那豈不是是岌岌可危!


    “哼,玉柳真人,所謂風水輪流轉,老宮主早已仙去,我乃宮主親傳弟子,執掌正統有何不可?更何況此乃我縹緲宮內部之事,哪輪的上你們這些外人置喙!我勸你束手就擒,免得強撐氣勁引起內丹混亂,破了你真修的修為!到時候望海望佛兩觀怪罪到我頭上來,我可吃罪不起!”宮主的一席話說完,陡然將周身氣勁上漲數分,霎時間他周身宛如熱氣升騰,視線所過皆有波動,將他身形映照的虛晃不定。


    這個時候白棱暗叫了一聲不好,立即將黃老漢放下,化作一陣風衝向了那邊,同時大喊道:“玉柳真人,速速退後!”


    幹爺爺感受到了來自宮主的壓力,倘若平時,想必那宮主未必是他對手,然而此刻幹爺爺被下了藥,竭盡全力支撐也十分勉力,一聽到白棱的唿喊,他毫不猶豫咬了一口舌尖,朝前噴出一口精血,大喝了一聲:“兵!”


    此乃道家九字真言,所謂“兵”乃是能量波動,聚氣而出,將全身力量聚集於丹田指出,以一口怒言噴湧而出,乃是道家吼功的標誌性手段。


    隻一聲吼,我感覺到那宮主渾身猛地一震,周身氣勁更是如同受驚之魚,一陣混亂流動,差一點散去幾分,他為了維持氣勁輸出,霎時間漲紅了臉,如同蒸了桑拿一般。


    與此同時,幹爺爺迅速抽身而退,白棱與他錯肩而過,隻見他猛地甩出一張符,我看到那符之上似有黑氣升騰,射出的刹那宛如爆炸的煙霧彈,嘭一聲響,一股濃密如墨的黑氣迸發而出,彌漫在四周,完全遮擋了眾人的視線。


    白棱迅速轉身,手一抬,那黑霧之中便有兩條黑線疾射而出,流入了他的手心之中,一眨眼便化作手臂上的黑色紋身。


    幹爺爺則趁此時機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紅色藥丸吞服而下,接著雙手在胸前結了一個印,長吐一口濁氣。朝我看來時,我看到他的嘴角明顯一抽。


    白棱迴到我們身邊,一把背起黃老漢,指了一個方向,帶著我們向前飛奔。


    我心憂幹爺爺的


    狀況,一邊奮力奔跑,一邊問道:“幹爺爺,你怎麽樣!”


    “暫時無礙,這藥能夠致人昏迷,黃老漢中了招昏過去了,我以氣勁將藥力壓製住了!不過,雲翼你們怎麽會來這兒?而且你這模樣……”幹爺爺說著話,向我投來了怪異的目光,顯然是被我的裝束給驚到了。


    我幹脆選擇迴避他的問話,轉口問道:“那師父呢?你們找到了師父的下落了嗎?”


    幹爺爺搖了搖頭,卻一個不停地打量我,道:“沒有,但是這個縹緲宮有問題,我去年尚且見過宮主王宣平,身子骨好得很,不可能今年就亡故。”


    我們簡單交流著,已經衝出了近百米,在白棱的帶領下,直逼縹緲宮的正門。


    然而與此同時,我看到正門處正有十餘個道士身影朝我們疾走而來,其中就有我們在外麵綁住的那個男子,他一看到我們就一聲大喝:“就是他們!”


    那群道士看到我們的瞬間如同見了羊的餓狼,紛紛拔出刀劍,嗷嗷叫地衝了上來。


    白棱一馬當先,一頭撞進人群之中,左右開弓,他還背著暈厥過去的黃老漢,全憑一雙疾風腿和一隻肉掌,霎時間打出一片天地來,與此同時幹爺爺也選擇緊隨其後,雖然他收起了全身氣勁,但身手依然了得。


    那些道士身手都算不錯,比起那些黑衣人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更加深暗道家功法和特殊的劍陣,彼此或有配合,然而在幹爺爺和白棱麵前,他們就如同擋路的羊群,眨眼之間就有人跌飛而出,重重地砸落在地麵,哀嚎聲起。


    而那個被我們綁著的男子見到兩人如此兇猛,竟然毫不猶豫地躲到了人群後麵去。


    這些人對我們形成不了阻礙,眼看著我們即將離開大門,隻見大門口忽然出現一個人,讓一馬當先的白棱猛地停下腳步,身子微微一震。


    隻聽見他驚唿道:“白角!”


    門外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哥哥,咱們別來無恙啊!”


    我透過兩人的縫隙望去,隻見我們在漁船碼頭吃飯時遇到的三人之中,那個馬臉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正背著手站在門外,一手輕念自己的胡須,表情怡然地望著白棱。


    他就是白棱的弟弟白角?


    “你個孽障,給老子滾開!”白棱一身大喝,語氣之中怒氣衝天。


    然而白角絲毫不為所動,平靜地望了白棱一眼,道:“哥哥,聽弟弟的話,乖乖呆著,待我們辦完大事,自會放你們離去!莫要多管閑事,免得丟了性命。”


    “你們到底在謀劃什麽?”白棱語氣急切,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經暴起了。


    與此同時,那宮主也突破了黑霧的阻擋,帶著一眾道士和黑衣人來到了我們身後,霎時間我們四麵楚歌,四周全是人,被圍得水泄不通。


    幹爺爺立即轉身將我和師姐護在身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縹緲宮宮主。


    不過當看到白角出現時,那宮主就沒有再上前,而是遙遙望著,做旁觀姿態。


    與此同時,白棱和白角的對話也在繼續,隻聽見白角陰陽怪氣地聲音道:“那就無可奉告咯,哦,對了,哥哥聽說你在茅山已然成為養鬼之術的頂尖人物,兩個世間罕有的開


    山鬼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我今天倒是很想見識一下,到底是你的開山鬼厲害,還是我的千魂鬼羅厲害!”


    話音一落,突然間大門外爆發出一股如山洪暴發一般的滔天之勢,霎時間一片如墨一般的烏黑濃霧化作數米高的巨傘,升騰而起,逐漸化作一個身高達四五米高的巨大鬼影,一張暴戾如黑夜郊狼的臉慢慢浮現。


    孫棍子!


    霎時間,石門山的遭遇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有人在刺眼的光芒之下帶走了餘有龍、孟懷玉、年輕男子還有鬼羅孫棍子,起初我以為這個人是那個遠處坐在輪椅上的人,然而當此刻孫棍子出現,結合了白角曾經的身份,我一下子明白過來,帶走那些人的可能就是他!


    而看到在他手裏的孫棍子,展現出了遠比當初更加恐怖幾個台階的氣勢來時,我甚至猜測真正培養鬼羅孫棍子的並不是孟懷玉,而是白角!


    我聽見白棱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目瞪口呆地望著站立於眼前的可怕鬼羅,看來就連他也不曾見過如此恐怖的鬼物。


    百鬼一鬼羅。不斷給一個經過特殊手段培育而成的鬼魂喂食其他鬼魂,達到一定日程方能成型,之後每日需以鬼魂供養,每年需食用罪孽深重之冤魂惡鬼,乃是養鬼之術的極端產物,隻有養鬼之人方有可能養育出這樣的陰邪之物。


    我記得剛才白角說,那是千魂鬼羅!


    千魂啊!


    我心中驚懼不已,但為了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還是開口問道:“孟懷玉是你什麽人!”


    白角稍稍偏頭,看向了我,眉毛微微一跳,道:“哦,原來是你,看來咱們還真是有緣呢!當初石門山狼妖化魔,你便在其中,如今竟然也來到了這裏。不過是不知死活的一粒細沙,沒想到命還挺大的。你既然問了孟懷玉,想必知道不少事,那就不妨告訴你,我是她的師父,而這個鬼羅,也是我安排她收羅曆練而成,得益於太湖此地無數冤魂聚集,才能夠練就他的千魂之境。滿意了嗎?”


    他說完這句話後,向我投來的目光微微一變,我頓時感受到了冰冷刺骨的殺氣。


    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感覺到自己仿佛被一頭餓狼注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噤。


    而我此刻也終於恍然大悟,從最初方軒開始,我們實際上就仿佛進入了他們的某種計劃之中,而成就這個滔天之勢的鬼羅,那便是其中一步!


    或許,他們真正的目標本來是方軒,卻不料被師父和幹爺爺阻撓,不得已另選目標,而這個目標,是孫棍子!


    而後來的學校鬼樓,孟懷玉的目標就是讓孫棍子吞噬紅衣女鬼,以達到練就他的目的,而我們可能隻是貿然闖入其中的犧牲品,甚至是成為了削弱女鬼的幫兇!


    我越想得深切,越是感受到這其中慢慢編織而成的大網,如此地密不透風,所指深遠,就仿佛一切都在為今天乃至接下去的未來做準備。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竟然有如此能力,布下一個如此龐大的驚天大局,目的又在何處!


    而我麵對如此可怕的布局,心髒開始劇烈狂跳,終於問出了一個讓白棱都為之驚嚇的問題,“所以,你是萬法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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