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們所有人都是震驚的,謀害孔老爺的人是白棱的親弟弟,那麽他作為哥哥自然就有難以推卸的責任,而且我們不知道他們兄弟兩的關係如何,更不敢確定我們如果要找尋兇手,他很可能會成為一個突破口,而且他又是否會顧忌兄弟之情而可以隱瞞或者出手阻攔。


    鬧到這樣的地步,我們最擔心的卻是白棱此刻的態度了,他隻有三個選擇,要麽袖手旁觀,兩不相幫,既不會因兄弟鬩牆而受到道德譴責,也不會因包庇弟弟而違背良心;要麽幫我們找到他的弟弟,兄弟鬩牆;要麽幫他的弟弟瞞天過海,與我們為敵。


    說實話,從我們的角度來看,我更希望他幫我們,畢竟他對於親兄弟的了解程度遠勝於其他人,找尋起來也更加容易,畢竟他的弟弟做出了如此謀害人命的事情來。


    幹爺爺並沒有逼著白棱做選擇,而是緊緊盯著白棱問起了他弟弟的來曆:“你的親弟弟?莫非也是茅山弟子?”


    白棱臉色陰沉,歎了口氣道:“我弟弟白角,本來也是茅山長老,和我一樣潛心鑽研養鬼之術,一直以來還算安分守己,但是五年前,他突然性情大變,無比囂張暴戾,做出了許多出格之事,觸怒了茅山各大長老,經過長老會商討決定將他逐出山門,卻不料他竟招來一群亡命之徒,聯合茅山內覬覦掌教權勢之人,襲擊了茅山,掌教真人李函歆不幸遇害,致使茅山權力真空,野心勃勃之人甚囂塵上。若不是衛師兄及時趕迴,聯合一眾長老扶植掌教真人親傳弟子上位,估計茅山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所以白角他,早已是我茅山通緝之人。”


    白棱說這一席話時,言語之中有恨鐵不成鋼的懊惱,也有對白角背叛師門的憤怒,以及家門不幸的哀歎。


    “那白道長,你怎麽想的?”幹爺爺盡可能隱晦地試探起白棱的態度來。


    白棱自然聽出了其中的意味,說道:“我此次迴鄉探親,偶然間得知白角的行蹤,就一路追尋至此地,他背叛師門,害死掌教,引發大亂,我早已不把他當做自己的兄弟,作為茅山之人,對於茅山通緝之人,自然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們放心,找尋白角之事,我一定全力相助。”


    白棱倒是個愛憎分明之人,對於我們的試探和擔憂,立即表明了態度,也讓我們所有人放心不少。


    稍作停頓,白棱接著說道:“這個木雕乃是陰邪之物,燒了罷,留著隻會帶來不祥。”


    幹爺爺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既然我們已經通過木雕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留著也無用。


    說罷,我們將木雕帶去宅子外,堆了柴火,將之投入火焰之中燃燒殆盡。


    就在火焰即將燒盡之時,黎墨迴來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迴來的,還帶著一個女子,定睛一看,正是那牢房裏救出來時一絲不掛的那個女子。


    黎墨帶著她急匆匆地來到我們跟前,看見了白棱之後,便問起了他的身份,彼此介紹之後,黎墨將身後麵色不太好、黑眼圈濃重的女子拉到身前,說道:“我剛才帶著他們在警察局做筆錄時,得知這個女子的母親,就叫做王秀秀!”


    我們幾人又驚又喜,不過王秀秀這個名字十分常見,還需要再三確認一下。


    黎墨自然也能夠想到這一點,拿出了一張記錄了幾行字的紙來,說道:“我在警察局詢問了她一番,得知她本家就在這邊附近,她的外公,三年前突然離世,而她母親經常在夢中夢見她的外公前來哭訴,說自己被人綁架,受盡折磨,要她母親前去救他。我們或許可以去問一問,說不定能夠找到邪祟的線索。”


    接著黎墨看向了我,說道:“還有,我在警察局聽說望湖酒店發生了集體鬥毆事件,並且以圈內人士為主,聽說引起了吳下集團老總張青山的震怒,我在想不會是……”


    幹爺爺、師姐和孔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我們。


    我和白棱對視了一眼,彼此忍俊不禁,白棱說道:“我們雖不是始作俑者,不過確實摻了一腳。”


    然後他便大致將經過敘述了一遍,聽得幾個人目瞪口呆,畢竟誰也想不到,幾個頂頂有名的江湖勢力竟然全都聚集到了太湖這一帶來,特別是沉寂多年的萬法教清風門和紅緞門突然之間浮上水麵,似乎給人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盡管兩者看似並無瓜葛,但畢竟同出一教,不論是巧合還是計劃,都需要引起我們的注意。


    幹爺爺對於萬法教的了解程度與白棱差不多,甚至還不如他所知詳盡,他對於清風門和紅緞門簡單做了一番描述,基本上和白棱所說都對上了。


    不過兩位長輩都表示越是迷霧重重,事情越是不簡單。


    因為此刻我們這邊的線索實在有限,特別是師父和師兄不知所蹤,讓我們心有不安,於是幾個人商量一番後,決定還是立即先去找王秀秀,想辦法把布下邪祟的人給揪出來。


    我們讓黎墨留了下來,讓他保護孔宅,避免外人再起歹心,對孔一家子下毒手。


    而我、幹爺爺吳梓銘、白棱和師姐,則帶著這個叫做謝媛媛的女子前去她家拜訪王秀秀。


    她的家位於小梅山西側,一個叫做謝家浜村的地方,屬於湖市下轄的一個縣城,走過去大約一個小時的腳程。這裏有六七十年代遺留下來的小梅碼頭,因為缺少開發,已經遺棄不知多少年歲,碼頭上的起吊機在月色下隻有依稀的殘影若隱若現,就像是死人的骨頭架子。


    謝家浜村位於正對著小梅碼頭的一座山丘下,遙遙望去隻有依稀的燈火閃爍。


    一路上幹爺爺一直抱著一個八卦盤,不停地掐指計算著,得知他並沒有放棄給師父看卦象,一刻不停地在進行推演。我知道師父作為修行之人,別人要想堪透他的卦象實在有些困難,不過麵對幹爺爺的鍥而不舍,我由衷地感受到他和師父兩人之間情誼深切。


    盡管我和師姐也同樣擔憂師父的安危,但是我們卻根本束手無策。


    一進入村子,我們就聽見前方遙遙傳來小號鑼鼓奏響的哀樂,看來有戶人家正在辦白事。


    我們並沒有過多在意,然而帶領我們的謝媛媛卻忽然朝前狂奔起來。


    我們急忙跟著她,追隨了不到百米,看到謝媛媛直挺挺地站在了那辦喪事的人家大門前。


    有十來個披麻戴孝的人站在院子裏,瞧見有人出現在門口,不約而同地向我們投來了目光。


    其中一個年近五十須發灰白的男子看到謝媛媛的那一刻,老淚縱橫,驚唿了


    一聲:“媛媛!我的媛媛啊!你終於迴來了!”


    而謝媛媛在見到家人的那一刻,也淚如雨下,大喊了一聲爸,一下衝進那男子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幾個親人也一下子圍攏上來,好是一番激動慰問。


    我們能夠猜到謝媛媛肯定失蹤了有些時日了,他的家人也必然為了尋她花費了不少心思,如今得意家人團聚,倒也不失為白事上的一樁好事。


    然而當我轉頭看到旁邊花圈上的“王秀秀千古長存”幾個字後,刹那間五雷轟頂。


    王秀秀亡故了!唯一一條線索就這樣被斬斷了!


    我們四人除了白棱不明所以之外,我、幹爺爺和師姐無一不是大驚失色。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與此同時,院子裏謝媛媛的父親對謝媛媛說道:“媛媛啊!去給你娘磕個頭吧,因為你突然失蹤,她受了很大的打擊,病倒了就再也沒起來了。”


    聽到這句話,謝媛媛渾身猛地一震,頓時哭得涕泗橫流,不能自已,跌跌撞撞地闖入了靈堂裏去,一時間悲傷吞噬了整個屋子。


    有時候人就是如此脆弱,經不起風吹雨打、世事變遷,謝媛媛失蹤,對於她的父母親人的打擊無疑如遭雷擊,堅強的,或許還能不放棄一星半點希望,尋遍天涯海角,脆弱的,一病不起,精神失常,比比皆是。


    全世界每天又有多少可憐的孩子遭受人販子的襲擊,突然失蹤,多少父母因此身心憔悴,多少家庭因此支離破碎。


    這一次遇上了我們,他們得以逃出生天,那明天後天呢,又是否會有新的孩子遭受同樣的境遇。這幫子人販子,如果不將之打掉,人性難安啊!


    我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


    她的親人全部沉浸在哀傷之中,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與我們交談。


    我們幾個人木木然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過這個時候,一個衣著奢華的男子走了上來,他沒有披麻戴孝,隻帶了臂章,估計是王秀秀的遠親,這個男子年紀約摸三十有餘,挺著啤酒肚,脖子上還帶著一條金鏈子。


    他朝我們微微一笑,說道:“我是王秀秀的表侄,先謝謝各位把媛媛帶迴來,不知道幾位還有什麽事情?”


    說罷,他先是打量了一下道士裝扮的幹爺爺和白棱,接著目光一轉,卻是落到了師姐身上來,竟微微一喜,流露出欣賞的神情。


    瑪德,又是個老色鬼!


    幹爺爺想了想說道:“既然你們在辦喪事,我們修道之人就不便出入,你去叫一下謝媛媛的爹,就說我們有事找他。”


    男子目光流露出一絲狐疑的神色,用充滿懷疑的目光打量了我們一下,但沒有拒絕,轉身去叫謝媛媛的父親。


    謝媛媛的父親倒是個憨厚老實的男人,皮膚黑乎乎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滄桑,像是真正的漁民出身。


    他兩眼布滿了血絲,臉頰上還掛著淚痕,來到我們跟前問道:“你們有什麽事嗎?哦,謝謝把媛媛帶迴來。”


    幹爺爺沉吟幾秒,開口說道:“我們聽謝媛媛說,王秀秀的父親死後,王秀秀經常做噩夢,說她父親找她哭訴,我們想知道,王秀秀的父親,是怎麽去世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禁咒詭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璟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璟天並收藏禁咒詭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