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並沒有很明確的分類,但這其中依然屬五大宗最為赫赫有名,茅山、龍虎、武當、青城、嶗山。


    這龍虎宗,乃漢代張道陵所創,發展至今屬道教正一宗天師道,所以龍虎山也是天師道的發源地,道教正一宗祖庭,其地位可見一斑。


    名門顯宗,桃李天下,會出現在太湖流域也不足為奇,所以我們並沒有過多在意。


    稍作停留之後,由師父帶頭,繼續前行。


    師父的老友家宅位於小梅山附近,此去大約二三裏路。


    此時已入傍晚,天色逐漸暗沉,陽光退去,顯露出空中零零散散的星光,借著微弱的亮光,不遠處小梅山的輪廓若隱若現,山脊大半立於湖麵之上,就仿佛一條盤身酣然沉睡的臥龍,不遠處隨著水浪忽隱忽現著一個暗礁。


    幹爺爺一見此景,便說道:“此地具盤龍望珠之勢,隱而不發,實乃風水寶地,隻不過珠易入水而不起,弱了盛氣,龍臥而不醒,稍顯頹勢,尚需做一番布置,便會一飛衝天。”


    師父一癟嘴,道:“臭道士你又在賣弄學問了,估摸著這塊地是我那老友的,既然你那麽懂行,一會兒若問起,你可得給解個惑。”


    “那也得看你的意思了!”幹爺爺麵帶嬉笑道。


    師父微微一愣,似乎聽懂了幹爺爺言外之意,瞪眼道:“你休想占我便宜,沒門兒。”


    “那就對不起咯……”幹爺爺露出一副不關己事的表情。


    師父低聲唾罵了一句,聽不清是啥。


    我們一路前行,半個多小時後,進入小梅山中,差不多到達山腳處,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一棟大宅院式的木結構建築呈現在我的眼前,整棟建築占地麵積很大,四周圍著高高的圍牆,後麵似乎還有花園,不過從外部看來並不奢華,塗料用的也是透明的防水漆,呈現出木質本色,就仿佛是一棟古代的草廬。


    臨近宅院,忽然有嗚咽的簫聲入耳,其聲戚戚,頗有悲涼黯然之意。


    師姐忽然指著遠處說道:“你們看,屋頂上有個人。”


    我們抬起頭,果然看到不遠處一間房屋的屋簷上坐著一個身影,有昏暗的光投射在他身上,映照出一席米色的素衣,微風吹拂,纏頭飄動,手中隱約握著一杆蕭。


    察覺到我們的目光,他轉過頭來,一縷銳利的目光射來,如箭一般,隨即他便倏然消失。


    隨著我們走進宅院大門,沒等我們敲門,聽見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位素衣青年走了出來,乍一看此人臉型俊美,器宇軒昂,眉宇間有忽隱忽現的銳氣乍現,他衣著古風古色,頗有種古代奶油小生的氣質,甚至給人一種女扮男裝的錯覺。


    而他手中握著一杆碧綠的玉簫,想來他就是剛才屋頂上的那個人。


    他站在門口望著我們,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來此地何事?”


    師父抱拳道:“我是孔岺的好友,今日應邀前來拜訪。敢問小兄弟手中可是曲阜黎家的碧空玉簫?”


    麵對師父的禮節,年輕人流露出一絲敬重,也還禮道:“正是,我叫黎墨,黎家家主黎樞是我的生父,既然是孔府的客人,那就請進吧,我去通知孔老爺。”


    說罷,他便讓開身放我們進去,然後關上門,跑去叫他口中的孔老爺子。


    這孔家宅子很大,光入門的大院就有兩個籃球


    場大,院後廂房依稀可見,往裏徑深足有五六十米。


    師父並不客氣,徑直進入會客堂,找了個位子坐下。


    於是我問起這孔岺和黎墨的身份來,因為我已經感受到了這家人的土豪氣息。


    師父告訴我,這孔岺乃是儒家孔聖人的後代,乃是南太湖地區的一方財主,依靠經商發家,是一方財主,麾下酒店房產無數,這太湖漁家十餘艘船都是他投資經營,人還算和善忠厚,嚴於律己,所以在本地有著相當高的信譽。


    究其原因,卻與師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當初他隻不過是一個小飯館的老板,做事本本分分,不曾想自己的酒店被人動了手腳,生意日漸衰弱,幾乎傾家蕩產,然而禍不單行,他的兒子父母相繼遭惡鬼纏身,二老身子虛弱,沒多久便駭然離世,眼看著兒子奄奄一息,師父在這時碰巧路過,瞧見這家人有異,招惹了惡鬼,便出手相助,解了燃眉之急,並且把幕後黑手給擒住。


    事後師父又為他們畫了一道神佑符,使得這家人生意蒸蒸日上,而他們也漸漸與修行者有了接觸,可以說師父是孔岺一家的救命恩人和生財之人,師父也因此與孔岺有了一段深情厚誼。


    至於這黎墨,乃是曲阜黎家之後,一說起黎家,又與孔岺的本家孔門息息相關。


    圈子中素有這樣的傳言,華夏之地當今有四大姓氏家族,掌握著巨大的權利和金錢,人丁興旺,勢力空前,俗稱西馬、東孔、南李、北王,而這孔岺所在的孔家便是其中一個。


    至於黎家,傳聞黎家老祖與孔家有著不解之緣,並與孔家家主共事一生,之後代代相傳,倆家多次聯姻,關係愈發融洽。因為黎家素有一蕭一劍傳承,乃是武行之家,所以逐漸擔任起孔家供奉的職責,在亂世保護著孔家人的安危。


    所以如果沒錯的話,黎墨應該就是孔岺的供奉。


    不過一會兒,隻見一個腦袋頂著沒幾根頭發,還有模有樣梳著中分,滿臉喜慶的中年胖男子,身著一襲酒紅色唐裝,帶著金絲銀邊眼鏡,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


    一見到師父,他大喜過望,急忙上前招唿:“哎呀,老孫,你終於來了,五年沒見,近來可好?”


    師父也一臉喜慶地迎了上去,與孔岺兩手相握,道:“哈哈,我還不錯,你倒是起色愈發不錯啊,一肚子油水啊!”


    從兩人對話之中,可以聽出來雖然他們是好友,但也多年未見,所以一見麵多少還有些生分,不過多年情意在,言過幾句,氣氛就變得輕鬆起來。


    孔岺叫人看茶,隨後也入了座,而那個叫做黎墨的年輕人也坐在了孔岺旁邊,可見所謂供奉實際與家主的地位一般。


    孔岺並不認識我們其他人,於是師父也一一作了介紹,我們三人自不必說,當幹爺爺說自己叫吳梓銘時,孔岺和黎墨不約而同地麵露驚訝之色,孔岺連忙難以置信地問師父:“老孫,這世界上還有第二個吳梓銘?”


    師父聳了聳肩,一臉無奈道:“隻此一位,如假包換。”


    孔岺一下子站起來,幾步來到幹爺爺麵前,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驚色道:“哎呀,沒想到玉柳真人光臨,寒舍可謂是蓬蓽生輝啊!素來隻聞其人,如今一見果真仙風道骨、鶴骨鬆姿!”


    幹爺爺嗬嗬笑著,眼睛如彎月,連聲謙道:“嗨,隻是世俗名號,不值一提,兩位


    太過客氣,還請坐。”


    我湊到師姐跟前小聲嘀咕道:“師姐,玉柳真人是啥稱唿?很了不得嗎?”


    師姐一臉驚愕地望著我,想著我才入圈子,於是附在我耳邊低聲道:“江南一帶,有三修之稱,即三位人仙真修,普陀玉柳、黃山靈佩、廬山紫雲,皆是一方人物,聲名顯赫,你一口一個幹爺爺的這個人,就是普陀山玉柳真人,人仙之位。”


    我大驚,我這是渾然不覺,竟抱上如此粗的一根大腿,我又接著問道:“那人仙是什麽玩意兒?”


    師姐一臉無奈,仿佛遇上了個白板,道:“人之修行,有五仙,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乃是一種修行境界,鬼仙便是所謂得道,乃五仙最下品,得道者千百,自不必說,但這世間能達人仙之位者,屈指可數,地仙更是寥寥無幾,至於後兩位,提都不用提,懂吧?”


    我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西遊記裏的地仙之祖鎮元子,那就是地仙果位了?”


    師姐麵露滿意之色,點了點頭。


    我艸!那我幹爺爺還真是了不得!


    轉念一想,我又忍不住多問一句:“那師父是什麽境界?”


    師姐冷哼一聲道:“他呀,沒誌氣的俗人一個。”


    也不知是不是師姐聲音大了點,師父不自然地朝我們這邊瞄了一眼。


    不過師姐又繼續補充道:“不過這境界與實力並非完全對等,就好像一個人力量和心理並沒有絕對的關聯一樣。”


    我眼睛一亮,道:“那就是說師父比幹爺爺厲害?”


    師姐翻了個白眼,道:“不,他除了會省錢,啥都不行。”


    我苦笑了一番,師姐說的是嫌棄和埋汰師父的氣話,但也聽出了其中她對師父的一絲真情在,畢竟一般感情不夠深,也不會隨意埋汰唾棄。


    雖然一個人的實力不是評判高低的標準,但是聽到自己師父比不上幹爺爺,我心裏或多或少有些遺憾。


    這不,我們這邊剛聊完,師父那邊就開始冒酸話,“我說老孔啊,我咋不見你對我這麽尊敬客氣過呢?”


    “嘿,老孫,你這是哪裏話,當年你給我驅邪作法時,我連頭都磕過,我有今日,還不是你仗義相助,說來你還是我孔岺的大恩人呢!這不如今咱倆關係親近,熟人少客套,又何必在意那些。”這孔岺說話一套一套的,說得師父心服口服,自鳴得意。


    也虧幹爺爺知曉師父為人,笑而不語。要不然,可不得對他另眼相看。


    套過近乎之後,師父才問起了孔岺這次請他來的緣由。


    孔岺忽然麵露愁容地歎了口氣,道:“不知道幾位知不知道最近太湖一帶鬧冤魂的事情。”


    師父微微一愣,道:“正好在吃飯的時候聽別人提起過。”


    孔岺微微點頭,接著說道:“這個事情其實發生了將近三年了,中間一段時間消退下去,最近又有複起的趨勢了,我下麵不少漁船都遭遇了類似的情況,本來想著控製出海時間緩解一下,可就在上個月,一艘出海的漁船失蹤了,那是一艘五十噸的大船,船上有二十多人。我們找了將近十天,用了各種探測設備,根本不見蹤影。所以隻好找你來看一下,看有沒有辦法。”


    孔岺一席話落,我們幾人紛紛汗顏,師父不久前所謂的閑事,到頭來還是落到了我們頭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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