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距離山腳不遠,我和沈建國一同將渾身沾滿樹葉枝杈的沈三叔拖上了車,沈建國發動汽車,沿著村路就近駛向最近的大路。


    因為沈建國肩膀受傷,隻能單手開車,這讓我心裏麵很不放心,然而我根本不會開車,也隻能幹瞪眼,好在他技術還可以。


    沈建國一邊開車,一邊問我:“你說的事出反常必為妖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三叔變成妖了!還是剛才那幾隻狼是妖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布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顯然這個想法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思想衝擊,也許所謂的靈魂說對他而言還能夠有所接受,但是假如真的證實這世間存在妖魔鬼怪,那對他的世界觀絕對是顛覆性的。


    然而我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因為我的注意力已經被遠處林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所吸引,我發現那白色身影在樹叢中飛快穿梭,其方向與我們的車子方向一致,顯然在追隨我們。


    我眯起眼睛,卻看不清楚那家夥的模樣,隻依稀看到有潔白的絨毛。


    我們沿著道路一路前行,而那一抹白色身影也緊緊跟隨。


    起初我還有一些恐懼,擔心那又是什麽覬覦我們的家夥,想要對我們下手,但是我注視了一會兒後,竟然發現它身後影影綽綽地跟著幾隻烏黑的身影,看著像狼,不知道是之前追擊我們的,還是另外一波。


    它在奔跑過程中幾次摔倒,踉踉蹌蹌地爬起來,繼續朝與我們相同的方向奔跑,並且還在慢慢接近我們,與此同時,有嚶嚶的叫聲傳來,斷斷續續,急促而雜亂,似乎在唿救。


    我可以肯定,那個白色的身影對我們沒有威脅,它在逃竄,甚至在求助於我們。


    不管那是什麽,我該怎麽辦?


    見死不救?畢竟我們和它沒有任何交集。


    出手相助?那毫無疑問我們可能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太陽正在逐漸藏匿到山丘背後,夜的陰影不斷地被拉長。


    我發現追擊在白色身影後麵的狼,似乎不敢暴露在陽光之下,這或許就是它們放棄我們的原因。但是隨著陰影蔓延,它們逐漸離開了樹林,出現在山腳下的田野中,我清楚地看到那是一隻全身灰黑,體型碩大健壯的野狼,奔跑速度如同離弦的箭,快的驚人。而它們的眼睛才是最讓人心悸的,血紅色,如同紅寶石一般,夾帶著殘忍與兇曆,比一般的野狼更叫人心驚膽戰。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一步步陷入陰影的籠罩,一點點被那些野狼逼近。


    假如說這是正常的狩獵,我或許會真的坐視不管,畢竟弱肉強食,然而,我越看越覺得蹊蹺,那狼本來就非同尋常,而那白色身影的叫聲,聽在耳中更讓人心生憐憫。


    “停車!”我大喊一聲,沈建國被嚇了一大跳,猛地踩了一下刹車,我幾乎要撞到擋風玻璃上去。


    我一把拿過沈建國的電擊棍,對他說道:“在這兒等我!”


    說罷,我嘭一聲推開車門,徑直朝那一抹白色身影奔跑過去,手中的電擊棍被我摁得叭叭響。


    那白色身影看到我出現的一瞬間,竟然猛地一轉,徑直朝我這個方向飛奔而來。


    我大驚,果然它在逃命,此刻見有人路見不平,立即就選擇了向我尋求保護。


    我沒有猶豫,一個急衝上前,那白色身影一下子竄出草叢。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白色的狐狸!


    而且最讓我驚訝的是它居然有兩條尾巴!


    幾乎在那一瞬間,我拿出剩餘的一張剛符陣,飛快畫上運陣文,一邊跑,一邊高聲念誦道:“青鬆盤根,開山破石。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剛!”


    符紙瞬間化作飛灰,而我的雙臂再一次化作鋼筋鐵骨。


    在我接近白狐的瞬間,它縱身一躍,徑直跳入我的懷中,而我同時也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電擊棍,在它身後,有一隻野狼已經張開血盆大口咬來。


    唿!


    電擊棍由下而上,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嘭!


    宛如打棒球一般,那隻野狼嗷嗚一聲,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瞬間鮮血飛濺,徑直跌飛出去。


    我一手夾著白狐,一手握著電擊棍,轉身就跑。


    因為在那陰影中還有數隻野狼正在朝我這邊追擊。


    短短三十米,我幾乎發揮了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眼看著抵達車邊,我縱身一躍,蜷起身子直接一頭跳進了車子的副駕裏。


    隻聽見沈建國怒罵了一句:“握草!”


    立即一腳油門,讓車子竄了出去。


    我這才手忙腳亂地關上門,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有病吧!為了救一隻狐狸!不要命了!”沈建國在一旁失聲怒罵,顯然他也被我剛才的行動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這才想起來剛才進車時,白狐不知道被我給扔哪兒了。


    正要找尋,卻看到一抹白色躍上我的大腿,抬起一雙圓咕隆咚的烏黑大眼瞧我,目光之中滿是感激和惶恐。


    剛才沒仔細瞧,此刻近距離一看,說真的,這隻白狐是真的好看,完全不同於我在電視中見到的那種,非但沒有一絲狡猾和賊頭賊腦的模樣,反而平添了呆萌和妖魅的感覺,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睛更叫人心間柔軟。


    本來還在罵罵咧咧的沈建國瞥了一眼,頓時發出了感歎:“我的天,這狐狸也太漂亮了吧,怎麽還有兩條尾巴?變異嗎?”


    我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他的臉刷得一下白了。


    我看到白狐的一隻腳受了傷,絨毛也被染紅了,於是在沈建國包裏找出了繃帶,給它包紮好,白狐十分乖巧任憑我怎麽動,它都沒有表現出兇狠和畏懼。


    但我依然在包紮的同時,說道:“我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也不管你是什麽,但是我警告你,如果敢對我們生出歹心,小心和剛才那頭狼一樣的下場!”


    話音一落,我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嚇得它縮了縮腦袋。


    奈何麵對這樣可愛的白狐,我根本生不出硬心腸,做出警告之後,就笑了,輕輕撫摸著它的絨毛,感覺格外順滑,還帶著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說不出是那種花的味道。它的一雙粉嫩肉乎的耳朵微微轉動,傾聽著周圍的聲音,腳掌的肉墊也酥酥軟軟,摸上去給人一種莫名寧靜的心緒。


    它也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小心翼翼地躺在我腿上,眼睛眯成月牙兒,任由我撫摸,然後愜意地舔舐自己的毛發。


    山丘的陰影在不斷拉長,車子顛簸了十分鍾後,我們來到了大路上。


    我迴頭望去,剛才的那座山丘之中,似乎有一抹黑色的氣息在翻滾,叫人心中顫抖。


    這是一片綿延數公裏的山丘,更連接著浙西的群山峻嶺,我覺得區區幾隻妖化的野狼並不能達到這種地步,那山丘之中到底隱藏著什麽東西?


    這時,車後座的沈三叔又開始嗷嗷大叫起來,像出水的泥鰍不停地掙紮。


    白狐被嚇了一跳,探出頭去張望,我和沈建國對視一眼,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無能為力。


    但是過了一會兒,沈三叔竟然莫名其妙地安靜下來,這讓我和沈建國都有些詫異。


    迴過頭去張望,竟然發現沈三叔睡著了。


    與此同時,白狐伸迴腦袋,愜意地轉了一個圈,再一次臥下。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樣倒也讓我們的耳朵在路上免受折磨。


    在路上,我問沈建國打算去哪兒,他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我猜到了他的想法,說道:“你別告訴我你要去醫院!如果他再逃了,我們這一路追豈不白費力氣?到時候我可不願意再跟著你千裏追親戚。”


    “那你的意思要送去哪兒?”沈建國問道。


    “那當然是局子裏啊!讓宗事局的人來處理!”我說道。


    沈建國顯得有些為難,道:“可我這個算是私事,而且我三叔也沒犯什麽罪,扔到局裏不合適吧,傳出去多不好,會有人說閑話的。”


    “你三叔這情況已經超出正常的範疇了,也隻有特殊部門有辦法處理,搞不好還能遇到真能治療你三叔的人。除此以外,我們今天的遭遇,我覺得有必要告知有關部門。”我義正言辭地說道。


    沈建國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同意了。


    我一路上,都在想沈三叔和妖化的狼,會不會和孟懷玉掛上鉤,不過思來想去,找不到能夠接上的點,也隻好作罷。


    眼看著快到城裏,我讓沈建國在路邊停了一下車,然後,我抱著白狐下了車,把它放在了路邊靠近田埂的位置,然後對它說道:“你走吧,這裏是安全的,迴家去吧。”


    說罷,我轉身就離開了。我不能帶著它去城裏,因為要和宗事局的人碰頭,假如讓宗事局的人看到,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我也隻是心生憐憫,並沒有收養的意願,再說也沒有養狐狸的,放它自由是最好的選擇。


    車子啟動,透過後視鏡,我看到白狐一直蹲在我放下的位置,遠遠地望著我們的車子遠去。


    我心中不禁有一絲觸動,如此通人性的動物還真是頭一迴見,也許它可能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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