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念晶倏然又一次射出一道蒼藍色電弧,徑直射向紅衣女鬼。


    電弧激射而出的速度極快,然而就在即將擊中女鬼的瞬間,空中突然騰起一股濃黑色的雲霧,將女鬼包裹,而電弧在擊中雲霧的瞬間,倏然消失不見,宛如送入了萬丈深淵,再無半點生息。


    “我”見狀也大驚,喃喃道:“鬼羅!”


    鬼羅?又是什麽鬼?


    從驚訝的語氣聽來,就連閱曆豐富的師叔祖也很少見到這個被稱為鬼羅的東西。


    “所謂百蠱一金蠶,百鬼一鬼羅,鬼羅是不斷給一個鬼魂喂食其他鬼魂,達到一定日程方能成型,之後每日需以鬼魂供養,每年需食用罪孽深重之鬼,乃是養鬼之術的極端產物,這個鬼羅看來不知吞下了多少鬼魂!其牽扯的因果深重,極易遭受天譴,所以還要極陰極穢之物吸食,為之延續。恐怕,養鬼之人是個女人吧!”“我”繼續說道,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於我講解。


    有一點很清楚,鬼羅,並非天地自然之物,而是人類巫邪之術所產。至於所謂的極陰極穢之物,我也是後來才明白,女人每月月事所排之物,即下宮血,便是極陰極穢之物,所以“我”一下子就猜到養鬼之人是個女人。


    黑色的雲霧在空中翻滾,猶如浪濤,逐漸浮現出一張人臉來。


    我見到這張人臉時,大驚失色!


    因為我認識他,他就是死在牢獄之中的孫棍子!


    為什麽會這樣!


    難道說有人殺了他滅口之後,將他的靈魂取出,經過兩年時間,煉製成了鬼羅!


    與此同時,“我”開始單手掐指訣,難道“我”要動用法術將這個鬼羅也給消滅了?


    就在這時,空中響起一個沙啞滄桑的聲音:“這位前輩,晚輩勸你高抬貴手,我這鬼羅未曾傷人性命,罪孽皆來自地府眾鬼,此來也不過是取那惡鬼食用。但是你若出手,必是一番惡戰,恐怕你這個身子,未必承受得了!”


    我一下子就辨認出了這個聲音,正是之前在校門口與門衛大爺爭執的老婆子乞丐。


    “我”聽到這個聲音,竟然停下了手中指訣,而手中飛速旋轉的念晶,也逐漸變慢,停止下來,不到幾秒,掉落在我的手心,蒼藍色的光也逐漸暗淡,顯然她說的是實話。


    接著我聽見那女鬼發出一聲淒慘無助的尖叫,眼前的鬼羅刹那間化作一縷黑煙竄向窗外。


    “我”則立即一個箭步追出去,趴在圍欄上朝外張望,此刻屋外的霧氣正在逐漸消散,看來這些霧氣的存在,也和女鬼有關,也許是她製造出來的幻境的一部分。


    而在樓下,我看到站著一個破衣爛衫的乞丐,正是與門衛大爺爭吵的人,也是我剛才在門口從眼角看到的。任誰也不會料到,一個區區乞丐,竟然會是養鬼之人,而且還養著一個鬼羅,這個鬼羅還是孫棍子!


    那一瞬間,我猛然迴想起一個人,那個在我九歲那年為了解救方奶奶,開著電動三輪車在村外遇到的那個老妖婆,當時她還想取我的魂魄煉製成小鬼,被師父和幹爺爺打斷了。


    沒錯,就是她!


    雖然聲音有一些變化,但是我通過推斷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個乞丐就是那個老妖婆!


    當年王彬所說的信息一下子在我腦海中蹦躂出來,我記得她好像叫孟懷玉,是茅山棄徒,而且是勞什子崇明教的人!


    一切仿佛一下子又迴到了兩年前方軒的事情中來,她到底在幹什麽?養成一個鬼羅,我想她不會單純地隻是想高人一等,那麽她的目的又是什麽?


    這時“我”又自言自語道:“如果說那紅衣女鬼,也是這個人所為,這背後的事情恐怕就沒那麽簡單了。”


    女乞丐抬頭朝我望了一眼,那眼神之中,有貪婪,有嫉妒,還有深深的敵意,然後她便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接著,“我”又說道:“林雲翼,遇到檉兒的時候,你務必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於他,不論如何,都需要查清楚,否則,就真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了!”


    這句話顯然是在告知於我。


    我的思想,並不能與師叔祖共享,也許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或許能夠推斷出個所以然來,奈何此刻他也是一知半解。


    不過經過這樣一番對話,我開始意識到,師叔祖並沒有如我所想那般,對我的身軀有一絲的渴望,反而在一點一點地教導我幫助我。僅僅這麽一個想法,我心中不禁對師叔祖生出幾分敬重和親切來。


    緊接著,師叔祖就再一次開口說道:“此外,你且謹記,我每一次占據主導,對你的意識都是一次傷害,總有一天我再也不會出現,所以不要指望我每一次都能出手相助!”


    這一席話,宛如重錘敲打在我的心坎上,刹那間就打碎了我依賴師叔祖的念頭,或許我需要搞搞清楚,我和師叔祖到底是怎樣的關係,他在我體內又是怎樣的存在。


    說完這句話,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忽然一陣眩暈,我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但是這次暈厥十分短暫,我沒過多久便醒來了,我的意識再一次迴歸了主導,師叔祖則不知去了何處。


    我艱難地爬起來,感覺鼻尖有意思溫熱,用手抹了一下,一看,是血,我似乎流了鼻血了。


    不知道是師叔祖占據主導的原因還是他施展那個雷電法術的原因,話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是什麽法術,簡直不要太帥氣!


    我用衣袖擦掉鼻血,重新迴到教室內,守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裏麵的人,全部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我挨個摸了摸他們的鼻息,都還活著。


    於是,就將他們一一推醒。


    鄭世賢卻始終蘇醒不了,想來如他所言,救命手段的副作用。不過我還是十分驚歎於他那神奇的琥珀,這裏麵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最後,我迴到了程萱的遺體邊。


    鮮血,在地麵上暈開,將她美麗的黑色長發染得鮮紅。


    我跪在她身邊,迴想起她在臨死前說的那番話,刹那間,悲傷再一次湧入心間,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滾落而下,心中悵然若失,仿佛缺失了一塊。


    我此時才知道,短暫的一夜相處,程萱不經意間觸動了我心中的某一根弦,讓我在這個懵懂的年紀,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純真的感情。


    然而這種失去之痛,也讓人心碎。


    也許幾年之後,這張美麗的臉龐會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也許我們會發展出更深的關係。


    然而,這一切幻想,都在今夜成為了永恆的幻想。


    曾經芳華如春花,如今容顏再無變。


    我輕輕合上程萱的眼睛,然後脫下外套,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她的臉龐。


    其他人還未從驚悸之中緩過神來。


    我便這樣跪著,迴想著這幾年來與程萱有關的種種迴憶,竟發現,不論何時,我都能夠在記憶的場景中,找到她的身影,她的笑臉,還有她投來的美麗目光。


    直到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照射進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站起來,看到所有人,都遠遠地站在原地,望著我。鄭世賢也已經醒來,被人攙扶著。


    趙坤安麵對我的目光,無地自容,許久,才畏畏縮縮地說道:“對不起”


    “你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如果你有良心,覺得自責,就在程萱的葬禮上,給她磕頭賠罪。”我冷冷地說道。


    我也想明白了,罪魁禍首並不是趙坤安,雖然他是組織者,要對所有人負責,但他其實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又從何責怪。如果他真的感到自責的話,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今夜所發生的一切,不會忘記故去之人的那一張張臉,成為他這一生都無法忘懷的沉痛。


    “走吧,去叫人。門應該已經開了。”我接著說道,然後重新坐迴地麵,望著投射進教室的陽光,眼淚再一次止不住地滾落而下。


    心痛的感覺是如此的刻骨銘心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警察終於來了,我看到沈建國也在其中,隻不過他這次換了一套製服,已經成為了刑警的一員。


    看到我的時候他一下子沒認出來,直到我打了個招唿,他才反應過來,忙不迭上來套近乎。


    三個人的遺體很快得到了妥善處理,並及時通知了家人,我知道,對於每一個家庭而言,這樣的打擊過於巨大沉痛,就算是我也無顏麵對程萱的父母,因為我的能力不足,也是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之一。


    我們其他人作為當事人和目擊證人,都被帶去了刑警隊,麵對盤問,我並沒有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透露出去,而是學師父的做法,告訴他們叫有關部門的人過來接手此事,我所知道的一切也都會向特殊部門去說。


    因為沈建國與我相識,所以在他的解釋下,刑警隊的警員沒有太過為難我,轉頭去請示了上級。


    而我們所有人,則被臨時留在了刑警隊看押,當然,提前給家裏做了通知,免得家人擔憂。


    當我再次被領去審問室時,裏麵坐著的也是熟人——王彬,看到我的時候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無奈。


    王彬盤問,他的助手記錄,全程都有王彬帶來的特殊設備錄像,十分的專業。


    麵對他,我才講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當我提到孫棍子的魂魄被煉製成鬼羅,已經孟懷玉現身的事情之後,王彬全程平靜地臉瞬間緊繃起來,立即拿過記錄本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後親自做起了筆錄。


    我們倆一問一答,基本上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王彬。隨後,他就當著我的麵立即給他的上司打了電話。


    一番長達半小時的溝通之後,王彬放下電話,站了起來,朝我伸出手說道:“謝謝配合,你反應的事情上麵已經知曉,我們會竭盡全力進行追查,後續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事情發展至此確實有太多的問題得不到答案,如果不借助有關部門的力量,很難查個水落石出。


    我朝他點了點頭,雖然不能像師父那樣把“這是你們應該的”這句話說出口,但我確實不打算再跟蹤這件事情,也不想知道後續的發展。


    然而一條魚想要逃出一張網,除非很小,否則根本不可能。


    就在我結束了盤問,即將離開刑警隊時,我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我迴過頭,看到鄭世賢帶著笑意,朝我伸出手,道:“鄭世賢,正一教龍虎宗,天目山雙清宮禮樂長老徐延邁弟子,道號逸玄。”


    麵對他如此正式的自我介紹,我不禁笑了,與他雙手相握,道:“古術一脈,孫檉弟子林雲翼,師父坑爹,其他的什麽都沒告訴我”


    他咧開嘴哈哈大笑。


    我們倆的笑聲一時間引來了無數人的注目。


    這時,我看到沈建國急匆匆地跑出來,一看到我,頓時麵露驚喜,幾步來到我麵前,拉著我說道:“林雲翼!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我和鄭世賢對視了一眼,他聳了聳肩,於是我就跟著沈建國來到一個角落,他附在我耳邊小聲說道:“林雲翼,你還記得我之前請求你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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