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曉被摁在座位上,立時有人過來同她打招唿。


    還是個女人。


    確切的說是個女孩。


    方才卻沒有注意到她。


    “哥,要不要這樣啊,一點征兆也沒有,咱們可是禮物都沒帶呢。”


    邱芮芮剝著手中的橘子皮,飽滿的肉瓣喂進身邊男孩的嘴裏,“甜吧?”


    男孩淡淡開口,“還行。”


    楚驥寒拉開椅子在初曉身邊坐下來,“芮芮啊,你忘了還可以折現嗎?”


    “不愛帶現金。”邱芮芮把橘子放進身邊男孩麵前白淨的盤中,撐手托腮,偏首去看初曉。


    “哥哥這嘴可真叼,姐姐長得好看。”


    “那當然,所以去atm上取錢吧。”楚驥寒一邊說著一邊把初曉麵前折好的花巾抖開,鋪在她的腿上。


    初曉左邊坐著的男人靠在椅脊上,沒像邱芮芮一般用新奇的眼神去看初曉。


    一手搭在桌麵上,沒表現出什麽興趣。


    駱川笑得很壞,“我就不折現了,晚上給你們開個總統套房,雙人浴缸裏讓人給你們加點陶冶情操的精油怎麽樣?”


    一桌子人大笑起來,連年紀偏小的邱芮芮也笑了,都聽出了駱川話中的顏色。


    初曉實在頂不住這麽多人的“熱情”。


    隻覺得整個人都渾身不自在。


    她低頭靠近楚驥寒,用極小的聲音說,“幹嘛要說我是你女朋友!”


    “本來就是,親過嘴的,難道不是?


    那你和誰都親嘴?”楚驥寒同樣迴得小聲。


    初曉正氣結,楚驥寒便環了桌上的人一圈,“介紹一下,初曉,用那個文藝點的介紹方法,人生若隻如初見的初,癡心一片誰人曉的曉。”


    桌上的人笑得肆意,駱川指著楚驥寒笑得嘴角痛,“驥寒,不帶你這麽逗人的,你也能文藝。”


    初曉坐在位置上,笑也不是,冷也不是。


    駱川身邊的女人穿得妖嬈,紅色的裙子,包著曼妙的身材。


    她見駱川叼了支煙在嘴上,便熟稔的拿起打火機,要給他點火。


    楚驥寒站起來一側傾身把駱川嘴裏的煙拔了,“我這幾天咳嗽,到外麵去抽。”


    “滾蛋,你特麽什麽時候沒咳嗽的時候準我們在房間裏抽過煙。”駱川笑罵,還是收了煙。


    初曉這時候萬分肯定楚驥寒的身體不好。


    不然他的朋友不會這樣順從。


    一桌子人打完招唿,邱芮芮讓服務員上菜。


    楚驥寒看著對麵坐著的女人,“晴姐,公司裏最近有沒有出新款。”


    “有啊。”駱晴撩了發,笑著瞄了一眼初曉,“初曉的尺碼都有,吃完飯就讓人送過來。”


    初曉心裏跳個不停。


    她跟這些人不熟。


    但又不是客戶。


    可這些人跟自來熟一樣,弄得她簡直像個不會做人的人。


    初曉知道不能跟楚驥寒在這裏爭吵,幹脆做個懂事點的隨從。


    “謝謝晴姐。”


    “哎喲,驥寒,這個好,嘴可真甜。”駱晴笑著說完轉臉看向旁邊坐著的男人,“我是不是嘴不甜?”


    那男人嘴角嵌笑,俯身貼在她耳邊輕聲道,“甜,裹在我嘴裏的時候最甜。”


    駱晴笑得掩嘴,一高興便跟初曉說,“初曉,你這臉蛋兒,身高都好,不如給我做做模特。”


    “晴姐,你可別打初曉的主意,她才不會答應。”


    “我看她穿的就是你們公司的秘書服,能給你做事,就不能給我幫幫忙?”駱晴是真想找個模特。


    之前那個模特到期,因為火了去拍電視劇,電影。


    加錢她是同意的,畢竟知名度不一樣了,可對方獅子大開口的要價。


    她不想理,就琢磨著換一個。


    可挑來挑去都沒有合適的。


    一看初曉,樣子好,個子也高,脫了外套穿著楚氏秘書服的身材也棒。


    挺不錯的。


    她沒說給錢,說的是幫忙。


    因為她也不清楚楚驥寒對初曉是個什麽意思。


    那家夥嘴裏的話怕是要仔細的斟酌一下。


    萬一關係一般,給錢是對的。


    可萬一關係很好,楚驥寒會缺錢?肯定會臉色不好看。


    初曉這時候倒不知道怎麽拒絕了。


    楚驥寒明顯不願意,可是剛剛駱晴說送衣服過來的時候,她也為了表現得大方沒有拒絕。


    怎麽也該迴個禮吧?


    楚驥寒卻出乎意料的民=主,握了握初曉桌下的手,“曉曉,你自己決定。”


    “啊?”這個坑爹的,居然把這個問題交給她!


    楚驥寒當然不想初曉當什麽模特。


    到時候大海報,雜誌上都是自己女人的照片。


    露腿,露胸,露背都有可能。


    他不願意,又不想表現得太強硬。


    因為初曉似乎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越兇她越不理,裝可憐什麽的最有用了。


    “晴姐,我以後就是初曉的經紀人了,你來跟我談錢。”


    此時菜已經陸續上桌,楚驥寒給自己倒了杯果汁。


    駱川“哎喲”一聲,“晴晴,你看看,這個財棍,是想敲你一筆的樣子啊。”


    初曉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如果隻是拍幾張照片,晴姐不嫌棄的話,我抽空過去拍了就行。別聽他瞎說。”


    初曉真是難得這樣大方。


    特別是對錢。


    可這時候她實在是摳不起來。


    難道真要給楚驥寒丟臉不成。


    初曉潛意識裏並非不想要錢。


    隻是覺得楚驥寒在上流社會生活,他的朋友個個都有錢,定然不會在乎那些零頭。


    她若太過計較,就算以後不跟在楚驥寒身邊,他的朋友議論起來,也必然會笑話他找了個鄉下野丫頭。


    楚驥寒嚐了嚐果汁,覺得味道不錯才給初曉倒了一杯。


    “初曉,你別管,她去外麵找,還找不著你這麽漂亮的,照樣給高價錢。我是你的經紀人,這事兒聽我的。”


    “給給給。”駱晴一直在笑,她並不在乎。


    跟楚驥寒談錢太好談了。


    大家都熟,從小就認識,他若敢亂開價,她就找長輩出來弄死他。


    初曉實在跟這些人客套不來。


    要是客戶還能天南海北的扯。


    哎......


    認命吧。


    邱芮芮一直在瞟初曉,最後起身走到楚驥寒身後,摟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肩頭上,低聲神秘的說,“哥哥,叔叔知道姐姐不?”


    楚驥寒覺得背後一涼,好家夥,他真得防著邱芮芮這張碎嘴。


    從小到大最愛告狀的就是她!


    不警告一下是不行的,仰頭向後拉過她的腦袋,把她的耳朵貼在他的嘴邊,“你敢多嘴,我把你舌頭割了。”


    邱芮芮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你要是敢,估計到時候會被我爸爸打死了去。”


    “好呀,反正你爹還不知道你早戀的事兒吧?”


    邱芮芮馬上一臉乖巧,眨著眼睛跟楚驥寒討好,“哥哥,我會保密的。”


    楚驥寒捏著邱芮芮的臉搖了搖,笑得不懷好意,“乖。”


    邱芮芮沒要到好處,訕訕迴到自己位置上。


    算什麽早戀。


    哼。


    駱晴看這時候看著駱川,“哥,要不然明天咱們把坦克哥一起叫出來吃飯吧,嫂子也叫過來。”


    “別!”楚驥寒抬手頓在半空,收迴來,“他煩死了,跟個小老頭一樣。”


    駱川知道駱晴在試探。


    坦克是駱思齊的大兒子駱琰。


    駱琰是老大,跟他們不在一個年齡段,小時候不管是堂係,表係,或者朋友的孩子一起出去玩,家長都說,“坦克,照顧一下弟弟妹妹們啊。”


    駱琰就特別大哥的守著一堆弟弟妹妹,在一起就像長輩一樣。


    後來長大了,長輩有什麽事,也喜歡跟駱琰商量。


    楚驥寒這樣子,看來是沒打算讓家裏長輩知道初曉的事兒。


    這裏人都看出來了,唯獨初曉不懂。


    她以為楚驥寒是真覺得那個“坦克”是個說教的小老頭。


    以楚驥寒的性子,必然討厭那樣的人。


    初曉嘴上再是拒絕楚驥寒的走近。


    可當楚驥寒帶她見過他的朋友後,心裏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有了絲絲甜意。


    楚驥寒的算計剛剛好。


    初曉想要溫暖的時候,他給溫暖。


    初曉暗暗在意名份的時候,他給她一個虛假的名份。


    他帶她去見的這些朋友,不管長幾歲的,還是小幾歲的,全都是很鐵很鐵的朋友。


    這些朋友,就算他在外麵吸0毒,也會天天把他綁在房間裏戒0毒,但絕不會去家長那裏告狀。


    邱芮芮是年紀小,但很多話,稍做提點,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初曉覺得自己見了光。


    楚驥寒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有了楚驥寒算不得承諾的承諾,初曉更想退婚。


    在迴去的路上,初曉問楚驥寒,“那個模特的事,你真要和晴姐談錢嗎?”


    “叫得這麽順口,可是跟著我喊的哦。”楚驥寒開車時嘴角翹起,好不得意。


    初曉癟癟嘴,沒做什麽迴應。


    臉卻微微有了趨燙的溫度。


    楚驥寒見初曉不理他,便不再嘚瑟了。


    “談錢不好嗎?你自己賺的,會很開心不是嗎?”


    “嗯。”是開心。


    總比他那天說要給她買房子那種感覺好。


    年輕的時候辛苦點,以後才有資本讓女兒成為富二代。


    “放心吧,費用我會去談,不坑她,也不虧你。”


    初曉想著後座那一堆衣服,吊牌都還在的,有些不好意思。


    “這些衣服到時候還是折錢給她吧。”


    “得了吧,穿她衣服是給她麵子,咱們這個圈子的,每季她出了衣服都必須要拿一套去穿,不穿的話她會去長輩那裏說我們不支持她的事業。


    我拿她這麽多衣服,實際是在支持她的事業,明白吧?”


    初曉聽著這樣的理論也是醉夠了。


    無恥成這樣,還能說什麽。


    初曉心裏有些飄,因為楚驥寒肯承認她。


    嘴上不說,心裏卻對楚驥寒欲要關上門,重新打開了。


    楚驥寒把初曉送到酒店,下車前兜過她的頭來,深深親吻。


    沒有推拒,便更深,更激烈。


    越是這樣,楚驥寒越是不想走。


    想跟著初曉一起上樓,去房間裏的大*上滾上一滾。


    “曉曉,晚上我陪你睡,好不好?”


    “不要!!”


    “我不是說的睡一張*,我睡沙發,你看我昨天晚上也沒把你怎麽樣,你還信不過我?”


    “不行!!!”你睡沙發,我一樣睡不著。


    兩人還在爭著,初曉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來,這麽晚了,竟是白利華的電話。


    吸上一口氣,接了起來,“喂,媽。”


    楚驥寒自然閉嘴。


    “在哪兒呢?”


    白利華口氣極不好。


    初曉想說出差了,可白利華已經再次出聲,“馬上迴來,我在你家裏!深更半夜的不迴家,跑哪兒浪去了!!”


    初曉太陽穴一跳,心裏緊張得不行。


    “好,我馬上就迴去。”


    初曉掛了電話,楚驥寒立時拉住她的手腕,“怎麽了?”


    “我媽來京都了,叫我馬上迴去!!”


    楚驥寒決定明天一早要去寺廟裏拜拜神佛。


    太邪門了!


    他好不容易一個壓一個的把事情擺平。


    現在居然又有人來了!


    而且還是初曉拒絕不了的。


    “不能不迴去嗎?”


    “那是我媽,我媽叫我迴去,我能不迴去?”


    “初曉,你問問你媽,到底收了文長慶多少錢,你問清楚。我來還。”


    初曉嘴還未張,楚驥寒緊忙握住初曉的肩膀,“你聽我講,我的錢你可以慢慢還我,但文長慶的錢,必須先還了,你明白嗎?”


    “......”


    “我喜歡你,自然不願意你欠別人的錢。”


    初曉看著楚驥寒。


    你為什麽不說你願意和我一起去豐寧小區見我媽媽。


    告訴她,你喜歡我。


    你願意幫我先把文長慶的錢還上?


    初曉沒說出口,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先送我迴去。”


    到了豐寧小區,初曉還指望著楚驥寒能下車跟她一起去。


    可是楚驥寒沒有。


    晚上剛剛甜過,這時候又苦了。


    初曉隴了隴圍巾,一個人往樓裏走。


    楚驥寒顧慮太多,他怕自己脫不開身。


    在樓下等了一個小時,又打電話給初曉。


    初曉悄悄的跟他說,“媽媽在考慮了,你先迴家睡覺,我媽媽在這裏,你放心吧。我跟長慶哥很清白,他等會要出去住。你少吃醋。”


    楚驥寒清楚的知道初曉說的話讓他吃了定心丸。


    而且他真的看見文長慶從他的車子外走過去,還拿了個小包,應該是出去住。


    鬆了一大口氣。


    開著車迴家,楚驥寒睡前又發了個消息,初曉迴複她要睡了。


    ...........


    翌日,楚驥寒早早到了公司,他知道初曉喜歡早到。


    所以他坐在辦公大區的桌麵上,等著初曉過來,他要喂她吃顆糖。


    員工已經來了很多,初曉沒來。


    晨會的時候,易斐然身邊沒有初曉。


    楚驥寒有些不安了。


    好好兒的,怎麽沒來上班?


    alina是個體貼的秘書,散會便代替老板去問了易斐然,“易總,今天初秘書怎麽沒來?”


    “她請假了。說是媽媽來了,要陪一下。”


    “哦。”


    alina如實向楚驥寒匯報。


    楚驥寒覺得是情理之中,可是初曉沒給他打電話說一聲,似乎有點不對勁。


    可是哪兒不對勁,他猜不透徹。


    楚驥寒打電話給初曉,初曉沒接聽。


    三遍,仍然沒有接聽。


    楚驥寒不放心,他又不知道初曉媽媽的電話,怎麽找人?


    直接打了電話給易斐然,“初曉什麽時候跟你請的假。”


    “昨天半夜的時候,說她媽媽到了京都。你這麽關心我的下屬?”


    “你的下屬不是我的下屬?”楚驥寒沒好氣的說話,掛了電話。


    楚驥寒離開公司,驅車開往豐寧小區。


    他最起碼得知道她今天的安排。


    習慣了每天在一個公司裏碰麵,在正常的時間碰不了麵,他莫名心慌。


    到了豐寧小區,已經十點半了,這時候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出門。


    反手屈指叩響門麵的時候,楚驥寒預感到自己會見到初曉的母親。


    他應當如何介紹自己?


    上司?


    男朋友?


    如果他說自己是初曉的上司,初曉會是什麽反應。


    每叩一下,他都在權衡。


    門拉開,裏麵站著一個女人。


    看起來不年輕,應該有五十多歲了。


    可初曉才二十歲,母親應該很年輕才是。


    還是說鄉下人會比較顯老?


    白利華盯著楚驥寒看了許久,“找誰?”


    “我找初曉。”


    白利華的目光十分奇怪,“找她幹嘛。”


    被白利華打量得很不舒服,楚驥寒沒見著初曉心跳紊亂,“她在嗎?”


    “她在睡覺。”白利華白了楚驥寒一眼,“招些什麽不幹不淨的人!”


    楚驥寒心裏咯噔一聲,不幹不淨?


    塔瑪的,爺身世清白,人也清白,有什麽不幹不淨的!


    你特麽別仗著你是初曉的媽就可以這樣對爺說話!!


    “她人呢?”


    “睡覺!”


    白利華說完就要掀門過來關上!


    楚驥寒伸臂一抵,推開了門。


    “你幹什麽!!!”


    “我找初曉。”楚驥寒鞋也沒脫的走了進去,初曉的臥室他知道,門開著。


    他站在門口,*上被子裏明顯裹著一個人。


    白利華追過來要把他往外推。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氣和勁,一反手就把白利華扯開,幾步跨到*邊拉開被子。


    那女人死活不肯鬆手!


    又特麽不是藏了野男人,你躲個什麽勁。


    拉開的時候,楚驥寒剛才的力氣都沒了,做了惡夢一般。


    這哪還是他認識的初曉。


    那個初曉白白淨淨的,一雙眼睛清清亮亮,瑤鼻秀秀挺挺,笑容也是沁甜沁甜的。


    現在臉腫了,還有指痕,眼睛也腫了,明顯哭過,她抬著手臂遮著臉,背過身去,不願意讓他看。


    楚驥寒吐了口氣,慍色漫上麵,填進眸,“你媽打的?”


    楚驥寒突然想起那時候問有混子氣息的初曉和人打過架嗎?被人打過嗎?


    她說,打過。


    **


    【【明天見啊,這個文,我估計會在月底的樣子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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