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


    我扶著靳斯翰往外走,他這樣依壓在我的身上,他很少這樣。


    這種感覺,讓我心裏陡升異樣。


    在我心裏,靳斯翰是個什麽樣人?


    他混娛樂圈時有讓那麽多女人滿世界追著他哪怕一點點消息的魅力。


    這個魅力包括他的長相,身高,氣質,甚至不需要作品。


    娛樂圈就是這麽個地方,有時候運氣好,有臉就行。


    他有這張臉。


    他除了臉,還有家世。


    那麽好,又藏得那麽深的家世。


    g城是南方的中心,富人集結,錢多到讓許多人都為此迷失。


    偏偏有些人,喜歡占著外在的鋒芒,受人恭之。


    靳家不一樣,所有鋒芒顯露的榜上,從來沒有靳家的位子。


    隱山那一帶所住著的家族,皆是如此。偏偏又讓許多在各種榜上的人恭之。


    靳家除了幾年前跟裴家鬧得不和,倒沒有其他事情。


    換了其他家族,和裴家這樣的家族鬧僵,基本不用在南方混了。


    但靳家隻是不和裴家來往,卻和其他家族照樣熟絡,裴家說和靳家斷交,靳家照樣不care裴家。


    前幾年,也是因為嫡長子不在,二房掌事,靳家才在南方有些受製。


    南方就是這樣封建的地方,二房當事總是名不正言不順,許多事情都會受人以詬。


    所以靳家二房即便有野心,隻要靳斯翰有一口氣,哪怕是植物人,二房也當不了事。


    這就是g城的環境。


    說迴來,即便如此,裴家也隻能和靳家斷交,其他和裴家來往的,除非拜把子兄弟,也不可能和靳家斷交。


    等靳斯翰一迴來,靳家不和裴家往來,照樣出門受人尊崇。


    在我心裏的靳斯翰,是特別剛毅的一個人,不似的他的外貌。


    我以為他會想著和裴家修好,哪怕是找了裴老爺子也行。


    他偏偏不。


    做自己的事,賺自己的錢,照樣不將靳家扔上榜,依舊坐著隱富榜上那把低調又奢華的交椅。


    我以前有許多疑問,心裏想著打聽,又不好問靳斯翰。


    便問南心,“按理南方的關係你在,為什麽一定要去北方,誰也不敢趕你啊,那裴錦程嘴上說說,真做得那麽絕,怕是別人也會說裴家不仁不義,裴老爺子也不會任著他。”


    南心說,“哎,那時候也是沒有辦法,那是當初求著璿姐姐去見一麵我哥答應下來的條件。


    後來......


    你知道的,我身世不幹淨,掌不了靳家的權。


    二房又在逼我。


    我就趁著這時候躲到北方去,正好逃了二房的監視,去生了闖闖。


    如果我在南方,裴家是真不敢做出什麽趕我走的事。但是我會在二房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那樣......我哥遲早出事,最危險的人,是身邊的人。


    在北方,哪怕是吊著藥,我哥有一口氣,靳家就不能落到二房手裏。”


    我當時對南方這些家族裏一些東西也想不太明白,結構太過嚴謹,跟選皇帝繼承人一樣。


    偏偏家家如此。


    靳斯翰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注定了二房的落敗。


    他很輕鬆的拿迴來南心苦苦捍衛的一切,這就是等級。


    除了得不到所愛的女人,除了睡了幾年,他哪樣都讓人豔羨。


    正是這樣優越的靳斯翰,他的自尊心強得很。


    我跟在他身邊這些年就很清楚。


    他因為當初受 了傷又被南心小心的搬去南方,這是第一次累及了還未好透的筋骨。


    不停的轉院,換醫生。


    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如果安定,他會醒得更早,而且不會落下身疾。


    可即便如此,他也高傲得從不讓我在人麵上扶他。


    若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他一定會裝作在位置 上閉目養神,等著後麵經濟艙所有旅客都下了飛機才慢悠悠的站起來。


    不跟別人去擠,慢慢的往外走。


    上了車,進了酒店,趴在軟塌之上的時候才會叫我,“許醫生,幫我紮幾針,再按按。”


    今天,他真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狼狽?


    我小聲的,幾乎貼在他胸口問,“你這麽不舒服,我們去住酒店吧,不然去了湘園,被南心發現了,會擔心,是不是?”


    我說得小聲,是怕魏學聽見。


    等會他嗓門大著一問,我擔心靳斯翰的自尊心會傷到。


    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澆下來,“沒事,他們會給我收拾一幢房子。你把門關好就是。”


    魏學一直追在我身邊,要幫我扶,我讓他不要這樣並排著,會擋著後麵旅客的路。


    魏學不高興得很。


    “許妙,晚上你住哪兒,我住哪兒的,我還有許多話要跟你聊的。”


    “我晚上要照顧先生的。”


    “靳先生看著身體挺好的,估計就是飛機坐久了空氣不好所致。”我看見魏學探向靳斯翰的目光很是讚許,“你看看,靳先生這麽年輕,哪會身體不好,男人是很忌諱說身體不好的,你不要亂講。這樣以後沒有漂亮姐姐願意給靳先生生孩子了。”


    我那時候並不知道魏學是在心機深沉的激將靳斯翰。


    靳斯翰當然很在意一個外人這樣說他。


    當即壓在我肩膀上的手便是一緊。


    我差點一腳踩在魏學的腳背上。


    “魏學!!!靳先生沒有身體不好!”此時我的臉一定是綠的,給氣綠的!


    他縱使任性,也不能這樣傷及靳斯翰的自尊!


    哪知我剛一說,魏學突然用手捂著嘴巴,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這一聲拉得很長。


    聽在誰的耳朵裏都有別的意思。


    而且魏學此時用很怪異的眼神看著我,還朝著我擠眼睛。


    他那雙狡黠眼珠子轉動著,演戲似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懂的,放心,我不說了。”


    我空出一隻手來朝著他的背上打了一巴掌。


    “魏學!你夠了!”


    我是氣著了。


    他是什麽意思。


    那眼神和語氣,分明是在跟靳斯翰說,我跟魏學說過他的病情,那病似乎難以叫人啟齒。


    不知道靳斯翰會如何想。


    魏學一點也不在意我打了他,好象這隻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笑,他朝我吐了一下舌頭。


    我這時候的臉漲得通紅,“靳先生,不理他,剛從國外迴來不懂禮貌。”


    靳斯翰走了很長一路,終於開了口說話。


    “許妙,晚上我們不去湘 園住了,就住外麵吧,我也擔心妹妹他們......”


    我鬆了一口氣。


    靳斯翰瞞著家裏人這麽多年,就是覺得虧欠南心。


    他生怕南心再對他的身體有任何的負罪感,所以醫治一直都是悄悄進行。


    除了身邊幾個很貼近的人,外麵沒人知道。


    他一下飛機就不舒服,這樣很難說在湘 園不會顯出來。


    我同意,“好。”


    “住京都飯店吧,五洲是不能去住的。”


    “聽你的。”


    魏學笑嘻嘻的跟在我身邊。


    我們沒有通知楚家過來接,也沒有安排秘書隨行,靳斯翰不舒服,自然也不會驚動京都靳氏的人過來接。


    所以我們三個人打車。


    靳先生坐在後座,我很自然的也坐進去。


    魏學還要擠進來,靳先生皺了一下眉,“許醫生,太擠了,不如你坐前麵去,讓魏學坐後麵,我不習慣坐副座。”


    靳斯翰當然不習慣坐副座,他要麽自己開車,要麽有司機,哪有他坐副座的道理。


    我瞪了一眼魏學。


    魏學訕訕的坐了前排。


    我們先到京都飯店,前台辦手續的時候,魏學說要三間房。


    靳斯翰靠在前台光涼的大理石麵,他的聲音也如這石 麵一樣,透疲冷涼,“兩間。一個豪套,一個單間。”


    魏學瞪圓了眼睛!!嘴裏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為什麽是兩間!!!”他眼裏的心虛一下子爆出來,卻又故作鎮定的說道,“我和許妙有很多話要講,我們住豪套。”


    話一說完,魏學就拿出錢包,抽出卡來要辦往住,“好,一個豪套,一個單間。”


    我感覺今天的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好難受。


    靳斯翰淡淡凝著前台小姐,幽幽道,“掛楚峻北的帳。”


    他隻是遞了一張身份證出去,“你查一下,我的消費楚峻北會來結。”


    靠!


    我當時在心裏就說了這麽一個字!


    以前跟他來京都,基本上都是住在楚家湘園。


    偶爾在外麵住,也是住五洲,那裏的服務員都認識他。沒見他付過錢。


    第一次來京都飯店住,直接就讓楚峻北來付錢了。


    魏學感覺碰了一鼻子的灰,他大概也沒有想到想要反客為主,結果靳斯翰比他更狠了點。


    我不想摻和了,便等在一旁,誰也不理。


    “為什麽不開三間!”魏學的口氣是質問。


    靳斯翰笑得溫文而雅,帶著仙氣,像是可以化解世界之戰的那種溫和沁美的笑容。


    “好,三間。”靳斯翰答應得爽快,看向前台小姐,“麻煩再加一個單間。”


    我什麽都無所謂。


    楚峻北財大氣粗,一定不會在意他舅子揮金如土的要多睡他一個房間,估計再開十個楚峻北也不會皺個眉頭。


    為了討好大舅子,跟裴錦程都要黑幾次臉,睡幾個大*房算什麽。


    這並不算完,我們三人上了樓,靳斯翰就叫我跟他進了豪套,我便在那裏呆了*。


    那一間,真是白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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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斯翰】


    “你看看,靳先生這麽年輕,哪會身體不好,男人是很忌諱說身體不好的,你不要亂講。這樣以後沒有漂亮姐姐願意給靳先生生孩子了。”


    我不得不說,魏學說出這一段話的時候,我心裏突然受了震動。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身體不太好。


    好在許妙一在從旁照料。


    男人很忌諱說身體不好?


    生孩子?


    我心裏升起的火,一下子舔到了喉嚨。


    差點燒啞了我的嗓子。


    手上的力道不禁然一捏,我看到許妙的肩膀縮了一下,我捏疼她了,她卻沒有哼一聲。


    我沒反駁,也不理會。


    看到許妙和魏學的互動,我想將這兩人踢開,自己獨自去楚家。


    可轉念一想,我並沒有不舒服,我當時故意捏緊扶手,讓手背筋路顯出暴張的樣子。


    我是想試探許妙的反應和態度。


    她要來扶我,我順手推舟。


    許是好勝的心,許是莫名其妙的感受,我將許妙牢牢控製在自己的臂下。


    這樣一想,我心裏便不再反感魏學說的話。


    他不是陽光朝氣活力四射嗎?


    那我這樣的年紀也確實無法像他一樣張揚。


    我就任他好了。


    不想去湘 園的原因是臨時改變的。


    妹妹不但操心我的對象問題,也經常操心許妙的。


    這兩年妹妹總跟我說,“阿妙雖是人漂亮,學曆高,又有好工作,再加上她父母也是醫生,這放哪兒都能找個相對優秀的男士。


    可是條件再好,女人年紀大了,選擇範圍就窄了。


    人家好多人大學就開始談戀愛,有些條件好的,第一批大學畢業就滾出了單身隊伍。


    再則一入單位,條件好的,多的是年輕姑娘追。第二批入了工作就滾出去了。


    這年紀再大,就要找三十好幾的了。


    你說說現在三十好幾的,真正優秀的男人,幾個沒結婚?


    好多還是績優股的時候就沒了。


    要不然就是玩得花花腸子白不了,收不住心的。


    再就是離過婚的了。


    哥,阿妙是個好姑娘,當你私人醫生,你這幾年也沒什麽病痛,人家可是盡職盡責的。


    你身邊要是有好的未婚才俊,照顧一下阿妙。


    阿妙在我們這個圈子,雖是家世普通了點,可懂欣賞的,真的喜歡她的男人,怕是不太會在意。”


    妹妹當時還問了楚峻北身邊有沒有沒結婚的,要不然約出來喝喝茶。


    楚峻北懶懶的翻著報紙,“我幫你打聽打聽,這也是急不來的事,人家許醫生都沒想著要嫁,你一個太監著什麽急。”


    “滾!”


    我權當聽著,妹妹還真的給許妙拿了些照片讓她挑。


    我當時是不高興的,總覺得許妙就算要介紹男朋友,我幫著留意就行了,妹妹摻和什麽勁。


    許妙推掉了,後來見著妹妹多少有些害怕。


    我倒是高興了。


    現在似乎明白了一點。


    許妙一直跟在我身邊,我潛移默化的認為她的所有的事都該征得我的同意,我若不點頭,她便應不得。


    不去湘園,是不想妹妹一逮著魏學就問東問西。


    等會問出同學這個梗,還有送衣服什麽的......


    估計這事情就沒完沒了。


    我討厭這種扯不清的沒完沒了。


    低頭看著許妙脖子上的項鏈,我想給她扯下來。


    許妙不愛戴首飾,因為她是醫生,說太累贅,勾來掛去的煩人。


    我籲了一口氣,不緊不慢的對付著魏學。


    經曆過申璿,我一直都心如止水,總覺得這輩子我的心性都會如此寡淡了。


    如今卻被魏學攪得不平複起來。


    曾經我從未占過主導權,裴錦程把我帶進局裏,我以為隻是順勢幫個忙,還以為是真的離婚。


    哪曉得他們之間那麽多複雜的事。


    我陷在那個局中,一直出來不得。


    在魏學出現之前,我都以為自己再也不能提及申璿。


    這時候,我笑了笑,卻有些愉悅。


    我沒有身體不舒服,看著魏學要坐進後座來,當然不介意他同我坐在一起。


    可他想跟許妙擠在一起,我是不肯的。


    在京都飯店辦理入住的時候,我是刻意要兩間房試探魏學。


    他一看就是家境條件不錯的。


    等他拿出卡來付房費想要占主導的時候,我遞出身份證,這不是誰搶著買單的事。


    京都飯店的經理不知道多想找著由頭跟楚家人接觸,掛楚峻北的帳,到了月或季結的時候,正大光明的就聊上了。


    多好。


    我故意 壓了魏學,是他太不懂收斂,總要讓他知道我並非是不同他計較的人。


    魏學在提出三間房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魏學的介意。


    很好。


    喜歡一個人,怎麽能容許她同另外一個人共處一室?


    這是正常人的心態。


    既然他提了,我不能如此不風度,好,那就三間。


    三間又如何。


    許妙我一樣讓她照顧我一晚上。


    我趴在*上看雜誌,懶懶的跟許妙說,“骨頭疼,是不是濕氣太重?”


    我哪有什麽骨頭疼,就是老聽妹妹說大概是月子沒坐好,骨頭疼。


    每次一說這個話,楚峻北的母親就會說,“再生一個好好坐一次月子,就能坐好。”


    再生一個的事再了這麽久,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月子坐不成,還是老說疼。


    我一個大男人自然是沒有坐過月子,隻是今天特別想看許妙盯著我看時緊張我的樣子。


    以前沒有注意過。


    今天在下飛機的時候,我特意看過。


    哪怕是把我當成她的病人,緊張也是好的。


    她蹲在*邊,看著我擋著臉的雜誌,“哪裏的骨頭疼?”


    “手腕,有時候.....”我妹妹說,腰,所以我也隨便道,“腰。”


    她立時扯掉我手裏的書,拉過我的手,捏在她的掌心裏,又順著摸到手腕,一直搓著,“這隻手腕,還是那隻?”


    我被她這樣搓得一陣陣的有點暈,特別是她看著我時,那眼珠子裏氤氳而起的水汽,這感覺讓我有些訥訥,“兩.....隻。”


    “不礙事的,又不是時時都疼。”我故意說得好象自己不想讓她擔心一樣。


    她真的更著急了,“你亂講什麽!能不礙事嗎?難道是突然嗎?以前怎麽沒有?”


    我躺在*上看向她,她呀,真年輕,還是20出頭時的模樣一般


    想著我自己的年齡,不由得歎了一聲氣,“許醫生。”


    她微愣的看著我,“啊?”


    “如果我這身體一直這麽個樣子......你不是得一輩子給我當私醫?”


    她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我給你當一輩子的私醫!”


    她眼睛裏,像是嵌了星子似的,白亮亮的,那星子長了針芒,釘進了我的眼睛裏........


    *****


    【【六千更完,人家要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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