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明天多一點,後天多一點。


    多一點喜歡。


    有時候,什麽是起因,什麽是經過,什麽是結果,後兩者難以預料。


    起因能是個人能控製的,經過和會跟周遭的一切產生化學反應,結果無法控製。


    楚峻北有想過控製經過,可他失了控,後來順其自然,再到最後的放任,放縱。


    他接納屬於自己的一切。


    並認定這或許這就是緣份。


    如此坦然且從容。


    有時候發現她光鮮外表底下邋遢的一麵,他竟是不討厭的。


    那闖闖滿是奶糊的嘴可以肆意的吻在她臉上,她故意不擦,笑得頭仰身顫。


    若以前他見著一個女人臉上頂著一團米糊到處跑,一定嫌棄死了。


    可看著她為了逗闖闖頂著一臉米糊滿屋子跑,闖闖滿屋子追的時候。


    那女人邋遢的樣子,也是美好的。


    兩人途經商場,南心說不願意進去逛。


    她說,其實我並不是喜歡逛街,我隻是喜歡跟你在一起逛的感覺。


    以前沒有你陪的時候,逛商場像是打仗。


    因為我得趕緊把要買的東西買了,然後趕緊迴家,幫著周姐做一些事情。


    如今我的日子這樣愜意,讓我安定,我想多一些時間和你在一起。


    南心說話的方式,像是一對男女位置倒調的情侶。


    她總是能說一些讓楚峻北心生歡喜的話。


    而大多數戀愛中,男人往往充當主動那一方的角色。


    楚峻北和沈玥昔的戀愛順其自然,從誰也沒有主動追求開始。


    在戀愛時,沈玥談話做事的樣子無不優雅,得體,高貴。


    處處彰顯著她沈家公主的儀範。


    楚峻北從來不喜歡聽家長理短,他和沈玥昔在一起,是有共同語言。


    他們讀書的時候聊學習,離開學校後聊事業,聊經濟,聊家族與家族之間的利益平衡。


    沈玥昔也不是不懂做女人的女人,她也會做些料理,會約他一起去聽音樂會。


    隻是她不會像南心一樣,像隻鳥兒,一路不顧路人的眼光,挽著他的肩。


    她如此不顧女人端莊的形象,走路一顛一跳的邊走邊跟他說,我喜歡跟你在一起,我想多一點時間和你在一起。


    她每說一次,他就像吃下一顆興奮劑一般心生歡喜。


    他是如此愛慕虛榮的男人,被一個容貌秀美且他對她也有好感的女人在路邊一路說著喜歡他。


    他是動心的。


    他說,那以後我們單獨出來逛逛。


    她欣然應好。


    這一路有多長,楚峻北沒有算,隻是南心不說停下來,他也不說,兩人就慢悠悠的走。


    中途他們又途經一個商場,南心買了雙板鞋。


    她把高跟鞋放進鞋盒裏,拎走,走出商場,便交給一直跟隨他們的司機。


    南心拍了拍窗戶,“師傅,不好意思,我們再走會,你先迴裴宅,這樣跟著我們,耽誤時間,而且不環保呢。”


    那司機道,“可我們先生.....”


    “沒事,我會跟你們先生說明。”南心歉意的微笑。


    裴錦程的司機開車遠去。


    楚峻北看著南心腳上的板鞋,身上的黑色銀絲小裙本該配高跟鞋的。


    如此的不端莊。


    可他,是喜歡的。


    這一路,太陽越來越偏西。


    光線也從白變橙。


    天空的雲染了紅磚似的彩色。


    全都印在了臉上,風起了,有落葉飄下來。


    那葉子還帶著生命的綠,但邊緣掛枯。


    終歸是老了。


    男人的身材放在南方這座城市,高峨挺拔。眉似墨蘸作畫,剛勁有力勾勒在那雙瞳如琉璃的眸子上。


    鼻若懸峰,唇是最最魅惑人心的薄線花瓣,總有人側目看他,看長相如此美好的男人身上透著那股子令人折服的陽剛和霸氣,他像是畫中的美人,卻有被人供奉的圖騰氣勢。


    隻是這種明明威嚴的氣質,卻因為他不是低側眉眼對旁邊女人展笑的時候,那畫中的神聖圖騰氣勢便淩然升空,化作一路花雨,令人心醉。


    三五個小女生看癡了撞在樹杆上,而後相互哄笑著離開,還不時迴頭看那男人的背影議論他的英俊。


    而他,罔若未聞。


    有葉子落在南心的烏發上,他看過去,想幫她拿掉。


    手伸到半空的時候,他收緊了一下手指,“頭上什麽都不戴,你覺得好看?”


    南心何其聰明,趕緊打開手提包,從裏麵拿出小布袋裏裝著的發卡,別在自己右麵的發片上。


    絨麵小布袋是周姐手中縫的,當初為了裝闖闖的小手鐲,周姐做了一個,剩的麵料,又做了好幾個。


    很吉祥的紅色。


    絨麵小布袋折了折,重新放迴手提包裏。


    南心把有發卡的發麵展示給楚峻北看,“平時都舍不得戴呢,怕蒙了灰,你知道的,京都是灰蒙蒙的.....”


    楚峻北真的沒料到南心會這樣做,這樣講。


    不但保留了他那點傲嬌的自尊心,還滿足了那種莫名其妙的虛榮心。


    “可以拿去專櫃清洗的。”他這樣說了一句,等同於讚同她說舍不得戴的原因。


    楚峻北真是有一百種方法給自己戴上高高的帽子,得意得很。


    你珍惜我送你的東西,不是應該的嗎?


    本來就是應該的。


    這兩人是一路走到了裴宅。


    雲燁說飯點是八點,因為孟有良今天到g城,但是專機是6點半才到機場。


    等到裴宅已經七點五十左右。


    八點剛好開飯。


    所以楚峻北才這麽跟南心一路慢慢散步一般走迴來。


    靳永鍾被邀請的時候,原本是不想再跟這些人吃飯的。


    可是在g城這個地方,根本不是你不想做的事就可以不做的。


    靳永鍾赴約,發現除了中午一些人,莫家的人都來了,老老小小,還有孟有良,苗秀雅及女兒。


    整個裴家的主宅裏,幾張大桌都坐滿了人。


    靳永鍾有一種單刀赴會的感覺。


    孟有良是個大忙人,他多數時候都是在跟著林致遠,莫老爺子還有裴老了子聊天。


    莫裴兩個老人風骨不落,依舊有鏗鏘之勢!


    席間轉酒的時候,靳永鍾快要轉到孟有良那裏了,楚峻北便拉起南心走了過去。


    三個人正好一起到了孟有良跟前,楚峻北先笑著開了口,“孟伯伯。”


    孟有良站起來,雖然已不是青壯年,但依舊不失年輕的風範,頗有勁鬆蒼柏之姿,偉岸依舊。


    他手中握著杯子,指了指楚峻北,笑一聲,“峻北!”


    楚峻北先把自己做錯的一一說出來,免得討罵,一邊給孟有良倒酒,一邊賠罪。


    “孟伯伯,這是我太太,靳南心,這是南心的二叔靳永鍾,我們一家子過來給您敬杯酒,結婚這麽久,今天第一次敬您酒,別怪罪。”


    孟有良哼了一聲,揚著杯子也不跟楚峻北碰,“你這孩子,結婚這麽久,連個電話也不打給我,我告訴你,你這樣子,我是不高興的。”


    南心站在楚峻北身側,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站在總統跟前,哪兒能不緊張啊。


    緊張得一句恭維的話都說不出來。


    南心還是楚峻北的太太尚且如此。


    靳永鍾一個天天想著怎麽弄死楚峻北大舅子的二叔,又怎麽會不緊張。


    還是孟有良會應酬人,氣度,包容,應有盡有,不但主動說話,還安慰南心和靳永鍾不要緊張,他是個好人。


    弄得靳永鍾都感覺自己低到塵埃了。


    在孟有良這裏,三人喝了兩杯酒,第三杯酒倒進杯裏的時候,楚峻北像個孩子一樣抓了抓後頸,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孟伯伯,有件事,想麻煩您一下呢。”


    “你小子別讓我來給你找路子批項目。沒可能。”孟有良笑著看向靳永鍾,“預防針得打好!風氣不能歪!”


    “不是不是,孟伯伯,您誤會了。”楚峻北知道,就算有項目想做,那也不能當著這麽多人來找後門。


    “南心的哥哥深度昏迷,好幾年了,在京都都不知道哪個醫院好點,想讓孟伯伯介紹個有名點的,我們也免得病急亂投醫。”


    孟有良幾乎一刻沒有猶豫,“行!我很快安排下去。”


    孟有良一說完,便快速的用他那精湛如練的眸光掃一眼握著杯子輕輕顫抖的靳永鍾。


    這一眼掃完,又快速看向楚峻北這夫妻二人,心中又想了想雲燁和裴錦程。


    這幾個家夥,今天晚上這出“家宴”,是想狐假虎威的算計他吧?


    嗬!


    罷了罷了!


    不跟這些孩子計較。


    心思倒是走得小心,也不貪。


    他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楚峻北也沒有傻到孟有良會察覺不了,趕在靳永鍾轉酒同時敬孟有良的酒,他就希望孟有良能敏銳的有所察覺。


    並且所有示意。


    果然,孟有良杯酒入喉,拍了拍楚峻北的肩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過日子,同心協力的拚搏,相互扶持和照顧。你們這樣很好,很好!”


    楚峻北連頭應著孟有良。


    南心也跟著。


    靳永鍾也不得不讚同!一整天,坐著的椅子從來沒像今天長得這麽多的釘子。


    楚峻北一看到靳永鍾坐立不安的樣子,心便更安了。


    .....................................................


    闖闖跟一桌子小朋友坐在一起。


    南心敬完酒就過去找闖闖,讓他少吃點。


    申璿也怕允宸再闖禍,千叮萬囑不可以再亂喂弟弟吃東西。


    兩個小家夥都點頭,保證。


    保證不貪吃。


    保證不裝大人。


    雖是保證了,但當媽媽的又怎麽會放心,時時刻刻的盯著,直到這頓飯結束。


    主宅的飯廳裏撤開,大家都入了客廳。


    單座沙發就像國務會議室一樣一個連一個的圍成圈。


    靳永鍾不敢提前走,也隻能心中尷尬的坐著,時不時想去跟孟有良套套近乎。


    一堆孩子圍著南心和申璿玩。


    申璿問闖闖,“闖闖,上幼兒園好玩嗎?”


    “好玩耶!”闖闖手裏拿著一顆花生,剝不開就塞在嘴裏咬,“小盆友和老西(老師)都喜歡我耶,說我帥。”


    “哈哈!”一串笑聲,都聽到了闖闖在自誇。


    申璿拍著手,誇張的開心,“是嗎?那咱們闖闖今天在學校學到了什麽呢?”


    “都學不到東西耶,都是我教他們耶。”


    “啊!真的嗎?”南心也開始誇張的張大眼睛問,“闖闖教小盆友們做什麽了呢?”


    “我教他們說普通話啊,他們普通話講得都不標jun(三聲),好恰(好差)耶!”


    “哈哈!”這次真的是滿堂哄笑。


    闖闖的花生終於咬破了,花生殼有鹹妹,他咬一口吸一下,咬開的時候,滿嘴口水流了一嘴角。


    南心怪自己在家裏都沒有給闖闖買過花生。


    總怕那殼會卡到他,花生粒又不容易嚼碎,總之就是怕傷到嗆到孩子的氣管。


    結果到了裴家,徹頭徹尾的土爆了。


    看到花生就像看到了王母娘娘的蟠桃果似的。


    闖闖吸著花生殼的味道,“麻麻,允宸哥哥的普通話就比小朋友說得標jun(三聲),他好聰明耶。”


    “哈哈!”裴錦程大笑,“那當然。”


    申璿嗔了裴錦程一眼,若不是他們這樣南北結合,兩個孩子的普通話也好不了。


    闖闖把破殼裏的花生米摳了出來,又塞進嘴巴裏。


    允宸皺皺眉,“闖闖,髒。”


    闖闖搖頭,晃了晃滿是口水和花生末子的手,“不將(不髒),我有洗朽(洗手)耶。”


    闖闖才到g城這麽短的時間,他的普通話,明顯退步了。


    允宸無法接受這樣吃東西,髒,不好看,粗魯。


    南心拿著濕巾給闖闖擦手,擦嘴。


    闖闖還得意的對允宸說,“看,不將(不髒)!”


    周姐把闖闖抱到南心邊上的沙發,兩個人坐著,周姐心疼闖闖,便給他剝花生。


    周姐知道南心不準她事事為闖闖代勞,便讓闖闖學著剝。


    申璿也感覺到周姐在南心身邊的地位不像是普通的傭人,格外客氣。


    “周姐,你可真能幹,今天下午還好你一直幫著我,今天你弄的那幾個菜,比我們家廚子弄的還受歡迎。”


    最近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周姐也自信了,講起話來是眉飛色舞的快意,“闖闖最愛吃我弄的菜,南方菜,我拿手!以前我養母還開過小餐館,從小就會弄吃的!”


    “真的?那了不得啊!以前你們開什麽餐館的啊?”


    “我們賣肥腸粉!”


    “......”楚峻北聽著,差點沒笑出來,肥腸粉什麽時候成了南方菜了?


    “哎,可別提了,開著開著就垮了。”


    申璿覺得周姐講話好玩得很,“手藝這麽好也能垮 啊?”


    “可不是,我們家肥腸洗得幹淨。”周姐低著頭幫闖闖在花生上使力壓,講話也沒太過腦子,“那些農村人說我們家的肥腸沒有屎味,是人工肥腸。真是的!”


    “噗!!!”


    南心捂 了捂 臉。


    申璿忍不住笑起來。


    周姐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講錯了話,剛有些臊,闖闖一仰臉,問周姐,“鳩姨,洗(屎)是什麽味?”


    周姐捂著闖闖的嘴,“吃花生,吃花生,花生味好。”


    那一方,小豌豆坐在孟有良的腿上,靠在他懷裏,秀聲秀氣的說,“孟爺爺,今天晚上我想跟苗阿姨一起睡。”


    小豌豆永遠改不了口,把一對夫妻,硬是叫成了爺爺和阿姨。


    孟有良就這麽一個獨獨的孫女,而且還不能公開,怎麽會不*愛。


    他也小聲在小豌豆的耳邊說,“那等會你跟你爸爸媽媽說一聲。你跟我們睡。”


    允錚這時候也趴到了孟有良的腿上,“豌豆,你跟孟爺爺說什麽悄悄話?”


    小豌豆好一段時間沒見著滿世界飛的總統及夫人了,一點也不想分開,她小聲且興奮的告訴允錚,“我要去苗阿姨家睡,明天早上在苗阿姨家吃飯。”


    允錚一轉身就跑去裴錦程跟前,“爹地,我晚上要去苗阿姨家睡!”


    “那怎麽行?”裴錦程故意反了一聲,看了一眼小豌豆,又皺眉道,“你鬧得要死,孟爺爺和苗奶奶都太累了,要休息。”


    “我又不會鬧!”


    “錦程,讓他去。”苗秀雅開了口,“豌豆也去。”


    裴錦程當然要同意。


    背靠大樹好乘涼,他又不是不懂。


    賣兒子這種事情,其實也沒什麽,價錢賣得好,也是生意嘛。


    靳永鍾看著這一屋子猶如一家人的氣氛,看得心如刀絞。


    他就算惹得起裴錦程,惹得起雲燁。


    但他卻得罪不起孟有良!還有林致遠!


    靳永鍾得罪不起這一屋子人,他便在想,靳南心憑什麽?


    憑什麽得到這樣的庇護?


    因為她身世可憐?


    還是因為她如今北漂生活過得艱難。


    靳永鍾想了很久,甚至時常出神。


    他看到楚峻北偶爾抬手替他身邊的女人順捋一下發,或者把手放在那女人的腿上,捂在她的膝蓋上。


    他一直沒覺得這動作有什麽。


    楚峻北怕是貪戀靳南心的身體,瞧瞧,在哪兒都不忘摸著。


    當他看到楚峻北問傭人要了一小聲布毯給南心蓋在腿上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那是一種體貼倍至的關懷,大概是女人的膝蓋涼了。


    這麽多人幫著靳南心!


    不是因為靳南心可憐被同情!


    根源是楚峻北!這一屋子人的關係,都是楚峻北的!


    g城雖然還比北方熱,但是裴宅一直比外麵涼快。


    內宅河裏的水寒氣四溢,一到夜裏走在河邊,會很涼了,更何況現在已經11月,外麵夜裏也涼了。


    如果靳南心失了楚峻北的*愛,哪裏還有那麽多困難。


    靳永鍾心境豁然開明,再無半點沮喪。


    他目光凝向正展著歡顏的南心,眸中一絲涼薄劃過,看你能笑到幾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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