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啊。


    她終於在哥哥的麵前說了這三個字,好難啊。


    無論前麵有多少困境,她也沒有在哥哥麵前說過這三個字,或者類似的話。


    她帶著闖闖和周姐不停的搬家,帶著哥哥不停的轉院,每次都是跟哥哥說,“妹妹最近賺了錢,給你換了個更高級的地方住,這裏有漂亮的護士,護工我都給你找得長得好看些的。”


    “哥哥,我對你好吧?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媽媽,但我可是把你當成我親親的哥哥,你可要把我當成親生的妹妹才行哦。”


    “哥哥,我對你好吧?你以後醒了可不準再欺負我,要是我以後有個病痛,或者拖得年紀大了嫁不出去了,你可要養我一輩子,不能嫌棄我吃閑飯。”


    “哥哥,我對你好吧?你看,我給你的病房裏貼了好多新晉明星的照片,你醒了後就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喜歡什麽口味,就可以培養市場需要的藝人,你又可以賺大錢了,可要分給我花哦,你以後不能有了嫂子,就不要妹妹哦。”


    “哥哥,我對你好吧?我把靳家給你守得好好的。”


    哥哥,我對你好吧,我都把苦往肚子裏咽,從來不讓你感受到苦難,隻給你說好聽的事。


    可是我也苦,我該怎麽辦。


    我也苦,我要在周姐麵前笑,要在闖闖麵前笑,要在你的麵前笑,要在靳氏京都分部的員工麵前屹立不倒。


    可是我也苦,我該在哪裏哭。


    南心伏在靳斯翰的身上,痛得哭,哭得身體顫顫抽動,“哥哥,我都恨死你了,你知道嗎?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怎麽會這樣作賤我自己。”


    她用這樣的方式發泄著心裏的委屈,她發泄的時候恨不得打他。


    可她隻能揪著他的被子,不敢亂動。


    當心裏那些激動的情緒發泄完了之後,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責備之後便是自責。


    “這也不能怪你,都怪我,怪我不該為你們定旅遊路線,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麽苦,如果不是我,爸爸和小媽都在,展翔也在。


    都是我,哥哥,其實我不是想罵你。


    我是恨我自己,顧展唯也恨我,每次都恨不得我為展翔償命,哥哥,我也想為你們償命,你們都好起來,讓我去死好了.......”


    南心哭得愈發的傷心難抑。


    她是從來不輕意提到去死的人。


    好死不如賴活著,她總是覺得自己是個私生女,不被喜愛的一個對象。


    這沒什麽,反正在被人鄙夷的目光下長到這麽大,也實屬不易了,這麽不易都長大了,何必輕生。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命賤,所以靳永鍾總想逼死她,她也好好活著。


    可是楚峻北太厲害了,他就是三言兩語,也可以把她打擊成這樣。


    闖闖怎麽辦?


    闖闖永遠都不會有爸爸。


    如果車禍是天意,她還可以逼著自己逃避那份罪惡感的話,闖闖才是她最最對不起的人。


    “我太不爭氣了,太不爭氣了,我被顧展唯傷害成那樣,我發過誓,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再也不會了。


    我再也不要為了一個男人心痛了。


    可是哥哥,我太不爭氣了,我的心又開始痛了。


    顧展唯好歹愛過我,我為他心痛過,也不算虧。


    可是哥哥,我現在為他痛的這個人,他一點也不愛我,一點也不......


    哥哥,私生女的血統,真的這麽低賤嗎?


    我該怎麽辦?


    你再不醒,你就不怕我撐不下去的某天,真的會去死嗎?”


    南心的一邊哭,一邊訴著苦。


    如今她也找不到別的人訴苦,她的親人,除了闖闖,隻有哥哥了。


    任何一個在她身邊的親人她都不能去訴苦,她的苦會讓他們難過,她希望她身邊的每個人都不會難過,都快樂些,盡可能的快樂些。


    現如今,這個躺在這裏的人,她的哥哥成了她傾訴的對象。


    她希望他快些醒過來,她一直相信醫生沒有騙她,她一直相信他會醒過來。


    這個人的心電圖隻要一天是正常的,都是她心裏無比強悍的支撐,那是信念。


    不可捍動的信念!


    可如今這個信念在被幹擾,被摧毀,她茫然無知的應對。


    在麵對楚峻北的時候,她隻能次次妥協,次次退讓,哪怕明知道自己身在局中,也不得不順從。


    楚峻北,比她麵對靳永鍾的時候還要難。


    她還可以想盡辦法跟靳永鍾對抗,至少公司是拿業績說話,爭鬥用心計可以周-旋。


    在楚峻北麵前,她有最最無法公之於眾的證據在他手中,她爭不得,鬥不得。


    隻能他為刀俎,她為魚肉。


    夜於別人來說,無比漫長,於南心來說,分外短暫。


    她不敢過多停留,怕迴去晚了,又被靳永鍾的人發現,以後會更把她的行蹤盯得緊。


    臨走前,她又給了護工一些小費,希望她好好照顧病人,有好轉的情況,一定要電話通知她。


    除了她之外,誰靠近都要聯係她。


    護工第一次遇到這麽大方的病人家屬,連連應好,再三保證會盡心盡力。


    南心迴到海景園的時候,是淩晨三點。


    她又沿著地下車庫的邊道往迴走。


    走著這條道的時候,她能聽見迴聲。


    雖然是穿的平底運動鞋,但依然還是可以聽見迴聲。


    在安靜空曠的環境裏,她連自己的唿吸聲都能聽見,輕輕的唿吸聲迴過來,變成重重的。


    聽著聽著,唿吸聲變成了抽泣聲。


    一條路如此長,如此冷清,都是她一個人在走,她不敢讓家人與她同行,闖闖至今沒有見過他的舅舅。


    她一個人,在一條無人陪伴的路上走了三年。


    她是被所有人都看輕過的私生女,卻這樣挺著背,握著拳頭,在這條還不知道要走多久的路上走了三年。


    南心一邊走,一邊緊攥著拳頭,哭得壓抑而悲慟。


    悲慟得迷茫,想要破罐子破摔的什麽也不管了。


    悲慟得不甘,又必須要忍辱負重的把這條路走下去。


    心頭被自己的左右搖擺撕扯得不堪重負,一邊走,一邊顫,好象腿腳被厲鬼纏住了一般。


    走進電梯裏,像是走了一個世紀。


    南心摁了18樓。


    緊挨著的17樓冰冷靜默的顯在那裏。


    南心看著那個數字,他說要說買下18樓。


    因為對外公布結婚。


    但是他要私人空間,所以不打通。


    其實他就是隻要她,闖闖和周姐他都覺得會影響他的生活。


    他要她不是因為愛。


    他真是出手闊綽的人,隻不過說一聲公布結婚,便要買下18樓的房子,二手房,不是等房東坐地起價嗎?


    他應該是不在意那些錢的。


    她在京都幾年,賣昂貴的奢侈滋補品。


    可花錢的地方太多,哥哥的醫藥費昂貴,家裏的開銷不小,她至今沒有能力在京都買下一套房。


    他一開口,一套兩百多方的複式房子便要買下來。


    南心從沒像此刻一樣覺得自己像個物品。


    物品就物品吧。


    她現在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記得曾經聽見過楚峻北和沈玥昔的對話,如果他在外麵留下了孩子,他會爭奪撫養權。


    麵對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她是不相信那男人會相信感動的。


    自己已經是個物品了,她再也不能讓闖闖成為爭奪的目標。


    南心用力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才去開門。


    翌日一早,楚峻北上樓吃飯,門拉開的時候,他看到南心穿著淺粉色的圍裙,還有裙邊,朝著他一臉溫和的笑。


    這笑如落秋時的金色陽光,溫暖清透。


    楚峻北看到這樣的南心,心裏又軟又暖。


    曾經母親也會下廚做東西給他吃,總是笑得溫暖又清透。


    南心的聲音像是清晨起*便喝了一杯蜂蜜水,盞了糖一般的柔甜,“有你最喜歡的餃子,三鮮餡的,今天早上我起了個早,親手包的,你等會給點麵子,多吃幾個。”


    南心笑著說完,便伸手去把門外的男人拉進來,又迴身拉開鞋櫃,拿出他的拖鞋,讓他換鞋。


    楚峻北像是看到了一個家庭主婦,南心看起來很高興,歡欣著跑進廚房去下餃子。


    闖闖正在客廳裏,還穿著小背心和小*,起*後還沒換出門穿的衣服。


    知道楚峻北進來後,闖闖便去翻墨鏡戴上,大聲喊叫,“北北,你快過來,超級大驚喜。”


    楚峻北每次一看到闖闖,會將腦子裏層層迷霧都趕散一些,這孩子像一個開心果。


    “什麽大的驚喜啊!”楚峻北很是配合,對闖闖的熱情總是最高的。


    他盤腿坐在地上,看著闖闖。


    闖闖的兒童墨鏡大小剛剛好,卡在鼻梁上酷斃了。


    隻見他胖胖的小身子擺出一個邁克傑克遜的經典側首扣帽,單身揚臂的動作。


    小屁股開始一抖一抖的翹。


    楚峻北看著孩子如此學著大人的舞姿,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真棒!”楚峻北不吝誇獎,還拍了一下手給了一個大拇指出去。


    闖闖有點害羞,故意不去看楚峻北,傲嬌的裝作沒看見,轉身一跳,開始踮著腳抖,胖腰推著屁股扭,小嘴巴開始說唱,“快樂的池塘裏麵有雞(隻)小青蛙


    它跳起舞來就像被王擠(王子)附體了


    酷酷的眼行(眼神)


    沒有哪雞(隻)青蛙能比美


    總有一天它會被公舉(公主)喚醒了


    啦........little-frog”


    楚峻北盤腿坐在地上,看著闖闖,不停的說唱,偶爾唱幾句不一樣的,有時候又不停的重複。


    此時的闖闖在楚峻北的眼裏,就像這個歌詞,真的被王子附體了一般,光芒萬丈。


    如果以後某一天,他若要生孩子,一定要生個闖闖這樣的兒子。


    這麽可愛,活潑,又聰明懂事的兒子。


    闖闖唱的歌詞音有些左,但他渾然不覺,覺得自己唱的是天籟,


    “快樂池塘載重了夢想就變成海洋


    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樣唱的響亮


    借我一雙小翅膀


    就能飛向太陽


    我相信奇跡就在身上


    啦.......


    有你相伴little-frog”


    闖闖還有破音,楚峻北幾次想笑,都憋住了。


    闖闖滿意楚峻北的表現,他從楚峻北的眼睛裏看到了喜歡。


    唱跳完了就撲進楚峻北的懷裏,“北北,我唱得好嗎?”


    “唱得很好!可以當歌星了。”


    闖闖聽著心裏雖是高興,卻依舊傲嬌的沒有表現如自己會有歌星唱得好的想法,他隻是把墨鏡摘下來放在手裏玩,支吾了好久才道,“那你把我的聲音錄下來,拿來做手機鈴聲好不好?”


    “這......”楚峻北一下子就為難了。


    這樣的歌做手機鈴聲,關鍵還是闖闖剛剛那左了的音,破了的音拿來做鈴聲?


    這要是在人多的時候響起來可怎麽辦?


    “闖闖,這個......”


    闖闖一下子便聽出了楚峻北言語中有了輕微的拒絕之意,“北北,你不喜歡我嗎?我今天絞上(早上)讓南南的手機用我唱的歌做鈴聲哦,她喜歡我,馬向(上)就同意啦。”


    楚峻北在闖闖麵前總是無計可施,這麽小的時候,吼沒有用,威脅沒有用,講道理沒有用,隻有順從有用?


    那好吧,反正隻是一個鈴聲而已,“好,你是還要唱一遍,還是讓南南傳給我?”


    “記歌詞會累耶,讓南南傳給你。”


    “行!”


    吃早餐前,楚峻北的鈴聲被闖闖監督著換成了他自己唱的歌,闖闖怕出錯,還讓南心打了電話給楚峻北。


    看到楚峻北的手機一響就是自己在唱歌的樣子,闖闖高興得站在椅子上給楚峻北夾了好幾個餃子,還幫他裝粥,雖然裝得灑了一桌粥,但沒有一個人製止他。


    南心全程陪笑,話很少,並不給予任何意見,楚峻北說什麽就是什麽。


    細心的周姐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同,但她還是忍住沒問。


    楚峻北和南心一起出門,到了地下車庫,他拉著南心的手一起往他的車子邊走去,“今天開始,我送你上班,接你下班。”


    “啊?”


    “自己的太太,當然自己接送。”楚峻北說話間,已經拿了車鑰匙出來,他那輛狂狷霸道的越野車燈閃了閃。


    南心腦子裏懵了一下,做戲也做得這麽全套嗎?


    他的話,哪句是計?哪句是真?


    到了公司,南心看到amy送來的報紙,“知*士報料,楚峻北已與南方靳家小姐秘密結婚。”


    南心看到這條新聞,平靜到出乎amy的意料。


    “nancy?你不著急嗎?”


    “這是事實,有什麽好著急的。”


    “天哪!你居然已經是楚太太了!”


    “我是靳南心,不是楚太太,你別忘了,這是靳氏。”南心一點也不想做這樣的楚太太。


    悲劇的楚太太。


    “我才不管,反正你是nancy!”


    南心沒對新聞的事情做任何迴應,隻是一到下班就有楚峻北來接,一到上班就有楚峻北來送。


    坐實了新聞的真實性!


    也就在這則報道出來的第二天,一直在j省被林地收租複雜狀況綁住的顧展唯趕迴了京都。


    他衝進南心辦公室的時候,雙眸裏染滿的紅血絲,瞳仁裏燃起的恨和火,像地獄裏殺來的一般駭人!


    ******


    【【明天見,ps:買了【一念情起】總是私我來要申凱番外的親,我實在忙哇,你們加一下我前吧主裴小雅的微信號75284168,問她要,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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