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樣的情況,對於任何一個聯邦公民來說都是一種侮辱和鄙視。你們若是出去,就千萬記得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當然,胖子,我知道你並非是惡意的。不過你應該知道若是換成一個普通人,剛才的行為意味著什麽。任何一個和普通人相異常的行為都有可能在某些時候暴露你們的身份。”


    “這是我要告訴你們的第一件事情。”


    “不要吃別人施舍過來的食物!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哪怕你身價千萬,也不過還是一個來自貧民區的貧民。”


    目光灼灼地看了看趙卓,然後再落到齊牙牙的身上,嶽經表情嚴肅:“記住了嗎?”


    齊牙牙撇撇嘴,如同一個挨了訓斥的學生一般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記住了。”


    敲敲桌子示意兩人在旁邊坐下來,嶽經微微搖頭,徐徐開口說了起來:“我之所以願意冒這麽大的危險帶你們兩個出來,說白了完全是因為修老師的緣故。陳局他們已經跟我說了,修老師至於你是亦師亦父的,所以也算是我的學弟。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就那麽在泥沼區艱難的過一輩子的。我有義務也有責任幫你從那裏逃出來,同時也有必要在今後的生活之中教導於你。”


    身下的列車傳來輕微的震動聲,窗外的景物開始一點一點的動了起來。在微不可察的列車啟動聲中,坐在車窗旁的中年男子神色平靜,語調淡然而又毋庸置疑的說著話,聽在趙卓的耳中,莫名的讓他信任和順從。


    “嚴格來說,泥沼區之外的世界才是真正的聯邦世界。聯邦三大貧民區,從建立伊始就是作為‘被拋棄區域’存在的。而這其中,尤以泥沼區最甚。這裏聚集了聯邦認為的最沒有存在價值的人:貧民,罪犯,惡徒,以及患有各種不可治愈疾病的廢人……因為如此刻意為之的緣故,生活在泥沼區的你們從某種程度上是完全脫離了聯邦這個大社會環境的。也許在泥沼區這裏,你們可以沒有道德沒有倫理沒有善惡沒有正邪,隻需要按照生存本能去活下去就行。但在外麵的社會,道德是最基本的存在,倫理有著最嚴苛的審核,善惡雖然模糊不清但一定存在,正邪向來都是勢不兩立的。所以你們如果想要真正融入到聯邦社會之中,就必須要在心中建立起道德的框架來。必須要有所束縛。”


    手指在幹淨的桌子上畫著一個個含義莫名的圈子,男人認真的說著自己想要表達和交代的東西,然後在安靜下來的某一刻,略微欣慰地抬起頭看了兩個人一眼:“當然,拖老師的福。你心裏早就已經有了這些東西存在了。”


    然後他扭頭看著對麵的齊牙牙:“至於你……畢竟是女孩子,處在那樣的環境裏,其實更希望的就是這樣一種框架和枷鎖的存在,所以我也不怎麽擔心。”


    “若用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來說的話:聯邦和泥沼區的分別,就仿佛心智已開的人類和隻有獸性的野獸,而你,則是經過馴化了的小獸。接下來的人生裏,你所需要做的,就是逐漸讓自己進化成為一個有著道德枷鎖的正常人。若不能如此,你將不能夠融入到外麵那個世界之中去。”


    略微顯得有些幹巴巴和帶些深度的告誡被嶽經這樣說出來,然後再在微微震顫著的列車中被那邊的趙卓低著頭聽進去,然後沒有得到什麽保證和迴答,低頭坐在那裏的少年在短暫的思索之後,忽然卻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所謂道德,其實就是人自己製造出來騙自己騙別人的麵皮。可以讓他們在欺騙別人的情況之下,在看不見的黑暗裏肆意妄為自己**的帷幕而已。”


    這句話是李修刀以前對他說過的,那個時候,他一直纏著對方給他講述泥沼區之外的聯邦社會的事情,於是得到了這樣一句話。這時候聽嶽經說起,便不期然地想到了。於是也便說了出來。


    窗邊,百無聊賴地扣著鼻孔的王胖子陡地一愣,瞪圓了眼睛詫異地迴頭望著突然間哲學起來的少年人,然後下意識地看向了好友。


    片刻之後,同樣顯得有些愣神的嶽經這才無奈笑著搖了搖頭:“這句話我當年聽過一次,因為覺得太過直指本心和無情冷酷而下意識地不去記憶。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句話真的很對。”


    “沒想到修老師他竟然對你說過這些話。”


    “這麽說來,想要真的融入聯邦社會,就需要學會用所謂道德偽裝自己了?”雙手在膝蓋上摩擦著,趙卓抬起頭來看著嶽經,臉上的表情不知為何有些嘲弄:“其實私底下還是要做生物本能的事情的吧。”


    “是這樣沒錯。”嶽經點頭,笑容依然溫和,看不出絲毫尷尬和苦澀的地方:“你真要說道德是虛偽的用來欺騙別人的麵皮也沒關係。因為比起**裸的掠奪爭鬥來,它多少還要走一個欺騙的過程。對於那些弱者來說,則或多或少該是一個安慰。”


    “我明白了。”趙卓點頭,認真的道。


    “那麽我們來說說你們出去之後如何生存的事情吧。”相對嚴肅的事情在這個時候似乎忽然就不需要了,嶽經展顏笑著,挽起袖子到仿佛是要大幹一場一樣的笑著說了起來:“別指望我會帶著你們兩個去階級區過好日子。你們兩個偷渡客若是真敢走進那裏,絕對會被打成篩子。到時候別說是我,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們!你們的身份資料都是七合區的,所以也隻能去七合區。當然,若是想要去名城區也是可以的。不過通常來說,這兩個平民區的人都彼此不太看得順對方。去那邊就是自找苦吃。”


    “甜黨和鹹黨自古就是勢不兩立的。”齊牙牙忽然插嘴說道。


    嶽經微感意外地看了女孩一眼,豎起了拇指:“這個總結好。”


    他知道她說的是豆腐腦,自古甜鹹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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