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談約半小時,張閑帶著小路和浪子離開會議室往實驗室走。實驗室門上了鎖。從玻璃窗看進去,收拾得挺幹淨的。


    “這樣子才像要幹大事的地方嘛。”張閑讚歎道,接著問,“儀器和設備還好使嗎?”


    浪子迴答,“去年新添了不了,都還可以用。”


    張閑點點頭,“從現在開始,這個實驗室歸你們兩位了。其他人要用,請他們去e棟。門卡在誰哪裏?我替你們去要。”


    小路用手指了指老陳辦公室,“門卡一直由老陳管。”


    “知道了。我去要門卡。”張閑攏了攏頭發,“你們倆列提綱,開單,忙起來吧!”


    小路和浪子聽了,異常興奮,立即擊掌慶祝。


    張閑扭頭往老陳辦公室走。


    老陳陰沉著臉躲在電腦後麵,想問題。張閑走到眼跟前了,才看見。


    張閑站在他麵前,帶點居高臨下的姿勢,臉上和平常一樣,帶著微微笑,“老陳,這三個月實驗室歸小路和浪子。其他人要用,去試驗科、技術科。門卡給我吧,我來給他們兩個。還有,幫我通知其他工程師,如果想到了新項目,還可以來找我。項目永遠不會嫌多!公司正處危難時期,希望大家團結,共度難關。”


    老陳的臉色愈發地難看。他默默地移動著鼠標,稍稍地想了想,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鑰匙,遞過來,“就這把!給你。”


    “謝謝你!”張閑接過鑰匙後又問,“一小時後,我上經理室匯報,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老陳定思凝神,想了許久,答道,“還是你一個人去吧。”


    “好吧!”張閑爽快地說。人家當這個家這麽多年,一下子肯定習慣不過來,對自己有怨言理所應當。想當初許竹奪了自己的權,自己也是這種心情,這種態度。


    但我張閑跟許竹不一樣,話得講明白了。接著,她又正色對老陳說,“老陳,你對我有什麽話,有什麽意見,就直說。你知道,我張閑不喜歡藏著掖著。說開了,什麽事兒都沒有。憋在心裏不痛快,而且還傷自個兒身,不劃算。我也不喜歡來陰的,明裏嘴巴上配合我,暗地裏卻使著絆害我。我也知道老陳不是這種的人,所以我希望你支持我的工作。”


    聽張閑這麽說,老陳如再不表示,也太沒水準了。


    他擠出點笑意,“張閑,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心裏明白,你這是為公司急。但我心裏這個彎,一時拐不來,得時間緩緩,你別見怪。這一天來,我看到了你的能力。那幫工程師仗著學曆高,有點知識,不把我老陳放眼裏很久了。你昨天一番話,就把大部分人給鎮住了。今兒又一招,那幫家夥*不離十全服了你。我老陳再別扭,再不講理,也知道什麽該,什麽不該。我就算幫不上忙,也絕不拖你後腿。我們這幾年的朋友,不白交。”


    張閑放心了。她就擔心老陳在她背後使個什麽勁,讓她白費心思。這種事聽得多了。職場上,人和人之間,永遠就沒個放心,尤其是同級,如同把大家丟進一個鬥獸場,互相扼殺,勝利者才會脫穎而出。


    “謝謝老陳!”張閑發自內心裏感謝他,“我辦公室沒在這邊,e棟也有很多事情處理。這邊的事,還指望你多多照看。”


    老陳搖搖手,“去忙吧!”


    張閑興衝衝地把鑰匙交給小路和浪子,“就看你們的啦!”


    “老大,我們會努力的!”小路和浪子拿著鑰匙,打開了實驗室。站在寬大整潔的實驗室中央,一時興起,兩人配合著來了個王者歸來的雙人合體,簡直酷呆了!


    張閑笑他兩個是crazyman。


    小路一本正徑地說,“老大,瘋子才幹得出常人不能幹的活!我們是瘋子,所以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張閑接口說,“這說辭忒fashion!我挺你們。加油吧!crazyman。”


    頓時,屋子裏三個crazy一齊哈哈大笑。


    張閑帶他們立了項目,做了各種申請,才從實驗室裏出來。站在樓梯上打電話問sparrow,“hawk現在有空嗎?”


    sparrow迴她,“他還在和艾經理談事!”


    張閑一聽好不惱火,語速變得飛快,“sparrow,他們到底在談什麽?從昨晚開始談到現在,十幾個小時,要簽合同也簽完了。公司其他事,他還管不管?”


    sparrow笑著說,“公司的事,他不管誰管,難道你來管呀。艾經理剛從bs集團過來,帶了董事長和集團總經理的一些指示。這一時半會兒地理不清,得談呀。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吃醋吃得過來嗎?”張閑很大聲,“blue—sky美女經理這麽多,我還不得被醋淹死。他昨兒急得上火,現在又不理不睬,那我還要不要加緊幹?我得知道呀。”


    sparrow緩聲說,“稍安勿燥!你該幹嘛幹嘛去。劉副總一大早來找過他,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談好了。你一個經理操這麽大的心,省省吧。”


    “嗨!劉副總他又有什麽事?昨天,把事全扔給我,今天又跑去獻殷勤。我活該做他的擋箭牌嘛?”張閑肺快氣炸了。想著自己一心一意為他排憂解難。他卻背地裏,幹這種不告人的勾當。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你。你想害我丟飯碗嘛。”sparrow說,“hawk一有空,我請他親自跟你打電話,行了吧?”


    張閑也不吱聲,直接把電話掐了。鼻孔裏、眼睛裏,全是火。腳底下,噔噔噔,一路飛跑,直奔自己的辦公室。


    一路上,使勁罵自己笨蛋,竟然忘了還有這麽一尊佛!他是副總,當然不必向我張閑匯報工作!


    迴到辦公室,仍舊憤憤不平。一下子劉副總,一下子hawk,一下子又艾立芍,輪番地罵。越罵越氣,氣都上了頭頂,她從來沒有生過這麽大的氣!


    最後,罵得自己都糊塗了。我到底生哪門氣?我不就一個小小的經理,難不成要替hawk當了這個家?劉副總自去見hawk,hawk自接見艾立芍,艾立芍自呆在總經理室,跟我張閑有什麽關係?


    就因為我喜歡hawk,所以他就不能和艾立芍談這麽久?就因為我替劉副總去頂了一次雷,他就不能不聲不響去見總經理?


    怎麽可能?我張閑又不是上帝。


    憋著的一肚子氣,突然間如缺了口的堤壩裏的湖水全泄了,沒事人一樣,端坐在電腦前,照常處理各種事務。


    王姝姝有一天和emu聊天,聊到張閑的這次發火。


    她說,“我好佩服她。怎麽形容得好?超越凡人的自我控製術。前一秒鍾,擊鼓一樣敲桌子。後一秒鍾,嘻皮笑臉地叫,王姝姝,幫我把報告單送劉副總那兒去。我以為她裝出來的,進去後,看到她朝我笑。憑那笑容,你絕對想不到,她剛剛發完一場大火。我問她,‘老大,不火了?’你知道她怎麽說的嗎?她迴我,‘一點不火了,全發完了,現在心情非常的愉快。你等下迴來時,順路幫我把劉玥找來。’語氣語調裏,一點火星味都沒。這本事,我自愧不如啊!”


    王姝姝順路去找劉玥時,知訴她,“張閑剛發了一通大火,說話當心點。”


    劉玥這個奇葩更好玩,來了句,“張閑從來不發火,你聽錯了吧。”


    王姝姝直叫喚,“我的媽呀。要說你倆是知音,我之前還不信,現在信了。張閑才火了幾分鍾,就全歇了,跟沒發火一個樣。”


    劉玥不理她的話。進屋時,張閑正在劈劈啪啪打字。劉玥冷著臉跟她匯報,“張閑,會議記錄剛發給你了,你看看吧。有一個bom表錯誤,工程部已經處理了兩周,還沒結果,今早上生管問能不能給個具體解決的時間,他好安排排程。我聽說李工親自在處理,就把郵件直接to給他了。他迴我,‘還輪不到你對我發號施令,叫張閑來。’這郵件也轉發給你了。你給發個話吧。”


    張閑點開郵件,看了看,“那幫人全牛哄哄的,跟我較著勁。你且不管他,下午再打電話催。他再要說這話,你就這樣迴他,張閑已經對我發了這活兒話,我就追你。至於為什麽不跟你打招唿,你自個兒去問張閑去。我不做你們的傳話筒。他果真較著勁不幹活,明兒個我就報給劉副總。我讓劉副總去替我去收拾他。我正愁抓不到搗蛋的雞,駭不到調皮的猴呢。嘿嘿,我這招還不錯吧。”


    劉玥說,“劉副總怎麽可能會收拾李工?聽說他們關係很好的。”


    “你以為呀,關係好就行。這節骨眼上,李工真調皮,劉副總還真得炒了他。你愛信不信!”張閑閃著長長的眼睫毛,自個兒先調皮地笑起來。


    劉玥聳聳肩,“我信!我還不知道你。”


    兩人正聊得起勁,電話來了。


    張閑才接起電話喂了聲,趕緊一手捂住話筒,一手示意劉玥出去。


    劉玥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不忘迴頭看了張閑一眼,心中頓時狐惑不定,“這女人有秘密?!好事,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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