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接這場突如其來的年中盤點,wolf和幾位科長忙得雞飛狗跳。十幾個倉庫的盤點,可不是什麽小事情。倉管每天加班到晚上十點。


    其他各線邊倉的清理也在如火如荼中。


    接到蘭露電話的時候,張閑正在倉庫臥底。


    她和三個科的領料員都混得爛熟,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去幫一把。大家均以為她對盤點的事上心,怕出差錯。背地裏全誇她是個超級好領導,對工作負責。


    看見一個陌生的號碼時,張閑本不想接的,奈何電話鈴聲一直不放棄。她隻好按下了接聽鍵,輕輕地喂了聲。


    電話裏,蘭露拖著長腔調,“張閑,有空出來喝茶嗎?”


    張閑愣了下。請喝茶?為啥?她倆的交情應該還沒到地步吧。雖然很想知道她的目的,但最近正是盤點前的關鍵時段,抽不開身。


    張閑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最近比較忙,暫時沒空。”


    蘭露倒很幹脆,“沒關係,我們電話裏聊吧。你和肖非處得怎麽樣?”


    “很好啊。為什麽這麽問?”


    “隨口問問而已,別緊張。你上次和hawk吃了什麽飯,花了我好多張大紅鈔?”


    “海鮮啊。心疼了?要不要我把我的那一份還給你?”


    “當然不用,隻是好奇肖非有沒有吃醋?”


    “蘭露!”張閑用力地叫了她一聲,“你不要死心眼好不好?肖非跟我啥事沒有,我們隻是同事,朋友。聽清楚了嗎?不要再用情敵的口氣跟我說話了,酸死個人啦。”


    “我就不信呀。憑著女人的第六感,覺得你們一定會發生什麽風花雪月的故事。每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前,女主角都如你這般地說。可是到了後來呢,往往經不住男主角的百般誘惑,墜入萬劫不複的情網。”


    張閑歎了口氣,“那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後來的事,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算命先生。”


    蘭露默默無語了片刻,“說的也是。我該怎麽辦呢?”


    張閑勸慰她,“你糾纏我,隻會讓肖非更注意我。你應該把心思放在肖非本人身上,不管是用溫情也好,用色相也罷。”


    “張閑,我才發現你的嘴巴好厲害。幾句話說得我對你一點恨意都沒了。”


    “你本沒必要恨我的。我隻是實話實說。現在事情多,不跟你聊了。再見。”


    張閑掛了蘭露的電話,突然看見wolf在一旁冷笑。嚇了一大跳,幸好剛剛沒說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wolf,你怎麽在這裏?”


    “這裏是倉庫,我的直屬領地。我在這裏天經地議的事。倒是你,最近頻頻出現在此,不得其解。”wolf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聽起來讓人聯想到鬼片裏的幽靈。


    “我來幫忙呀。”張閑有點心虛。她從沒想過,有機會扮演一場諜戰片的女主角。而她麵對的敵人,竟是wolf版本的。真是絕了。


    wolf斜眼蔑視,不相信*裸地掛在那張怪裏怪氣的臉上,“堂堂主管大人,整天忙著幫領料員的小忙。要不要我建議肖非給你頒發一個助人為樂巨獎啊。”


    “謝謝了。我上學時得過許多獎,但沒有一張是助人為樂獎。發給我,填補空缺,挺好。”


    “哼,想得倒美。剛才聽到你在聊肖非。肖非的情人找上你了?”


    “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肖非沒你想得那麽不堪。還是去做自己的事吧。”


    張閑正想離開,突然聽見孟紅的聲音。


    “wolf,空紙箱我已準備好了。什麽時候開始?”


    wolf瞬間臉黑如炭,眼神無措。清了清嗓子高聲說,“放著吧。等有空了再說。”


    “哪裏還有空。明天就要開盤了!”孟紅也迴以超大聲。


    聽見孟紅越走越近的腳步,張閑趕緊把身體隱進貨架的後麵。


    wolf瞧見張閑的舉動,越發不安地吼,“讓你放著就放著,聽不懂人話啊?”


    孟紅估計沒預料到wolf會發脾氣,也跟著吼,“你神經病呀。萬一被查出來,你和我都完蛋。”


    wolf的臉一下子由黑變白,再由白變黑,難看死了。突然開口,“張閑,你和孟紅是好姐妹吧。”


    聽到wolf叫張閑,孟紅一慌神,腿腳差點歪了。慢慢走向前,看見張閑靠在貨架下微笑,那張笑臉猶如天使般純淨。


    “張閑,你怎麽也在?”


    “我和wolf正在討論頒發獎狀的事情。你倆幹嘛發這麽大的火?”張閑說。


    孟紅解釋道,“這不明天要盤點嘛。還有些成品沒清理好,我急呀。”


    “哦。那你們忙吧。我走了。”


    張閑飛快地跑迴辦公室,愈想愈覺得不舒服。


    這算不算無意中偷聽別人陰謀。要換在黑社會,是不是被殺人滅口了?電視劇,電影中黑片裏常見的劇情啊。這事要不要和肖非報告?明天盤點現場,張閑是局外人,沒機會上的。


    轉而又想萬一自己會錯了意,會不會誤導肖非?要是沒查出什麽來,肖非的臉往擱呀?倉庫可是他的管轄地。在自己管轄地上揪毒蛇,有難度嗎?


    張閑硬把自己繞進了高難度的智力題中。智力題隻要腦筋好使,不是什麽難題。張閑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對於解智力題有自己獨創的解法。


    她打小偏愛理科,對於數理化的情愫,比文學來得急。她看過柯南,看過福爾摩斯,知道破案就是解一道錯蹤複雜的數理化難題。


    但這道智力題不是物理題,也不是化學題,不存在公式和方程式,有可能僅僅是一道淺顯的數學題。隻是從未解過,心裏沒底。


    混亂中摸著鼠標,點開了郵箱。


    測試部與其他部門打交道不多,每天要處理的來往郵件較之其他部門算少的。多數是公司發出的通知,公告之類。


    一眼瞧見肖非發的告全廠通知:7月1日,2日,3日三天倉庫年中盤點,各生產線停產,各生產部門休假。


    pmc和財務,請安排複盤人員,於7月1日早上8點,準時到倉庫會議室,參加盤點會議。不得無故缺席,無故遲到!


    倉庫全體人員,盤點三天中,不得撤離崗位!


    張閑好像看見一個硝煙滾滾的戰場,正在偌大的倉庫中開幕。肖非是我方首將,而wolf是敵方的頭領,或許他隻是一個傀儡頭領。隱隱中,耳邊仿佛響起了嘹亮的衝鋒號,接著一場聲勢浩瀚的呐喊聲,在頭頂九尺之上緩緩鋪開。


    隻覺得頭暈目眩,張閑頓然趴在桌子上小憩。


    王姝姝進來報告,“主管,三科科長都打電話來說,物料已全數入庫。線邊倉已空。”


    “知道了。”張閑臉色泛白,額頭上有了細細地冷汗。


    王姝姝忙問,“主管,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去拿藥?”


    “不用了。隻是心裏有點不舒服,過一會兒就好。你去忙你的吧。”


    王姝姝半信半疑地出去了。


    張閑又趴了幾分鍾,心中的難受才得以化開。突然想起羅夕陽說過,盤點三天,他要去林碧雲家裏玩。張閑想,我也去吧。好久沒和林姐好好聊聊了。省得呆在宿舍亂猜,心神不寧。於是拿起電話找羅夕陽。


    “喂,帥哥。你什麽時候去你姑家?帶我一起去唄。”


    羅夕陽一字一頓地說,“老大,你要和我一起去我姑家,是嗎?”


    “是呀。”


    “明天早上8點整,公司大門口集合,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放下電話,張閑好多了。


    後來張閑告訴白芬,她正在學習鴕鳥法則。但真正學會的反而是鴕鳥思想,經常以為眼睛看不到,危險就不存在。


    白芬笑她,吃了鴕鳥蛋,受惠一輩子。


    這其實是由一個小故事衍生而來的。兩個姐妹淘,去動物園玩時,一隻灰色的鴕鳥,隔著高高的圍欄,奪了張閑珍貴的初吻。張閑立即把那隻鴕鳥視為她的第一個男神,嚷著要把它抱迴家去睡覺。動物園裏,可愛的鴕鳥大叔,經不住張閑的糾纏便送給了她鴕鳥的兒子——一枚大大的鴕鳥蛋。


    張閑抱著鴕鳥蛋睡了好長時間。有一天,她迴家時,看見鴕鳥蛋隻剩下了蛋殼,頓時嚎啕大哭,真像死了男神一般。當時白芬還汙蔑她,跟螳螂似的,把自已的丈夫吞到肚子裏。氣得張閑大罵她庸俗!


    如此看來,張閑真被鴕鳥附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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