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容天,當年的人都已經過世了,現在容不得你在這裏信口雌黃了!你別在為你自己開脫了。就算是我姑姑撒了謊,就算是我父親打了你妻子的主意,你也沒有資格殺他,還有我母親,她又何罪之有,你殺了他們不說,還一把火燒了我全家。當年,要不是顏美薇救了我,現在厲家就全部死在你的手上了。”


    容天臉色痛苦,“我當時的確是想殺你父親,當時,我聽到小艾向我哭訴這些的時候,我找你父親理論,我們就爭執起來,我捅了他一刀,正好你母親也過來了,她拿花盆砸我,我出於自殺,也捅了她一刀。但是,這些都不是致命傷,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死,也不明白為什麽會起火。捅了你母親之後,我才冷靜下來,我逃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有著火,我不知道……”


    厲柏霆唿吸有些急促,他不相信,他一直憎恨的那個人是清白無辜的,“容天,你不要再為自己辯解了,如果不是你捅了我父母,就算火不是你放的,你也是殺人兇手。殺人就要償命,你別想逃脫。”


    容天臉色鎮定,“好,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協商解決這個問題的。”


    容天慢慢地走到了天台的邊沿,扶著那水泥的欄扶,望遠處眺望,“看到沒有,從這裏可以看到那個老城區……”


    厲柏霆半信半疑地走到了容天的身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竟然發現這真是一個神奇的角度,從這裏,竟然真的可以看到米蘭住的那個小胡同……


    “我是懦夫,我承認我的確是逃避了很多年,無論如何,厲愷的家人是死在我的手上,自那以後,我一直活在恐慌和內心的不安之中,我將女兒寄送給了別人。我天天站在這裏,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卻不敢與她相認,我錯過了跟她在一起的多少快樂時光。失去了妻子和女兒,生活對於我來說,早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我之所以苟延殘喘,等的就是你來報複的這一天。現在,我別無他求,我可以現在死在你的麵前,隻求你放過米蘭,跟她離婚,好嗎?”容天眼神帶著哀求地看著他。


    厲柏霆以為容天是拿死來威脅他,他並不相信容天所說的這一切,他一直就覺得容天是個品行卑劣的人。


    “嗬,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夠讓我父母重生,我才會如你所願。我父母死在你的手下,我渡過了悲慘的童年和不幸福的人生,憑什麽你的女兒就能安享快樂?”他生氣地說道。


    “那好,為了能夠讓蘭蘭幸福,我隻好這樣做了……”容天歎息了一聲,突然就伸手拽住了他,往樓下跳。


    厲柏霆到底是年輕力壯,雖然被容天所拉拽,但及時反應農副業,伸手緊緊地抓住了水泥欄杆的邊沿……


    “容天,你這個瘋子,你想跟我同歸於盡是不是?”厲柏霆一隻手抓著邊沿,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容天,他雖然憎恨容天,但是也明白不能讓容天死在這裏,他是努力地將想容天拉上來。


    容天麵無懼色,“對,我不想讓你繼續禍害蘭蘭,隻有我們都死了,她才會真正的解脫。”


    “容天,你這個瘋子,你不能死在這裏……”厲柏霆用力將他往上拽,然而,容天嘴角浮現一絲古怪的冷笑,鬆了開手。


    容天墜落的那一瞬間,厲柏霆瞬間清醒過來,容天剛才根本不是想跟他同歸於盡,而是製造一種被他推下去的假象,這樣,米蘭將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了。


    容天一死,他跟米蘭的愛情也最終走向了盡頭。


    是的,容天的目地達成了,米蘭真的不再愛他了……


    站在病房的外麵,厲柏霆整個人仿佛陷入一團漆黑的濃霧之中,無法自拔,她就在他的麵前,而他卻不敢伸出手去觸碰她。


    三天之後,那是一個陰雨連錦的午後,容天的葬禮上,穿著白色孝服的米蘭哭得幾度暈死過去。


    她扶著棺木,衝著容天的遺體,哭得撕心裂肺,“爸爸,爸爸,你聽見了嗎?我喊你爸爸了,你一直就是我的爸爸,我好傻,我真的好傻。我再怎麽否認,我的身體也是流著你的血,你是我唯一的生父。”


    “爸爸,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甜甜,我等我迴來啊!爸爸!”


    小時候,爸爸出差一趟是三到五個月,她總是充滿了期待的等候,因為她知道再久,爸爸終究會迴家。而這一次,爸爸的出差,是永遠的不會再迴來了。


    那個會給她買糖果,漂亮裙子,鋼琴,還給她做秋千,紮漂亮小辮子的爸爸,永遠不會再來疼她愛她了。


    “甜甜,你是爸爸的驕傲!”


    朦朧中,她仿佛聽見了爸爸的聲音在耳際響起,掉頭四望,隻有冰冷的雨水淋在墓碑上麵。


    從墓園裏走出來的時候,米蘭的腳都是在軟的,她的悲傷成了海洋,將她整個人淹沒。若不是趙卓倫緊緊地扶著她,她早已經倒在泥水之中了。


    突然,趙卓倫停了下來……


    米蘭抬頭,看到一道漆黑的身影正從遠處緩緩走來,他穿著一襲黑色的西裝,打著黑傘,戴著墨鏡,手裏抱著一束白色的菊花,臉色冷峻。


    “我是來……”厲柏霆剛開口,米蘭便是憤怒地起身,將他手裏的菊花扯下來扔到地上,踩得稀巴爛。


    她紅腫的眸子憤怒地瞪著他,聲音嘶啞地哭泣著:“你不必惺惺作態了!你心裏不是一直想我爸爸去死嗎?現在他死了,如你的願了,你開心了吧!快樂了吧!你的仇也報了,恨也消了,你還來幹什麽?”


    “我不快樂……”他摘掉墨鏡,雙眸裏都是血絲,他並不比她快樂多少。


    “夠了,你走吧!厲柏霆,在我沒有拿刀子捅你之前,你最好馬上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米蘭憤怒地說著。


    趙卓倫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扶著米蘭走向遠處。


    厲柏霆靜靜地站在原地,手裏的雨傘滑落,任由冰冷的雨水一絲絲的澆在他的頭上,地上,那殘碎的菊花瓣被雨水衝著淩亂不堪,就像他跟米蘭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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