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坐在炕上,就這麽直愣愣的瞅著大兒子和兒媳婦,什麽話也不說,眼裏透著一股子哀傷。她從小就疼著老大,對老大好的不行,就連說媳婦,也是找個親戚家的女孩。於氏進門,老太太對於氏就特別的好,省的老大夾在媳婦和母親之間為難。


    等到老大家的景明出生了,老太太喜歡的不得了,成天的抱著,生怕孩子受一丁點兒的委屈。可是哪裏想得到啊,這從小被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孩子,如今這麽不成器。


    老太太再看看慶年,這個老二,從小自己就不得意他,很多事情上都偏袒著老大和老三。家裏掙錢最多的是慶年,出力最多的也是慶年,可是就這樣的一個兒子,卻被自己生生的給攆了出去。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是不是就像自己這樣啊?


    老太太到如今,心裏是真的後悔了。


    那邊於氏一看老太太不說話,就轉身朝著慶年哀求道,“慶年啊,你是孩子的二叔啊,你也不想看見孩子就這麽被毀了吧。大嫂是外人,不姓陶,你大哥可是和你同父同母,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啊。你總不能就這麽的看著你大哥沒了兒子吧?總不能眼看著你大哥這一家子流落街頭,說不定還會被人打死的吧?”


    慶年沒理她,隻是迴頭看了看老太太,然後說道,“沒啥事,不過是剛剛氣著了,肝火有點旺。呆會兒我讓人送藥過來,吃上幾天也就好了。”說完,慶年就站起身來,誰都沒看,直接帶著黃芪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於氏想要攔著,可是被慶年給繞過去了。看著慶年出去,於氏就喊道,“當家的,你快攔著老二啊,這事隻有他能救咱們。”


    等慶豐迴過神的時候,慶年已經走了。慶豐也有點愣愣的,“娘,你看這事怎麽辦啊?”


    老太太抬起頭,冷冷的看了老大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愛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我老了,沒用了,他們想要我的命就拿去。你們,隨便吧,兒子是你們養的,是死是活的,那都是你們的事,跟我沒關係。你爹快迴來了,等他迴來,咱們就分了家,然後各自過各自的日子去吧。”


    於氏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想分家?哪有那麽容易的?不把我兒子救出來,我看哪個敢分家?”


    那邊的馮氏就不幹了,上前來朝著於氏喊道,“你家的兒子惹禍,憑什麽讓大家夥都跟著受罪啊?要我說啊,還不如就讓他死了算了。這沾上了賭,還能有什麽前途?就算是不死,以後有錢就去賭,沒錢就去偷去搶的,早晚也是個作死的貨。”慶餘的媳婦嫁過來也有幾年了,平日裏於氏沒少欺負她,這次馮氏可是有點忍不下去了。


    妯娌兩個這下子,直接就在老太太的麵前吵了起來。氣的老太太又是一陣子咳嗽,指著外頭說道,“都給我滾出去,你們愛上哪吵就上哪吵去,別在這。”


    且不說陶家老宅如今吵翻了天,直說慶年帶著黃芪迴到了家裏,見到了慧心和子軒他們,板著臉將剛剛在老宅那頭的事情說了出來。


    慧心聽了之後,難免就有些擔心,“相公,你真的就不管那邊了麽?畢竟那是生你養你的父親母親啊,難道相公就忍心看著他們老了老了,竟然要流落街頭的麽?”


    慧心這個人吧,就是這樣,心太軟。她嫁給慶年也十多年了,除了剛開始在陶家的時候吃了點苦,之後就再也沒受什麽委屈。慶年對慧心,那是捧在手心裏疼著,再加上許家人的照顧,慧心這輩子就算沒吃到多少苦。所以她在處事上,就多了些寬厚,沒有那麽尖銳。


    慶年搖搖頭,“雖然這些年他們不願意接納我,可是畢竟是生我養我的親生父母,我終究是不忍心看著他們受罪的。不過,那老房子我是不會出手幫他們保住的,那是他們驕縱兒孫應得的懲罰。倘若他們不是那麽寵著大哥,溺愛著景明,也不會有今天的禍事。剛剛我已經吩咐了當歸,讓他在鎮上尋一處宅子。買也好,租也好,等著把老兩口接過去養著也就是了,總不能讓老兩口流落在外的。”


    靜涵聽了慶年的話,心裏倒是挺佩服慶年的。這要是換了個人,在陶家吃了那麽多的苦,後來還被逼了出去,另立門戶。如今老宅有事,還不得拍著巴掌看熱鬧才怪呢。慶年能夠顧及著養育之情,肯在這個時候奉養老人,已經算是難得了。


    “相公的意思,是等著人家把房子收走之後,再去接兩位老人對麽?那老兩口的歲數也不小了,萬一有點什麽事情可怎麽好啊?會不會有人說相公不孝順啊?”慧心是怕有人說慶年不孝順,害的老人生病。


    慶年哼了一聲,“不孝?是哪個不孝?是我還是他們?可不是我出去賭錢,然後讓人上門追債的。也不是我為了還債,偷著把房契拿出去的。這些年,他們老兩口就沒想過我這個兒子,如今我肯出麵安頓他們,也就算是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了。”慶年並不是那種狠心的人,但凡這些年老宅那邊肯把關係緩和下來的話,慶年這次也會出手幫忙的。


    “小姑夫,那你的兄嫂呢?他們該怎麽辦啊?”靜涵還是忍不住問道,她想知道慶年的打算。


    “他們?他們和我有什麽關係?這十來年,他們的心裏可有我這個兄弟?他們連登門都不曾,還讓我從哪裏顧念兄弟之情?有如今的下場,是他們咎由自取。誰叫他們溺愛兒子,沒有好好的管教來著?”說起來,慶年也是滿心怨氣的,父母兄弟的作為,實在是傷透了他。


    “相公既然心裏已經有了打算,那我們自然是聽相公的,好了,別想這些鬧心事了。人家靜涵和子軒夫妻難得過來,咱們還是樂樂嗬嗬的吃飯,然後好讓他們迴家去。”慧心柔聲的勸著,她是個溫柔的性子,慶年怎麽做都行,她沒什麽意見。


    慶年扯出個笑容來,“可不是麽?今天咱們不說這些了,那些人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去。子軒,待會兒可得陪姑父好好的喝上兩杯啊。”


    子軒笑道。“這個容易,子軒就好好的陪姑父喝一頓。”


    正好廚房那邊飯菜都做好了,大家就在一起吃飯。子軒陪著慶年,喝了不少的酒。酒足飯飽之後,靜涵夫妻就從陶家出來,往迴走了。


    “靜涵,你說姑父真的會不管那邊的事情麽?我怎麽覺得姑父好像是在賭氣呢?等著他冷靜下來,會不會後悔沒有幫忙啊?”一邊走著,子軒就問道。


    “恐怕是會的,畢竟他們都是陶家人麽。不過,這件事還真是不太好辦。這一次倘若姑父真的幫忙了,那以後呢?賭博這東西可不是別的,成了癮可是不好戒掉啊。萬一這次小姑夫幫著還了賭債,以後景明會不會還去賭啊?那樣的話,別說是小姑父的家境,就是有個金山銀山的,也經不住折騰呢。”靜涵搖搖頭,覺得事情挺難辦的。


    “還有啊,這鎮上以前沒聽說過有賭坊的啊,怎麽還出來賭坊了呢?這個才是我最奇怪的。呃,官府難道都不管這些的麽?”靜涵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子軒,對於朝廷的律令,靜涵不太清楚。


    “這個麽,朝廷的律令裏還真就是沒有,想來官府也是不好插手的。再者,能夠開賭坊的人,背後一般都是有些靠山的,要不然,他們可是鎮不住那些上門鬧事的人。就是不知道這背後的人是誰,要不然的話,這事倒也不難辦的。”夜裏路上比較冷清,子軒就拉著靜涵的手,丫頭和小廝都在後麵跟著。


    “那就找葉二叔吧,他認識的人多,應該能打聽的出來。不過咱們隻是打聽一下就成,暫時先別出手了。若是小姑父真的想要幫他們,到時候再說。”靜涵往子軒的身邊靠了一下,兩個人挨的更近了。“快走吧,這天有些冷,趕緊迴家。”


    於是大家快步往迴走,迴到了許家。老爺子他們都沒睡覺呢,正在屋裏等著子軒夫妻。見到子軒夫妻迴來,老太太忍不住就要問慧心那邊的情形。


    靜涵就把慶年和陶家老宅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個陶家啊,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慶年那麽好的一個孩子,他們就硬的下心腸來不聞不問的。倒是對那個不成器的疼著寵著。這下怎麽樣,慣出毛病來了吧?孩子從小就得教導,不求他們有什麽大出息,可是至少也得堂堂正正的做人啊。唉,咱們在村子裏的時候,男人們冬天裏閑著沒事,也都會出去喝酒摸牌什麽的,可是也沒聽說哪家竟然跑到賭坊裏頭,輸了那麽些的錢啊?真是作孽啊。”老太太忍不住的叨叨起來了。


    “這叫個什麽事?老陶家的孩子惹出禍事來,卻吧慶年叫去收拾爛攤子。那陶慶豐是怎麽想的?他真當慶年是個麵捏的是麽?真打量咱們好欺負了是不是?不行,這事就不能讓慶年管,他們愛落個什麽下場,都跟慶年沒關係。”老太太有些氣憤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長白山下好種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白山的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白山的雪並收藏長白山下好種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