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本來就是一肚子的火氣,這下又看陶家老太太這個樣子,氣得啥也顧不得了,上前就給了陶家老太太兩個耳光子。


    陶家隻有老爺子和老太太過來了,老爺子一看這個樣子,就趕緊上前了,護著自己的媳婦。“這是幹啥?你們來我家拿東西,咋還打人呢?”


    許成寬這會兒也不管那些了,直接一拳頭照著陶家老爺子就揍了過去。“打人?老子還就是要打人呢,我好好的一個閨女嫁到你們家,是讓你們欺負的?老東西,當著麵說的水光溜滑的,背後******使壞,你算個什麽東西?”這一拳頭,正好揍到了陶老爺子的鼻子上。陶老爺子雖說是個木匠,可是這幾年已經不太幹活了,都是讓大兒子幹活。所以身子自然趕不上一直還幹活的許成寬,這下子也沒啥防備,挨得這叫一個結實。


    今天也巧了,陶慶豐沒在家,去上一個大戶人家幫著做家具去了。家裏隻有慶餘,還有老大的媳婦在,而許家可是三兄弟加上老爺子老太太,還有薛氏妯娌都在,人數上可是壓過他們一頭。這個時候不出出這口氣,還等啥呢?


    陶家老太太捂著臉,喊道,“陶慶年,你這個喪良心的兔崽子,你就這麽看著外人來打你的娘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陳氏從來沒跟人打過仗,今天這是頭一迴。一想到自己疼著護著的閨女受了委屈,陳氏才發了狠,如今扇了人家兩耳光,倒是不知道該怎麽打了,就在那看著慶年。


    慶年站在那裏,看著眼前的一團亂,就這麽傻傻的看著,目光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的母親。“娘,你拿我當過你的兒子嗎?從小到大,無論我怎麽努力,都得不到你一個笑容。那時候,明明大哥不愛念書,也念不好,你卻堅持讓大哥去念書。我才八歲,學堂裏的先生都說我念書有靈性,一定會考個功名出來的,你卻偏偏不讓我念書,把我送到了醫館去當學徒。我看好了慧心,你卻非得讓我娶劉家的那個跛子,你真的拿我當你的兒子了麽?為什麽別人的娘都舍命護著自己的孩子,你卻要這麽害我呢?我從小到大都聽你的,無論什麽事情都不敢違逆你,就是為了你能夠正眼瞧我一眼,給我一個笑容就好。可是你呢,無論我怎麽努力,你都是隻看到大哥和弟弟,你的眼中根本就沒有我。我在你的眼裏,就是一個掙錢的工具,從我能給人看病,每個月掙得錢都要一文不差的交到你的手裏。要是你發現我藏了錢,就會打我。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啊?我到底是哪裏做錯了,或者我根本就不是你親生的,你才會這樣的對待我。”陶慶年雙手抱著頭,神情痛苦,聲音嘶啞。此時此刻,以往所受到的所有苦痛,一下子湧了上來。“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啊?”


    陶家老爺子看了一下慶年,然後迴頭看著自己的老婆子,在妻子和兒子之間來迴看了好幾遍,這才顫聲問道,“婉娘,這麽些年了,你難道還不能原諒我麽?你非得要把對我的恨,轉移到慶年的身上嗎?”


    老爺子的話,讓大家夥兒全都愣住了,大家全都看著老爺子,不知道他說的是啥意思。


    慶年看著自己的父親,從小到大,父親對自己,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就那麽冷冷淡淡的,所有關於自己的一切,都是由母親來做主。“爹爹,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到底是怎麽迴事,我究竟是不是你和娘親生的?”慶年的聲音裏,有著說不出的苦澀。


    “你是我和你娘親生的,這個是真的。你長得像我,也像你娘,是咱家長得最好的孩子。這些不是你的錯,是我,都是我錯了。”老爺子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好幾歲,身子一下子垮了下去,臉上全都是痛苦的神色。


    “那年你大哥剛剛四歲,爹一個遠房的表妹來到了咱們家。那年南方大水,她的父親被水衝走了,母親在逃難的路上餓死了,隻剩下一個人,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裏。那時你的母親連著掉了兩個孩子,身子虛弱,家裏也幹不了活。正好我的表妹來了,就幫著家裏家外的忙活著。這樣,你母親才安安穩穩的養著身子。當時你奶奶看你娘的樣子,怕她再也不能生養,就暗中跟我說,不如納了你的那位表姑,正好也不是外人。”老爺子的眼睛直直的看著眼前,卻沒有焦距。


    “那個女孩叫做小柔,人如其名,對人溫溫和和的。一開始我沒放在心上,慢慢的,覺得這小柔的性子溫婉可人,是個不錯的。正好那個時候,你娘又懷上了,為了她能夠安穩的養胎,我也不敢和你娘在一起。一次我喝多了,就跑到了小柔的屋子裏去,最後做出了錯事。沒想到那一次,小柔竟然就懷上了。我知道你娘的性子,恐怕很難容得下小柔,就在外麵租了一個院子,把她安置在那邊。對你娘說,我幫著小柔在繡坊找了份活計,你娘自然不知情,就這麽樣,我時常留戀在小柔那裏。一來二去的,你娘就發覺不對勁了,暗中讓她的娘家哥哥跟著我,終於查出來了我和小柔的事情。你娘已經九個多月的身孕了,帶著娘家的一幫人,來到了小柔那裏。”


    “當時小柔也懷孕有七個多月了,你娘一看見小柔的樣子,就讓人上去撕打小柔。混亂之中,小柔被推倒,動了胎氣。是鄰居跑去告訴我,然後我來到的時候,小柔拚死生下孩子,卻是個死胎,小柔也產後血崩,死了。你娘因為生氣啥的,也動了胎氣,迴去之後就生下了你。可是沒想到,你的身上,竟然有著一塊和那個死嬰一模一樣的胎記。人們都說,是你娘害死了小柔和那個孩子,你是來給他們報仇的。你娘從生下你,看到你的胎記那一刻,就不再敢抱你,也沒給你喂一口奶,你是用羊奶養大的。這就是你娘討厭你的原因,她心裏恨我,又怕你真是來替那娘倆報仇的。”老爺子終於說完了當年的事情,這才長歎一口氣,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涼。


    “我做的孽啊,我一直都是忽略你的,因為你的存在,提醒了我有一對母子因為我死了。這是哪輩子的冤孽啊?”老爺子的臉上,全都是淚水。


    陶家老太太一直都沒說話,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她直直的看著慶年,忽然臉色一變,“就是你,是你這個狐狸精,勾引了我的丈夫。你還懷了那麽個雜種,那個雜種,他死就死了,竟然投到了我的肚子,來給你們報仇。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他怎麽給你們報仇。”忽然,老太太的眼神又柔和起來,“慶年啊,你是娘的孩子,娘疼你。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你知道嗎?每次你哭的時候,娘的心也在疼啊。”


    陳氏和許成寬互相看了一眼,咋地也想不到竟然是這麽個緣由。這一切,跟慶年哪有什麽關係啊?就因為身上長了一塊胎記,就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冷落、漠視,甚至虐待了這麽些年。陶慶年何其的無辜?


    陳氏看見慶年搖搖晃晃的樣子,趕緊讓誌明扶住他。這時,外麵正好進來了葉老二的叔叔,還有幾位歲數不小的老人,他們自然是來給調解的。


    大家全都來到了上房,葉家的老爺子聽完了一切原委,也是歎了一口氣,“陶老弟啊,你說你糊塗啊。慶年是個多好的孩子,你們兩口子就因為這麽個緣故,就這麽對待他,慶年是無辜的啊。算了,這事啊,我看也隻能分家了。你們是慶年的親爹娘,慶年也說了不要家裏什麽,就讓他們把成親預備的這一套東西帶走吧。以後慶年還是你們的兒子,就是不在一起過了,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也就是了。陶老弟,你看怎麽樣?”


    “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還有什麽好說的?就這麽辦吧。”陶老爺子無精打采的說著。


    這邊有人拿來了紙筆,葉家老爺子提筆寫了分家的文書,然後雙方都摁了手印,這就算是完事了。


    慶年和許家人一起,把家裏的東西全都搬到了牛車上,誌新又去找了個車來,兩輛車才算把東西全都裝下。大家跟在車後麵,往新房子那邊走去。慶年走了幾步,迴頭看看身後的這座宅院,然後毅然決然的邁步往前走去。


    等到了新宅子,大家幫忙把東西全都放進屋裏。已經是申時末了,許家人也不能在這停留,山上可是隻有幾個孩子的,老爺子就說趕緊的迴山上去。


    慶年和慧心全都留大家吃了飯再走,但是老爺子哪裏放心的下山上,大家急忙從新宅子出來,趕著牛車往迴趕。


    等到一行人迴到了參場子,靜涵和靜雅早就帶著孩子們把飯菜全都做好了。一看見大家夥迴來,孩子們一起動手,熱氣騰騰的飯菜沒多會兒就擺上了桌。“爺爺奶奶,你們中午就沒吃東西,趕緊吃飯吧。”靜涵把碗遞給了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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