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戶部休沐的日子,周書仁終於得閑準備再讀一遍汪老爺子的筆記,這才剛看了個開頭,丁管家進來。


    周書仁放下書,丁管家低著頭道:“侯爺,羅大人來訪,已經引大人去了前廳。”


    周書仁臉上笑容落下,“嗯,你先過去。”


    丁管家感覺到侯爺不快,飛快的退了出去,對自家侯爺不友好的幾家,他最不喜羅大人。


    竹蘭見書仁坐著沒動,“不過去看看?”


    “明明有求於我,還如此不知禮數,在羅老大人的心裏,我如鏡子照著他們的不作為,既然不尊重我,那就讓他等著!”


    竹蘭,“的確不知禮數,這人走了才好。”


    周書仁嗯了一聲又道:“他來尋我這是不甘心致仕。”


    “他門清得罪不少人,以往他可沒少打壓有想法的官員,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周書仁嗤笑一聲,“不改變注定要被拋棄,慢慢來不著急,這些頑固派沒了生源早晚會消磨幹淨。”


    竹蘭笑著,“這幾年皇上調動的官員都是有想法的,沒有一個是德不配位的。”


    夫妻二人閑聊著,沒人詢問前院的情況。


    周老大是世子,家中來客也會通知他,問清楚爹沒理會,周老大坐著一動不動的,他也十分不喜羅家人。


    李氏問,“會不會傳出侯府不知禮數?”


    周老大晃著搖椅,“不會,爹在家呢!”


    李氏一想也是,公爹在的確不用操心,“也不知道小弟和明輝在老家怎麽樣,明輝也不寫信迴來。”


    周老大對於像娘的兒子,的確是偏疼的,也就這小子能從他手裏扣出他的私房,“你這一竿子下去好像一封信都沒寫一樣,前幾日不是還有信送迴來?”


    李氏哼了哼,“一共沒幾行字的信也是寫信?”


    “那是你兒子不願意寫,小弟就沒少寫。”


    李氏,“好像不是你兒子一樣。”


    “是,是,我們的兒子,也是最難搞的一個。”


    李氏無語都說老兒子才是命根子,他們大房不是,明輝才是相公的命根子,想到小兒子明靜,李氏頭疼了,她真不希望兒子隨了她的天賦,結果小兒子酷愛吃食!


    這京城大小的飯館吃了個遍,所有的銀錢都花在了吃上,還很有誌向說等大了要周遊全國,呸,明明是吃遍全國!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周書仁才慢悠悠的去前廳見羅老大人。


    這一進門,周書仁就見老大人胡子上翹,這是氣的,“老大人真讓我意外。”


    羅老大人想到來意,到底壓下了心中的火氣,“侯爺要站著與老夫說話?”


    周書仁當然不會站著,隻是心裏的嘲諷更多了,可見羅老大人嘴上說高風亮節,好像一副對權勢不在意,每次都暗諷他,十分不恥他一般。


    書仁走到主位上坐下,對著小廝道:“換新茶過來,嗯,降火茶。”


    羅老大人用力捏著椅子把手,運了運氣,等小廝離開道:“周侯深得皇上信任,老夫有事請周侯幫忙。”


    周書仁,“說說?”


    羅老大人繃著臉,盡量露出些笑容,“幫老夫說幾句好話,這是謝禮。”


    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一份禮單。


    周書仁沒接禮單,反而玩味的道:“老大人臉疼不疼?”


    “侯爺此話什麽意思?”


    周書仁笑了,“老大人不是最看不過我?現在需要我幫忙承認我的能力,不是自打嘴巴?”


    羅老大人臉漲紅著,他也不願意來,周侯府不是他的首選,他拜訪了能幫忙的幾人,結果不盡人意,有人試探的幫他說了好話,等他再去見都不見他。


    能試過的都試過,被逼無奈才來的侯府。


    羅老大人深吸一口氣,“我以前的確多有得罪,還請侯爺看在老夫多年為朝廷的份上,幫老夫一迴。”


    周書仁自從上次和皇上聊過,他就沒關注過羅家,有時間多解決些差事不香嗎?


    周書仁嗤笑一聲,“你我同朝為官多年,老大人不說我還真記不起大人的功績,現在說說也讓我聽聽。”


    寂靜,門外守著的小廝對視一眼,隨後飛快的低下頭一動不動的。


    羅老大人漲紅了臉,功績,他走到今日有祖宗的原因,“老夫主持過科舉,為朝廷選拔人才。”


    周書仁運了口氣,氣的,這老家夥主持科舉是剛開國的時候,想想腦殼就疼,出的題都是固化的,選出的人才可想而知,“哦,然後太上皇再也沒用大人主持過。”


    羅老大人氣紅了眼,“你羞辱我。”


    周書仁眼睛疼,以前時常懟老東西,懟完自己也不怎麽舒服,來前廳果然是錯誤的,“請迴吧。”


    羅老大人也想甩袖子離開,但是不能,“你要如何才能幫我?”


    周書仁,“......”


    他的態度表達的還不清楚?


    羅老大人看著禮單,“我可以加倍。”


    周書仁氣笑了,瞧瞧,他的功績這人從不放心上,認定了他是什麽人就沒變過,他是摳那是為整個國家負責,他沒收過任何不該收的銀錢,在此人的眼裏他的家底來路都不明,冷了臉,“老大人還是捫心自問為百姓做過什麽吧,既然德不配位有台階還是接著好,免得最後的臉麵都沒了。”


    羅老大人氣的直哆嗦,“你”


    “我什麽?我站的直影子正,我不怕被評論,為百姓為國家我問心無愧,你行嗎?你不行,後世史書也好,當朝百姓也罷,你都如攪屎棍一般,送客。”


    說著,周書仁甩袖子離開,然後聽到茶杯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周書仁腳剛邁出門檻,頭都沒迴,“走前記得賠茶杯銀子,茶具是一套的,老大人記得陪整套茶具的銀錢。”


    隨後對丁管家道:“剩下的茶具給老人包起來。”


    丁管家傻了,他隨著侯爺一路走到今時今日,還是第一次見侯爺動怒在家中懟人,等迴神直起身子覺得渾身舒爽,侯爺威武,示意同樣傻了的小廝去收拾茶具。


    主院,竹蘭一眼就看出書仁生氣了,“被氣到了?”


    周書仁,“嗯,給臉不要臉,你說他自己什麽德行沒逼數嗎?”


    竹蘭噗呲笑了,“他要是有數早就給人讓位了。”


    周書仁也笑了,“羅家致仕也是一個信號,羅家這麽折騰讓不少人警惕了,背後一定有人給出了主意。”


    竹蘭道:“所以該高興,因為他們終於認清自己不配位。”


    周書仁最後的鬱氣消了,“不過還不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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