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婉妃小產後,倒是安分了許多,身子養好再來跟崔皇後請安時也不再像以往那樣話裏有話了,就是眼神每每看得崔皇後不舒服,尤其是當她看向小皇子的時候,總是讓崔皇後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但婉妃隻是看看,並不說話,崔皇後也不能說什麽。


    反而是韋才人看起來像是真的悔改了,和以往的作風判若兩人,雖然除了崔皇後以外沒人相信。


    韋漣漣好不容易從才人爬到妃位,這位子還沒捂熱乎就又丟了,太後被氣得火冒三丈,一聽說命令是崔皇後下的,恨不得立刻就衝過來找崔皇後興師問罪,好在被身邊嬤嬤攔住,想起崔皇後可不是個好拿捏的,於是左右斟酌了用詞,請人去將崔皇後和韋才人都請來。


    自那日偏殿一別,崔皇後已有數日沒見過韋才人了,她不再穿那粉嫩的顏色,而是換了樸素的宮裝,頭上也不再琳琅滿目的全是首飾,甚至連下跪時的舉動都顯得文雅端莊了許多。


    太後見兩人都到了,於是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皇後啊,今兒個哀家找你過來是有件事想問問你,漣漣是犯了什麽錯,要連降數級?”


    崔皇後看了太後一眼說:“迴母後,韋才人犯了什麽錯,還是讓韋才人自己告訴您比較好。韋才人,你說呢?”


    韋才人先是給太後崔皇後都磕了個頭,然後虔誠道:“迴太後,奴婢鑄下滔天大錯,本該以死謝罪,是皇後娘娘寬宏大量,讓奴婢苟全性命,還請太後不要責怪皇後娘娘,這一切都是奴婢自作自受。”


    太後愣了,在她的想法中,韋漣漣是絕對不會站在皇後那邊甚至是幫皇後說話的,這簡直都不像她了!可現在跪在自己身前的的確又是那個韋漣漣,怎麽幾日不見,這孩子卻性情大變?她本來準備好的一籮筐指責崔皇後的話就這樣撲了空,但太後仍不肯輕易罷休,便換了種語氣:“皇後,既然漣漣已經知道錯了,這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也要給她改正的機會才是啊。”


    結果沒等崔皇後接話,韋漣漣就先開口道:“奴婢叩謝太後娘娘的恩典,隻是奴婢戴罪之身,沒有資格再做宮妃,還請太後放奴婢歸去,奴婢願意從此以後待在偏殿之中念經頌佛為皇上皇後還有太後祈福。”說完又是深深一拜。


    太後:目瞪口呆。


    崔皇後坐在主位上,也覺得頗為驚訝,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太後為自己撐腰,後宮裏那麽多佳麗,誰能有這樣的殊榮?偏偏韋才人還就是拒絕了。


    “韋才人說得對,她犯下大罪,沒有將她賜死已是聖上仁慈,若是罰了不到幾日便又重新給了位份,被世人知道,我皇家顏麵何存?母後還是不要再說這般話,免得叫皇上聽到,心中火氣又起來。”


    皇上有沒有火氣太後不知道,但她自己有了火氣。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韋漣漣,不知道這丫頭是吃錯了什麽藥,站在皇後身邊不說,還不知道踩著自己給的台階下,直把太後弄得火大,但心中又忍不住好奇,韋漣漣是犯了什麽罪,在皇後麵前竟然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見事情問的差不多了,崔皇後便主動提出離去,沒事兒的時候太後根本不想見她,揮揮手就讓她走,卻把韋漣漣留了下來,抓住韋漣漣的手問:“你這孩子,心裏怎麽想的,你不是愛慕皇上嗎?怎麽那麽好的機會都沒抓住?還有,你有什麽把柄在皇後手裏?告訴哀家,哀家替你解決。”


    韋漣漣有點出神地盯著太後握著自己的雙手瞧,她低著頭以掩飾臉上一閃而過的憤恨和怨懟,可聲音卻是輕飄飄軟綿綿的:“太後說的這叫什麽話,奴婢自然是做錯了事,皇後娘娘才罰了奴婢。至於皇上……奴婢不敢癡心妄想,更不敢高攀。”


    太後碰了個軟釘子,心裏也不悅了,她活了這麽多年,還沒有人敢在她麵前這樣不識好歹!於是惱怒地道:“好,你且離開,到時候別哭著來求哀家!”


    韋才人跪下給太後磕了頭,才恭恭敬敬的退下,禮數好了許多,連太後都沒反應過來。等到韋才人走了,她才問邊上的嬤嬤:“是哀家看錯了麽,方才……這漣漣是怎麽迴事?什麽時候禮數學的這樣好了?”


    皇上最喜歡韋漣漣的就是她的簡單,草包美女沒有腦子,因此相處的時候就不會感到累。要是有朝一日韋漣漣突然變得跟婉妃那樣機智活潑點子多多,皇上又怎會再喜歡?他要的是不重複,而一旦有兩個重複的美人,他自然會選擇那個更能討他歡心的。


    韋漣漣可比不上婉妃。即便是太後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婉妃不是出身太低,她可能會選擇婉妃來扶持,隻可惜這婉妃來路神秘,捉摸不定,再加上太過聰明,太後決不允許自己幹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


    而目前她娘家沒有適齡又美貌性格簡單的女兒,所以她仍然不能放棄韋漣漣。


    太後深思熟慮了會兒,先是派人出去勘察韋漣漣究竟所犯何錯,然後命太監去給韋才人傳話,讓韋才人以後每日午後都到她這裏來伺候。


    韋漣漣是不想來的,她不是很想見到太後,這位名義上的長輩,她曾經全身心的信任過,但說到底自己不過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可有可無,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的棋子。


    想到太後每每拉著自己的手一口一個漣漣叫的親熱,韋漣漣都感到不寒而栗。那樣慈愛溫柔的麵孔下,掩藏著怎樣的心思,都叫她感到恐懼。


    她不知道日後自己能怎麽做,她隻希望在自己還有意識的時候,是清醒的活著的。


    可是太後來了懿旨,讓她每天都到慈安宮伺候,韋才人有心拒絕卻又不能拒絕,她現在隻是個才人,要不是跟太後沾親帶故,失寵落魄成這樣,還不知會被怎樣嘲笑羞辱。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韋才人每天都到慈安宮來,這樣的日子大概持續了有數日,有一天她剛到慈安宮,還沒來得及跪下給太後請安,就被太後伸手叫到了自己麵前:“漣漣,快過來看看!”


    韋漣漣依言過去,太後向她展示著手中一團如錦似霞的衣衫,那衣衫正是過去韋漣漣最愛的粉嫩色,她皮膚雪白,這種顏色穿在身上更是顯得她人比花嬌。“太後,這是……”


    “哀家特意叫人給你做的,你這陣子穿的實在是叫哀家沒眼看,快,快去換給哀家看看!”


    韋才人拿著手中衣衫,有幾分猶豫,可是耐不住太後再三催促,還是拿著衣裳去了內殿,以最快的速度換好,結果剛出來就撞上一堵結實強壯的胸膛,熟悉的龍涎香味傳來,不用抬頭韋才人就知道自己是撞到了皇帝。


    她嚇得連忙跪下:“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婢不小心衝撞皇上,還求皇上饒命啊!”


    宣華帝本來還尋思著母後為何將自己叫來,還有那麽多宮女太監不用,偏要他來拿東西,眼下撞著個美人,立刻就什麽都明白了。他眉頭微微蹙起來,迅速將韋才人推開,才發現她今日十分簡潔,毫不拖泥帶水,一張芙蓉麵美麗而嫵媚,令人心動。


    但宣華帝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人格開,年輕英俊的麵容上冷淡至極。


    韋才人迅速跪下,不住地磕頭,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時又有幾分感慨。苦於太後如此攛掇自己,怕是剛安分沒多久皇上就又認為自己在折騰什麽幺蛾子,又感慨誰說皇上隻好美色。她已足夠美了,可皇上的眼睛根本就沒有在自己身上停留。


    今日這樣的美麗,過往是從沒有過的,可皇上注意了嗎?


    沒有。


    見韋才人嚇得也挺可憐,宣華帝輕哼一聲:“滾出去。”


    “謝皇上。”


    太後正在外麵笑眯眯地等著,還以為會跟第一次一樣兩人孤男寡女*,誰知道韋才人先出來了,一張俏臉嚇得慘白一片,太後愣了下,然後問:“你、你怎麽出來了?”


    “求太後憐惜奴婢!”韋才人又跪了下來,此刻她穿在身上的宮裝是太後精心挑選的雲錦,完全是按照她的身材縫製,顯得曲線婀娜,十分好看,太後本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誰知她忘了,這次她沒給宣華帝下點助興的藥。


    宣華帝正因為韋才人膽大包天的使用巫蠱之術心中好幾日沒緩過來,結果又見韋才人來“勾引”自己,心中如何能不氣?


    韋才人跪的實在是可憐,太後又向來表現的疼她,如今臉上就有幾分不好看:“哀家素來將你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你有什麽事,便說吧。”


    “奴婢戴罪之身,不求皇上與太後,隻求苟延殘喘,還請太後垂簾,放奴婢去了吧。”說完又是幾個響頭。


    太後心裏愈發覺得這韋漣漣是爛泥糊不上牆,她都把路鋪好了,結果人家竟然不走!真是一番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正在她要說話的時候,宣華帝從內殿出來了,手上拿著一幅太後讓他去拿的畫,出來見韋才人跪在地上,竟是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冷冷淡淡地落座,而後對太後道:“母後,日後朕不想再在慈安宮中見到韋才人。”


    “這是為何?”一直沒能打聽出到底為何韋才人被降了韋妃的太後不高興了,心想果真不是親生的兒子,若是襄王,無論如何也是不會這樣跟她講話的。


    “一些小事,母後不必知道。”跟太後說了聲就算告知,宣華帝低頭看向韋才人:“日後少在朕麵前出現,滾。”


    韋才人如逢大赦,連忙行禮退下了。


    她出了慈安宮才算鬆了口氣,沿途走啊走不知不覺就到了毓秀宮外頭,不知為何,突然就很想進去,等到她迴神,才發現已經有小太監進去稟報了。韋才人心中咯噔一下,才覺得自己實在是膽大妄為,明知道皇後娘娘不喜歡和自己這樣的人來往,還想著要進去見麵。


    幸運的是很快她就被請了進去,韋才人先是下跪行禮,而後將自己在慈安宮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崔皇後說了。


    崔皇後正逗小皇子玩,聽韋才人說太後又開始打鬼主意,覺得很滑稽,便道:“本宮知道了,日後沒有本宮傳召,不得到毓秀宮來,這些雜七雜八碎嘴的事情,也不必一五一十地告知本宮。”


    “是。”


    待到如茶將韋才人送出去,迴來後如詩立刻問:“怎麽樣?”


    “奴婢查探過了,韋才人徑直迴了她所住的偏殿,而後也沒有人再和她碰頭。先前她也的確是去了慈安宮,皇上進去後不久她就出來了,然後直奔咱們毓秀宮。”


    崔皇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太後和襄王有點怪怪的。


    “娘娘,你真的相信韋才人棄暗投明啦?”如酒問。


    “隻是聰明了點。”崔皇後笑了笑,纖細的手指不時地在小皇子麵前來迴揮動,引誘著小家夥伸長兩隻胖胳膊互動。“若是她真的像是現在這樣一直保持,隻要不出意外,應該是能比本宮活得長。”


    “娘娘!”


    “怎麽了?本宮說的難道不是實話?韋才人比本宮小了數歲,難道比本宮活得長不對嗎?“


    她打趣的說著,正夠她手指玩的宣華帝卻突然有些心不在焉。事實上是她們兩個誰都活得不夠長久,韋才人如何宣華帝是不在意的,可崔皇後,宣華帝是真的舍不得。他癡癡地躺在崔皇後懷抱裏看著她的臉,然後一顆心柔軟的像水一般。


    自打韋才人不識好歹後,太後真的未曾再召過她伺候,韋才人也落得個清淨。如今她這偏殿和冷宮已沒什麽區別,她卻甘之如飴。


    別人都在背後笑她傻,笑她蠢,可韋才人卻在心裏冷笑著,也不知是誰傻誰蠢!


    如今太後的態度分明是已經放棄了她,她得寵時在宮中樹敵不少,痛打落水狗是世人最愛做的事,不少位份高的都來看過她,明是探望,實是嘲諷,韋才人卻都一一應了。不管別人怎麽說,她都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所以一旦有人來欺負她教訓她,當時她就把虧吃了,事後帶著證據去崔皇後那裏告狀——一告一個準兒。


    有了崔皇後在,韋才人現在的日子不能說是綾羅綢緞榮華富貴,卻也絕對是心靜如水衣食不愁,每天隻要安安靜靜地抄經書頌佛,其他什麽事都不用做。


    偏殿伺候的宮女太監們雖然少了點,但對韋才人來說已經足夠了。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要是可以的話,最好能維持一輩子。


    她不想要皇上的獨寵,也不想要皇上的愛,那種東西對她來說太貪心,她命中福薄承受不起。


    隨著時間逐漸過去,離小皇子的生辰隻剩下不到一個月了,宮裏早早就張燈結彩起來,小皇子生在十一月中旬,剛好過完了生辰,年關也差不多到了。想到到時候父親兄長都會迴京,崔皇後的心情就非常好。


    這是小皇子人生中第一個生辰,一定要好好過。崔皇後對此很是上心,她會把下麵呈上的菜色或是布置抱著宣華帝一起看,挨個兒指讓他挑選他喜歡的,宣華帝很努力地絞盡腦汁迴想前世是什麽樣的,然後根據記憶中的模樣一一點出來。


    但他心中恐懼日益加深。


    隻有他知道,斐兒根本活不到一周歲。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也許斐兒就要死了,也許寄居在斐兒身體裏的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死過一次,再死一次沒什麽,可他不願意再讓崔皇後傷心,而這半年多的共度,他愛著自己的孩子,因此不管怎麽做,他都不能讓皇兒夭折。


    現在的身體如何宣華帝最清楚了,他就在皇兒身體裏,小家夥身體棒棒吃嘛嘛香,聰明伶俐又活潑可愛,哪裏有夭折的前兆?所以宣華帝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皇兒的死絕對是有人從中搞鬼。


    他第一個懷疑的是婉妃。畢竟婉妃剛小產不久,自然怨恨小皇子和皇後。但他又認為婉妃沒有這個本事,她再聰明再機靈,也不過是深處後宮的妃子,如何能在皇後的眼皮子底下害死小皇子還不留任何證據,讓人以為小皇子是暴病而亡?


    那麽還有誰?


    宣華帝越是身處局中,越是想不清。當局者迷就是這樣,他太迫切地想要保住小皇子的命,因此便有了盲點。


    隨著時間日複一日的接近,宣華帝每天都緊張的不敢睡覺。即使是在崔皇後的懷裏,和崔皇後在一張床上,他也常常被一點聲音驚醒,對誰都抱有戒心,小心翼翼地就怕對方對自己做什麽。


    後宮之中想害死一個人還不簡單,尤其還是個稚嫩的小孩子。


    毓秀宮平日是戒備森嚴的,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進出,為的就是保護好小皇子,崔皇後對小皇子的安全十分看重,若是她無法將小皇子帶在身邊,那麽一定會留兩個大宮女看守,別的人她信不過。


    但再謹慎,也總有疏忽的時候。再如何滴水不漏,也擋不住有心人的滲入。


    還有三日便是小皇子周歲,宮裏一片喜氣洋洋,人人臉上都帶笑,崔皇後的心情也很好,除了對此事漠不關心的太後外,每個人都是笑逐顏開的。


    文武百官早就準備好了賀禮,就連韋才人也繡了一件披風,針腳簡陋手法笨拙,但勝在真心,所以崔皇後還是收下了。


    這一日因為小皇子賀歲一事,崔皇後有事離開了毓秀宮,臨去前將如酒如茶還有兩個嬤嬤留下來伺候小皇子。宣華帝無聊地啪嗒啪嗒吐泡泡,躺在搖籃裏盯著上頭的風鈴看。


    心裏想:皇後什麽時候迴來呢,朕都想她了。


    如酒如茶逗著他玩,但崔皇後不在的時候,宣華帝懶得迴應,就躺著一動不動,如酒如茶沒辦法,隻好就守在旁邊,覺得小皇子就是躺著什麽也不做都十分可愛。


    可是看著看著,莫名覺得頭重腳輕,她們努力想睜開眼睛,但上下眼皮子卻直打架,半晌,直接倒了下去,發出兩聲悶響。


    正神遊天外的宣華帝被這聲音吸引了,然後他瞪大又圓又亮的黑眼睛,望著麵前出現的黑布蒙麵的陌生男人。


    對方先是看了他一下,甚至還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而後從懷中取出一遝紙,將最薄的那一張輕輕貼到了宣華帝口鼻之上。


    宣華帝連忙用兩隻小手撲騰,但蒙麵人很輕鬆地就抓住了他,並且將一根閃閃發光的銀針取出,極其緩慢地插|入宣華帝頭頂。


    宣華帝很快就折騰不動了,那銀針上不知淬了什麽□□,他現在隻覺四肢無力,感到身體在逐漸僵硬,然後臉上就又被添了一張紙。


    很快有水澆下來,紙糊住了唿吸的口鼻,讓他愈發感到唿吸困難。


    死亡的恐懼籠罩了他,他不能死,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崔皇後自己的慚愧與悔恨,還沒有保護好她,還沒有將婉妃襄王的真麵目揭露,還沒有粉碎亂黨的陰謀,他、他還沒有告訴她,他知道錯了!


    斐兒不能死,斐兒決不能死!斐兒若是死了,他和皇後就真的完了!這巨大的裂縫再也無法彌補,他得不到機會了!


    宣華帝瞪大了眼睛,可視線被桑皮紙蓋住,他甚至沒有辦法看見蒙麵人。


    而蒙麵人就這樣看著稚嫩的孩子從劇烈掙紮到輕微抽搐,最後逐漸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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