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難以相信,那樣一個和藹可親的人會和自己永別。


    歐陽明晨看著田菲菲,心裏惻然。


    如今終於知道,田菲菲對奶奶的感情是真的,這些對,田菲菲對著奶奶的焦灼與擔心,自己都看在了眼裏,隻是自己當初是怎麽了,竟然會腦袋抽風一般地認為田菲菲是別有目的。


    “不要哭了。”


    他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也是那般生澀。


    他何嚐不想哭,隻是強忍著眼淚而已。


    隻從知道奶奶得了重病之後,他的胸口便是一直壓著一塊石頭,沉甸甸的。


    田菲菲似乎沒有聽見,隻是依然低頭輕聲哭泣。


    “等奶奶進來看見了就不好,田菲菲,不要哭了。”


    “我知道,可是,歐陽明晨……我……我忍不住,你說上天為什麽是如此不公平?”


    田菲菲抽抽噎噎地說,抬頭看著歐陽明晨。


    此刻的田菲菲,眼睛微微紅腫著,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她一抬頭,那眼淚搖搖欲墜,她的吹彈可破的臉上染滿紅暈,那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歐陽明晨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這是田菲菲迴來了之後,第一次在他的眼前流露出的柔若無依。


    歐陽明晨再也忍不住了,他長臂一伸,就將那個微啟著紅唇的女人攬入了自己的懷裏,然後低下頭,不管不顧地攫住了她嫣紅的小嘴。


    他輾轉吮吸,舌更是長驅直入,和田菲菲的舌糾纏在了一起。


    田菲菲初始沒有明白過來,隻覺得唿吸突然急促,等到反應過來,歐陽明晨的舌已經侵入了自己的領地。


    田菲菲惱怒,一把狠狠地推開了歐陽明晨。


    “歐陽明晨,你趁火打劫,你真的是一個卑鄙無恥的人。”


    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趁著自己正在為歐陽奶奶的身體擔心憂慮的時候,強吻自己,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人啊?


    “對不起。”


    是真的控製不住,也許是田菲菲那樣一種帶著憂傷的美,激起了他強烈的保護慾望,也許是因為她本就已經走進了自己的心裏,這些天因為她的躲閃而著急,也許是太長時間的和她分離,隻想要和她好好地親近一番。


    田菲菲卻不說話,隻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然後聽到匆匆而來的腳步聲,田菲菲以為是奶奶要過來了,急忙躲進田生間。


    原來是護士,過來叫歐陽明晨,說是歐陽奶奶的眼睛又看不見了,讓他趕緊過去。


    在裏麵的田菲菲聽見了,趕緊用水胡亂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臉,等出來的時候,歐陽明晨已經不在了。


    她轉身望著窗外,冬天轉眼就要過去,馬上可以迎接姹紫嫣紅的春天了,可是,卻不知道歐陽奶奶能不能夠和自己一起迎接那麽美麗的春天。


    心裏有些著急,不知道歐陽奶奶什麽時候會迴到病房,一轉頭,卻發現林倩倩竟然站在門口。


    田菲菲悚然一驚,後退了幾步,正好靠在牆上。


    她不知道林倩倩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她已經站了多長是時間。


    她隻看到林倩倩看著自己的陰冷的眼神,甚至裏麵有兇光閃過。


    田菲菲唯有低頭,手卻伸進了包裏。


    自己上了夜班之後,包裏長期放著防身工具,似乎這已經成為了習慣。


    她的手摸到了那把彈簧刀,然後抬頭看著林倩倩。


    眼見著林倩倩的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田菲菲神色未變,心裏卻已經是敲響了警鍾。


    “田菲菲,你是我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最不要臉的女人。”


    林倩倩陰冷著聲音,繼續一步一步地上前。


    田菲菲“噗”的嗤笑了一聲,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林倩倩。


    “什麽叫做不要臉呢?是那個男人已經明顯地表示不要你了,還緊緊地黏住不放?還是明明知道人家已經討厭你了,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別人的眼前?”


    “你……”林倩倩又羞又惱,臉上也已經變了神色。


    “林倩倩,我並沒有指名道姓,你可不能夠對號入座啊。”


    田菲菲淡淡地笑著,然後看著自己的手指甲。


    “本來就不漂亮,現在這樣漲紅了臉,如同豬肝一樣,就更加難看了。”


    “田菲菲。”


    這下林倩倩忍不住了,她猛地上前了幾步,眼神更是兇狠得想要一下子把田菲菲吞進肚子。


    “林倩倩,我告訴你,適可而止,我和你之間不是沒有較量過,結果如何,你也不是不知道。”


    田菲菲一邊淡淡地說著,一邊猛地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那把彈簧刀。


    她按了一下開關,彈簧刀的尖頭對著林倩倩。


    林倩倩嚇得花容失色,一下子後退了好幾步,“田菲菲,你幹什麽?”


    因為害怕,她的聲音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我就是提醒你,林倩倩,無論想跟我玩陰的還是玩明的,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你不要再癡心妄想,給我離得遠一些,否則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林倩倩的眼中是閃過了一絲陰冷的光,卻瞬間恢複了自然,然後聽到了從走廊那邊傳來的腳步聲,臉上露出了幾乎諂媚的笑。


    “田菲菲,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從來就沒有那樣的想法,我來這裏,隻是想要看看歐陽奶奶,難道這也不可以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兇,用刀子對著我?”


    林倩倩說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田菲菲挑了一下眉毛,正對林倩倩的變化感到奇怪的時候,便看見門口出現了歐陽明晨,他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歐陽奶奶進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林倩倩,恍若沒有看見,隻是當抬頭看見田菲菲手中的刀子的時候,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開口。


    “田菲菲,手上幹嘛拿著刀子,傷到了自己怎麽辦?乖,趕緊將刀收起來,然後過來幫忙。”


    那樣的聲音,溫柔至極,似乎他和她之間是如何親昵的愛人。


    田菲菲狠狠得瞪了歐陽明晨一眼,卻還是將刀子放進了自己的包包裏,然後走了過去。


    “奶奶,怎麽樣?”


    她叫的那麽親熱,那麽甜蜜,似乎她和歐陽奶奶之間真的是一家人。


    “沒事,好著呢。”


    歐陽奶奶一邊說,一邊上了床,然後便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說話。


    田菲菲情知歐陽奶奶是不開心的,可是卻不知道應該怎麽辦,隻有抬頭看看歐陽明晨。


    歐陽明晨眉頭深鎖,然後轉身出了病房。


    也許是知道歐陽明晨已經不在了,歐陽奶奶突然開口。


    “丫頭,奶奶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奶奶,你盡管說。”


    田菲菲抓住了歐陽奶奶的手,柔聲說。


    那一刻,她忘記了奶奶是看不見的,自然也就不知道林倩倩在身邊。


    “奶奶其實知道,這病已經是有些嚴重了。”


    “不,奶奶,沒有。”


    身邊的林倩倩本來想要舉步上前,聽見了這句話後便止住了腳步,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丫頭,你就不用騙奶奶。其實,奶奶這一輩子能夠在生命的最後歲月裏能夠遇上你這個丫頭,讓我在餘下的這段日子裏過得那般開心,我也是非常滿意了。”


    “奶奶。”


    田菲菲隻覺得自己的鼻子又開始發酸,明明是那麽平和的一番話,卻分明擊中了自己心底最最柔軟的地方。


    她別過頭,悄悄地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淚水。


    “也許你們都以為我很難過,所以對於我的病情就是那樣藏著掖著。其實,我已經很滿足了,而且總算可以上天堂見我的兒子媳婦了,還有什麽不開心的。”


    “奶奶,院長說了,他已經找人去了,那人是很厲害的,一定可以把你的病治好的。”


    “好好,反正能夠治好也好,不能夠治好也罷,我隻是有一件心事還沒有了,丫頭,你能夠幫我了結這樁心事嗎?”


    歐陽奶奶說完這句話,轉過頭看著田菲菲。


    田菲菲看著那雙已經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睛,心裏是真的酸楚,她其實隱約有些知道歐陽奶奶要跟自己說什麽事情,她也知道自己是應該拒絕的,可是,那樣的一句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是那樣一個本就是善良的老人,她怎麽拒絕得了?


    “好,奶奶,你說。”


    田菲菲笑了笑,眼神閃爍著淚光。


    “我走了,隻剩下臭小子一個人了。他也是一個命苦的人,別看他現在唿風喚雨的,但是,沒有知道,他一路走來是如何的辛苦,他遇不上好的父母,遇不上好的女朋友。我曾經不止一遍地勸過他,說你是一個好女孩,他一直不肯相信。不過,正好你肚子有了他的孩子,所以,丫頭,請你和他結婚,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和他結婚。”


    “奶奶。”


    明明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聽到了這樣的一番話,還是有些為難。


    身邊的林倩倩的臉色瞬間大變,雖然已經知道,心裏卻仍舊是痛苦的,她恨不得上前幾步一把抓住田菲菲雙臂,好好地搖晃,問她到底對著歐陽家的人使用了什麽嫵媚的功夫。


    “丫頭,你不要看他整天板著臉,他其實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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