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幹什麽?帶走!”葉北城麵色不悅地訓斥,費少城趕緊抱起歐陽楓,吃力的往外拖。


    “放開我,讓我說……我一定要阻止北哥娶這個女人,我一定不能讓他重蹈我的覆轍!!”


    他仍然不死心的咆哮,俞靜雅盯著他厭惡的雙眸,驀然喊了聲:“等一下。”


    頓時包廂裏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視線都睨向她,不知她想要幹什麽。


    緩緩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歐陽楓麵前,靜雅用堅定的語氣直言不諱:“我以為葉北城是一個不畏世俗的男人,所以他的朋友也一樣,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站在世俗的角度上,原來你不過如此。”


    葉北城震驚的盯著俞靜雅,完全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即使是背影,他也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倔強。


    “我認識葉北城的時候,並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沒有你想象中的什麽目的,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俞靜雅說完了她想說的話,轉身奔出了包廂,拉開門的瞬間,她迴頭強調:“別把我想的那麽齷齪,我其實一點不稀罕!”


    葉北城追了出去,出了魅影的大門,他拉住她:“別生氣,他就是那樣。”


    靜雅迴過頭,鼻孔氣的直哼哼,可又沒理由對葉北城發火,畢竟也不是他的錯。


    “能不能拜托你交朋友的品位提高一點?如果交到差勁的朋友,也別讓我來見行不行?”


    他噗嗤一笑,解釋說:“你還不了解歐陽楓,他其實是一個很講義氣的朋友。和你一樣。”


    和她一樣?


    俞靜雅沒好氣的反駁:“我和他才不一樣,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隨便侮辱別人嗎?”


    “不是侮辱,就是因為太重義氣所以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方式欠佳而已。”


    她沒有接話,葉北城以為她是理解了,欣慰的鬆了口氣。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麽被老婆打了……”


    “為什麽?”他挑眉。


    “因為活該嘛,像他這樣自以為是的男人就該打,打死了活該,打不死接著打!”


    “……”葉北城沒來由的一陣毛骨悚然。


    “我送你迴家吧。”他決定不再替歐陽楓解釋,日久總會見人心。


    “好。”她點頭。


    車子在秋意凜然的夜晚不疾不徐的行駛著,沿途的風景千篇一律,靜雅覺得無聊,就隨意的拉開話匣子:“今晚姓歐的說你是個專情的男人。”


    “別聽他胡說。”葉北城專注的開車,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他沒有胡說……”篤定的盯著前方:“如果不是因為專情,又怎麽會娶我?”


    為了一個女人娶另一個女人,合理的解釋是為了遺忘,事實上卻是為了守護心中的那個人,那份愛。


    猛一個急刹車,葉北城調轉了車頭,他英俊的臉龐還是那麽英俊,隻是突然間變得有些冷。


    “噯,怎麽換方向了?你不是要送我迴家麽?”


    “陪我去喝酒。”葉北城的嗓音有些沙啞。


    “怎麽了?心情不好了?”他說過,他和她一樣,隻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喝酒。


    沒有迴答是或不是,隻是整個人看上去都很僵硬。


    “葉先生,你看我還能喝嗎?”


    俞靜雅沒好氣的質問,又不是不知道她今晚灌了多少酒。


    “你不用喝,我喝就行了。”


    “……”那要她去做什麽?


    車子停在了一家很有時尚感的酒吧,吧名‘最後的火焰’。


    葉北城停好車,徑直向裏走,靜雅雖然不是很情願,出於人道主義還是跟了進去。


    酒吧這種地方龍蛇混雜,曖昧荒淫和夜總會大同小異,稍微明顯的差別,就是去那裏的人更具有身價。


    再次看到那些荒唐尋歡的男男女女,靜雅覺得很厭倦,或許過了今晚,他們根本就不記得和自己曖昧過的對象長什麽模樣。她不喜歡這樣的放縱。


    “你稍微喝點就迴去吧,我得趕在十一點迴家!”


    拽了拽葉北城精致的西裝下擺,她希望他心情不好隻是短暫的,這樣就不會發展到醉生夢死的程度……


    葉北城不理睬她,沉默的坐在暗處,要了兩瓶法國幹紅,自飲自酌。


    “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我提到了你愛的那個人是嗎?”


    “我真的很好奇既然你這麽愛她,為什麽你們沒有在一起?是有什麽誤會嗎?”


    “你就跟我說說吧,我保證會幫你保密的……”


    “別隻顧著喝酒不說話,這樣很容易醉的!”


    俞靜雅自言自語念叨了半天,葉北城一句也沒迴答她,按說她該識趣的結束念叨,奈何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能不能別裝深沉?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麽魅力。”


    葉北城放下酒吧,犀利的眼神射向她,剛要開口,靜雅立馬打住:“好吧,好吧,你繼續保持沉默吧,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了……”


    “我想說什麽?”他玩味的問。


    “你不就想讓我閉嘴嗎?”她輕聲嘀咕:“我看臉色看了二十幾年,什麽看不出來。”


    論起察言觀色,她自認為‘眼’技精湛,所向披靡……


    “知道就好。”


    俞靜雅被他一句話噎得無語至極,有必要這麽直接嗎?況且不用她喝酒,也不讓她說話,她是行屍走肉嗎?!


    “我覺得比起閉嘴,我在你眼前消失可能會更好。”伸長脖子,她征詢道。


    “不行。”葉北城手臂一伸,圈住她的脖子,醉醺醺的說:“你走了,我出事怎麽辦?”


    被他禁錮的脖子幾乎要不能唿吸,靜雅用力掙紮了一下,不可思議的低吼:“出事?你一個大男人能出什麽事?難道還怕被女人吃了不成?!”


    “你說的對,就怕被女人吃了……”他指了指自己,很臭美的說:“你不覺得像我這樣的男人,坐在這裏很危險嗎?你如果一走,肯定會有居心不良的女人靠近我,到時候……到時候……”


    “到時候怎樣嘛?”麵對越來越微弱的聲音,靜雅有些受不了的質問。


    葉北城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湊近一點,不情願的把頭移過去,他立馬俯耳說:“到時候……我濕身了怎麽辦?”


    酒吧暗紅色的琉璃燈忽明忽暗的閃爍著,映照在葉北城棱角分明的臉龐,俞靜雅真想說一句:“長的帥了不起嗎?”


    作了個深唿吸,又吞了吞口水,她理性的改變了想說的話:“好吧,我繼續做你的擋箭牌。”


    跟個心情不好又喝醉的人,真是沒必要較真,或者隻會對牛談琴……


    葉北城盯著空空的酒瓶,含糊不清的問:“沒……沒了,怎麽辦?”


    “當然是送你迴家,還想怎麽辦?!”


    用力把他拖起,在酒吧服務生的幫助下,勉強塞進了車後座,靜雅前兩年學過駕照,保持謹慎的速度,開到葉北城的別墅也不是問題。


    一路戰戰兢兢,所幸的是平安到達了目的地,她一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他拖進了臥室。


    站在二樓寬敞的陽台邊,她一邊喘氣,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盯著遠處浩瀚的星空,很無語的反問自己:“我為什麽要陪一個瘋子折騰到半夜?”


    “水,水……”臥室裏,葉北城囈語的嚷著要喝水。


    重重的歎口氣,她下樓倒了杯白開水,然後重新折迴床邊,撫他坐起身。


    “俞……靜雅,很晚……了吧?你別迴家了,睡……睡客房,隔壁你……你住過的那間!”


    時間早已經過了十一點,這個時候她注定是迴不了自己家,也不是第一次借宿於這裏,所以,她本來就沒打算走。


    “恩,我知道。”她支撐著他喝光杯裏的水,正要轉身之際,他突然一把拉住她,接著毫無預兆的把她抱在了懷裏……


    “葉北城,你又想幹什麽?你放開我,快點放開我!!”俞靜雅拚命的掙紮,卻怎麽也逃脫不出他的牽製,反而,她越是掙紮,他越是摟的緊。


    “不要走……讓我抱一下就好。”


    驀然間,她愣住了,因為她清楚的聽到了他的哽咽。


    俞靜雅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他愛的那個人,因為從小生長在一個缺少愛的家庭,所以她特別的多愁善感,她常常會因為書中的一句話,或電視劇裏的一個眼神,或偶爾聽到別人的故事,而感到憂傷和難過。


    就像現在,明明葉北城愛著誰不關她的事,可她卻心裏酸酸的,不是因為別的原因,隻是因為她同情所有不美好的結局。


    她很好奇,到底是一段怎樣的戀情,要讓他思念至此,思念到在一個並不十分熟悉的女人麵前,低聲下氣的懇請,隻要一個擁抱就好。


    “芊雪,等待不苦,苦的是沒有希望的等待……”


    心像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有一絲微微的痛,俞靜雅真的同情他了,要絕望到何種程度,才會說出‘等待不苦,苦的是沒有希望的等待’這種讓局外人聽了都會心痛的話?


    她抬起手腕,迴抱住了葉北城,他說她是一個講義氣的朋友,這種情況下,即使不是朋友,也該伸出援手。


    “芊雪,原來你愛的女人叫芊雪……”


    喃喃自語,葉北城已經昏睡,他不會再聽到俞靜雅說的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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