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哥,你來這麽早啊?”前方走來一個身影,伴隨著熟悉的聲線,一句話 間,周羿已經走到了兩人麵前。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薑黃色的抽繩連帽短袖,顯得整個人青春洋溢的。剛剛路過會議室去做頭發的時候他正好看見了正在和記者說話的路淮,便進來打了個招唿。“是啊,你也挺早。”路淮朝他點點頭笑了一聲:“你妝發完了?”“沒呢,我馬上去,一會見。”周羿說完就擺擺手轉身打算要走,離開之前眼神有點好奇的往路淮旁邊那個蹲著,麵色難看的記者身上多看了幾眼。“我很忙的,記者先生,請離開吧。”路淮語調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他向沙發的椅背上一靠,睫毛顫了顫,隨後閉上眼,不再多做糾纏。那記者捂著已經發麻的腿從地上站起,神情複雜的盯著這個在會議室如此明亮燈光下,也找不出任何長相上的瑕疵的俊美男人。心裏卻在怨懟著,果真是越是華美的外表,內心便越狠毒,他咬牙忍了又忍,才拖著發酸的腿,從沙發邊上離開。路淮在沙發上閉目躺了會,還真讓他小睡了幾分鍾。直到周圍漸漸有說話的聲音出現,他才被鄭書從身後拍肩膀拍醒,“你怎麽睡著了,昨晚沒休息好嗎?”“啊不是。”路淮睜開眼後掐了把太陽穴,隨後從單人沙發上站起,看向鄭書:“就是坐久了有點困。”“一會兒接受采訪的時候,如果問題沒有cue到你,就不要主動接話。”鄭書一邊打量著路淮身上的衣服和發型有沒有在他剛剛的睡夢中弄亂,發現沒有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囑咐道:“開口前也要三思,最好能站穩你情商高的人設,我們現在不求人氣,一切隻為洗白。”路淮剛出道的時候經紀公司給他立一個人設沒多久就塌一個,後來公司甚至還找大師算過,但似乎也沒什麽用。這種事情出現的次數多了,加上他的個人能力實在太差,公司差不多也放棄了繼續培養他。隻是看著他的臉十分有商業價值,才勉強留著,在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讓路淮自己提出解約,那樣能拿到路淮賠的違約金。這個高情商人設還是鄭書給想出來的,但由於之前原主本身是個低情商的花瓶,所以她每每都要囑咐 他少說話,才能勉勉強強不和以前那些一樣崩下去。“嗯好。”路淮答應的幹脆。秦宴是他們三個人中最後一個過來的,他帶著三個助理到達會議室的時候,路淮和周羿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看見他來,一屋子的工作人員都站起來跟他問了聲好。“秦老師早。”秦宴走到為了采訪才騰出來的那一塊小地方,路淮和周羿也站起來異口同聲打了個招唿。秦宴今天穿的是件淡色長袖,為了遮住他這兩天手臂上因為穿的衣服太厚而捂出來的一些紅疹,“早。”他聲音溫和,微笑著衝兩人打了招唿。周羿已經很久沒有和秦宴主動套話說一些無關緊要的有的沒的了,但這些天相處下來,他反而覺得秦宴對他的態度要比以前好了不少。“三位老師請並排在鏡頭麵前坐下,我們的采訪馬上開始。”那個女攝影師搭好了攝影機,衝拿著采訪話筒的記者比了個ok的手勢,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按照慣例,請先各自自我介紹一下吧。”那個自認和路淮淵源頗深的攝影師拿起了話筒,將收音設備放在三人麵前,開始了有條不紊的采訪。秦宴坐在最中間,路淮和周羿一人一側,說話的順序是按照從小到大來,秦宴是最後一個。“請問三位對自己的搭檔都有什麽印象呢?”秦宴:“兩位都是很有趣很可愛的人,和他們在一起拍戲非常有意思。”周羿:“秦宴老師是很穩重的前輩,平常也經常會關心我們,很溫柔。小路哥就是脾氣很好,對人也很真誠的大哥哥類型,哈哈。”路淮:“感覺都被你們說完了。”他轉身朝向身邊兩人,語氣輕鬆的開了個玩笑,周圍的人也都發出一陣笑聲,他才認真道:“秦老師非常溫和,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柔的紳士,周羿嘛,很活潑也很熱情,也是個非常禮貌的小弟弟。”今天這場采訪要問的問題和流程,在之前提綱就已經和三人各自的經紀人以及劇組方麵對接過,所以從第一個問題開始,一直到最後都非常順利。“最後一個問題是問路淮先生的。”那位男記者將話筒移到路淮的位置,麵帶微笑的,語氣自然的開 口:“近日有網傳,《何遇你》的男二角色內定人選是程倦,至於人選的突然變動,其中緣由有知情人透露是因為你的未婚夫,傅時鬱先生從中作梗,請問這套傳言是否當真?”這個問題一出,威力大到幾乎在場所有人的麵色都變了變。周羿條件反射的去看路淮的反應,就連一向不動聲色的秦宴看起來似乎都有些驚訝,皺眉看了一眼提問的這人。一直在一旁看著的人就不用說了,鄭書攔住怒氣衝衝的小也,快步走到記者身邊,語氣嚴厲:“這次是電影主題的采訪,請不要問與電影無關的問題。”“你們工作室的記者,”鄭書環繞一圈四周,沒找到除了這幾個各司其職的人以外的任何人:“為什麽會出現這樣不專業的提問?”和周圍人的反應相差最大,最平靜的反而是被問出這個問題的當事人。路淮在他開口說出最後一個問題是給自己的時候,就知道他一定不會問出什麽好話。不過他以為的最多就是問問自己對於網上的那些惡劣評論,說他不配角色的看法。沒想到這人直接給自己下了這麽一劑猛藥。路淮雖心下覺得詫異,但仍舊維持著他的波瀾不驚。他掃了一眼周圍人或擔心,或驚疑,又或是和麵前這個看好戲的人相同表情的眾人,突然正了正神色。“宋榆這個角色是當初上百個人試鏡,導演和秦宴老師親手選出來的,何來內定之說。”路淮微微蹙眉,做出一副不解神情:“你這個問題是在侮辱我,還是在質疑當初選角色的幾位前輩的專業程度?”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苦笑,將此刻臉上的表情不遺餘力的暴露在鏡頭下:“至於你說我未婚夫從中作梗就更不可能了,他一直反對我繼續工作,是我堅持要求才尊重了我的意見。”“不過你倒是你提醒了我。”路淮盯住他胸前的那塊工作牌:“我會讓他聯係公司法務,盡快處理你口中的謠言。”“噢對了。”路淮表情變得無辜且單純,一雙眸子裏沉靜如水:“當然,也包括你這種散播謠言的人。”那記者沉默了許久,突然在一片寂靜之中笑出了聲,笑聲尖利刺耳,帶著令人 心驚的嘶啞:“處理我?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嗎?我現在什麽都沒有我怕個……唔…草!”旁邊他嚇呆了的幾個同事在他說完之前迅速捂上了他的嘴,連聲鞠躬和眾人道了歉,拖著他出了門。室內仍是一片安靜,還是鄭書主動走上前開口打破了凝固的氣氛。跟秦宴周羿身邊的工作人員說了聲不好意思,拍拍路淮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