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哪裏舍得說他,甚至覺得這樣的他更加可愛。 早餐端上桌的時候,唐舟才有心思仔細觀察屋子裏的情況。 屋子看起來很老舊,吃飯的桌子都充滿了曆史滄桑感。 唐舟透過門往外看,能看到不遠處連綿的山丘。 翻出昨天的記憶,他發現傅深家跟村子裏其他家離得有些遠,這一塊也就這一個屋子孤零零地立著。 他好奇,也就問了:“我看村子裏其他家住得都挺緊密,怎麽你家周圍沒有鄰居?” 傅深頓了頓,平靜道:“我媽未婚生子,外公不想讓她聽到別人說閑話,就搬得遠了點。” 唐舟心裏泛起酸疼。 就算離得遠了,也還在一個村子裏,不知道傅深小時候聽過多少閑言碎語。 或許那些人不帶惡意,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那些刺耳戳心的話,肯定在兒時的傅深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唐舟果斷轉移話題:“今天是不是要貼春聯?吃完飯一起!” 傅深揚起唇角,“吃完飯我得去山上掃墓,你在家裏待著,等我迴來。” 唐舟立刻道:“我也去!” “剛下過雪,山路不好走。”傅深不想他受累。 唐舟卻正色道:“我想見見他們。” 他拐帶了別人家的兒孫,總得跟長輩們說一聲吧。 傅深握著筷子的手微顫,“好,一起。” 雪後初晴,山色毓秀。 傅深領著唐舟,沿羊腸小徑一路前往墓地。 冬日的山體被積雪覆蓋,偶爾冒出點鬆綠,添了幾分活潑可愛。 唐舟深吸一口氣,讚道:“這裏的空氣真好。” 不管城市裏那些別墅區造得再美,空氣也比不上這裏的新鮮。 傅深牢牢牽住他的手,“或許過些年,也沒這麽好。” 到處都在搞開發,龍潭村這塊寶地,早晚會被人看中。 之前龍信地產要搞度假山莊,確實存了幾分真意,惡心唐舟的“情人”隻是順帶而為。 不過很遺憾,龍信如今已經不存在了。 沒過多久,唐舟就看到兩塊墓碑,一個“傅廣”,一個“傅君藍”。 從稱謂上看,傅廣是傅深的外公,傅君藍是傅深早逝的母親。 所以,“深藍”中的“藍”字是取自傅深母親的名字吧。 傅深望著墓碑上,臉上沒有悲痛,甚至帶了抹淡笑。 “我來看你們了,”他說著,緊緊握著唐舟的手,“還有我的愛人。” 唐舟有些小害羞:“傅爺爺,傅阿姨,你們好。” 傅深揚起唇角,像孩子在大人麵前炫耀般,“他是不是很好?你們一定很喜歡他。” 唐舟也誇他:“傅深現在可優秀了,他在學校成績很好,拿了獎學金,還參加比賽得了第一名,甚至創立了一個公司,真的很厲害。” 傅深被他逗笑,低啞的笑意悄然落在唐舟心間,既輕柔又沉重。 他很難想象,傅深這麽多年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但他很清楚,以後傅深不會再孤零零的。 “傅深,等你畢業,我們結婚吧。” 唐舟清冷平靜的聲音,在幽寂的山林中悄然響起。 恍若平地驚雷,在傅深耳際轟然炸響。 他驚愣到失語,好半晌反應過來:“寶寶,你剛說什麽?” 唐舟微笑著看他。 “等你畢業,我們結婚好不好?” 他想和傅深在一起,一輩子。 傅深呆呆望著他,琥珀色眸子在陽光照耀下,似乎泛著水光。那水光一閃而逝,快得幾乎讓人捕捉不到。 他猛地將唐舟抱緊,臉埋進他頸項,悶了好一會兒,才低啞著嗓音道:“好想快點畢業。” 他甚至想,他或許可以早點修滿學分,提前拿到畢業證。 下山途中,兩人偶爾碰見村裏的人,村裏人難得看到外來的漂亮後生,跟唐舟聊得沒完沒了。 不是誇傅深的學業,就是感歎傅深這些年的艱難。 傅深很無奈,唐舟卻聽得很認真。 他們都是傅深過往的見證者,他可以通過他們的話,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奮發向上的小傅深形象。 迴到家裏已經快中午,兩人合作貼好春聯,開始準備年夜飯。 就兩個人吃,年夜飯沒必要弄太多,水餃加上幾道菜足夠了。 唐舟本想跟傅深學習包餃子,傅深卻道:“包餃子會手冷。” “可你昨天不是說了要一起。” 傅深笑,“我包,你看著,也是一起。” 唐舟:“……”行叭。 往年傅深都是隨便弄些吃的,今年格外用心,雖然累了些,心裏卻是滿滿的幸福。 他甚至已經忘了自己離開龍潭村時的仇恨。 喬承安這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腦子裏了。 唐舟看著他捏出來的漂亮餃子,問:“縣城有電影院吧?” “想看電影?” “嗯,陸燁說電影大年初一上映,一起去看看?” 傅深忽然抬頭,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泛著極溫柔的光,“寶寶,我們明天迴江城吧。” “怎麽了?” 傅深道:“我想迴去了。而且江城的影院比縣城設備好。” 他舍不得唐舟在這邊陪他挨凍。他的甜粥,合該待在溫暖如春的大房子裏,而不是這樣偏僻幹冷的小山村。 唐舟點點頭,“好。” 夜幕降臨,村子裏年味很重,家家戶戶熱鬧非常,大家吃完年夜飯圍在一起聊天打牌看電視,孩子們手裏拿著仙女棒,繞在一起奔跑打鬧。 唐舟站在院子裏,遙望這些場景,想起自己以前過過的年,覺得都虛度了。 “要不要看煙花?”傅深走到他身後,抱住他。 唐舟側首,“能放?” “嗯。我去拿。” 煙花很大很重,傅深將它放在院子外,點燃引線後,迴到院子裏,牽住唐舟的手。 “咻——嘭——” 第一朵煙花在廣袤的夜空下綻放,那種瑰麗和絢爛讓唐舟微微睜大眼睛。 腳下的地因為巨響震顫,心也跟著顫個不停。 他仰著頭,一顆不落地看完整場煙花表演,眼睛亮晶晶的,由衷道:“很美。” 他凝望煙花,傅深凝望著他。 的確很美。 “外麵冷,我們迴屋吧。”傅深輕聲道。 唐舟跟著他的腳步,異常溫順。 剛踏進屋子,就聽門咯吱一聲關上,唐舟尚未來得及說什麽,傅深陡然從身後將他抱住,吻上他的側頰和耳垂。 被寒風吹凍的臉,乍然感知到溫熱的觸碰,瞬間燃燒起來。 唐舟主動迴過身,與他吻在一起。 到動情處,傅深直接將他抱起,從堂屋到裏屋,一直到炕上。 傅深隻是親他,手規規矩矩扣在他後頸,但這次的吻極長極深,好似要將內心所有的愛意一股腦兒傾瀉出來。 唐舟到最後唇舌都麻木了,隻能被動跟著他的節奏,時不時溢出幾聲嗚咽。 “別親了,再親明天要腫了。”唐舟眼中沁著水霧,嘟囔道。 傅深笑著輕啄幾下,“沒事,冬天戴口罩正常。” 唐舟:“……” 傅深也不舍得再欺負他,起身道:“我去準備熱水給你洗漱。” “好。” 洗漱完,兩人鑽進被窩互相抱在一起。 唐舟一點也不冷,隻覺得安心。 外頭的村莊靜謐安寧,時而傳來幾聲犬吠,倒是添了些生動活潑。 “傅深,聽喬原說,盛阿姨已經掌握了不少喬承安的把柄,或許年後就通過法律手段以及董事會,將他驅逐出去。” 傅深嗅著他發頂的淡香,漫不經心道:“挺好的。” “那你有什麽打算?” 傅深想了想,“年後繼續攻克項目,盡可能在四月前完成,爭取發行許可。” 唐舟忍不住問:“那喬承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