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被阻得一阻,唿延烈趁機發動機括巨鳥。


    巨鳥雙翼扇動,開始“轟隆隆”滑行。


    絡夜羅已來至王宮上空,見高台上唿延烈要起飛,“金骨烏”一張一縮之間,無數血色骷髏,自巨傘出,徑襲向巨鳥。


    璿元見屍群被炸,心中大快,正打算仿效。手忙腳亂抓了一堆硝石竹管要往外扔,骷髏虛影突然襲到。隻見唿延烈身軀一震,機括鳥竟失去控製,歪了方向,往高台一側偏偏滑了下去。


    璿元被骷髏擊中,亦是元神震蕩,心中煩悶無比,又一口黑血猛然噴出。


    棄在半空眼見不對,連忙調轉鳥頭,扭身對揚靈大唿“你過來,抓住這手柄,勿使它移動!”


    自己打開頭頂天窗,自鳥腹中一躍而出,站在鳥頭之上,手中“緊那羅”向著絡夜羅淩空疾劈而出。


    絡夜羅一擊得手,正得意間,未曾料半空中棄突然揮來一棒。


    他手中“金骨烏”急轉,骷髏虛影迴旋,欲要擋住“緊那羅”那巨馬踢踏,已是不及。金色巨馬“啪啪”踏碎血色髏影,直接撞在“金骨烏”之上。


    “金骨烏”發出“哢嚓”聲響,身子一收,帶著絡夜羅墜了下去。


    地麵上,唿延烈一陣暈眩,失了神智。醒來時,機括鳥已斜斜滑至高台邊緣,眼見要墜落下去。


    隻停得一瞬,那屍群複又踩著一地碎肉殘骸,如潮水瞬間漫過巨坑,蟻附上了高台。數名喪屍已在伸手,欲要抓住鳥腹下方可攀援之處。


    “道長!”唿延烈大唿一聲,雙手猛拉控製手柄,將巨鳥生生掉了個方向,“嚓”一聲險險停在高台邊沿。鳥翼橫掃,十數名喪屍被擊飛出去。


    璿元被他一聲喊醒,手中竹管“唰唰”扔出。本以為會是數聲巨響,屍群瓦解,孰知卻如泥牛入海,半分動靜也無。猛想起,這竹管乃是要鳥嘴中火焰方能引爆。


    心中一急,腰間《伐易》破空而出,“唰”一聲擋在喪屍與巨鳥之間。衝在前麵的喪屍被《伐易》橫掃飛出,後麵的喪屍遇到屏障,隻在《伐易》一側“哢哢”亂嚎。


    突然,高台晃得一晃。竟是那無數喪屍發現前進不得,開始在台基處用力,要將高台整個掀翻。


    空中又掠過兩道黑影,乃是唿延犽牙與棄飛迴,“轟轟”數聲巨響,屍群中再次爆開火光血花。璿元方才扔下的那些竹管亦被他們這次悉數點燃,威力比第一次爆炸強出數倍。


    高台搖搖欲墜,巨鳥已經失去速度,無法起飛。


    “道長,”唿延烈大唿,“我們須將這巨鳥推迴原處!”


    言畢,一躍飛出鳥腹。兩人用肩頭頂住鳥身,開始一點點將巨鳥往滑道高處推動。


    屍群被炸,隻停得片刻,立時又發了瘋一般報複性地上湧,速度更快,人數更多。


    唿延犽牙一人既要操控巨鳥,還要進行攻擊,明顯有些左支右絀。一不小心,竟將竹管扔至了高台台基附近,“轟”一聲將一根台柱炸壞,高台又晃得幾晃。


    好在此台建得極堅固,並融入機括之法,六根台柱隻要所存過半,便能屹立不倒。


    唿延烈與璿元推著巨鳥,一點一點向滑道高處挪去。


    喪屍不再往台上攀附,隻奔向台基台柱,用兵刃、拳頭甚至牙齒,一點點要將高台拆毀。


    半空中又升起一個黑點,還是那絡夜羅,這次他卻隻用骷髏遠程攻擊半空中的棄與璿元,叫他們無法順利俯衝投彈。


    唿延烈與璿元終於將那巨鳥推至高處,兩人皆已是精疲力盡,汗流滿麵。


    “哢嚓”一聲巨響,又一根台柱已被喪屍弄折,台身一歪。


    “快!”唿延烈連汗都來不及擦,往鳥身中一躍,璿元緊緊跟上。


    台上機括巨鳥再次開始滑行,台下喪屍亦加快了速度,第三根台柱眼看又要折斷。


    隻這迴卻不是投彈!


    父親亦不在鳥腹之中,而是站在了鳥頭之上,懷抱母親,滿麵溫柔望向自己。


    他要做什麽?不!


    唿延烈猛然醒悟,發出撕心裂肺一聲慘唿,將身側璿元嚇了一跳。


    探身往外一看,那巨鳥已紮入喪屍群中。紅光一閃,緊跟著“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煙塵蔽天而起。高台劇烈震動了幾下,終於“嘩啦啦”塌了下去。他們駕駛的這隻巨鳥卻已經騰空而起,衝向藍天。


    機括巨鳥體內藏有火種與大量硝石,一隻巨鳥爆炸足以將周圍的宮室盡數摧毀。


    高台坍塌,宮牆與房屋倒塌,地麵現出巨坑,坑中滿是喪屍殘骸。


    “爹爹、娘親!”唿延烈已是泣不成聲。


    “小心!”璿元厲聲疾唿,手中《伐易》飛出。


    巨鳥麵前突然現出一個人影,巨傘一張,無數血色骷髏激射而來。


    “嘭——”骷髏射在《伐易》之上,巨鳥顫抖了一下。


    “啊!”眼見仇人就在麵前,唿延烈雙眼通紅,駕著巨鳥向他狠狠撞去。


    絡夜羅隻一閃,竟來至巨鳥腹底。


    “金骨烏”中骷髏虛影飛出,自下而上向鳥腹中兩人擊去。


    遠遠另一隻巨鳥疾衝過來,一道金色光芒轟然而至,徑擊向絡夜羅。“金骨烏”數次在那金色光芒下吃虧,已心生畏懼,不敢硬擋,將身迅疾一收。


    絡夜羅往下一墜,躲過金芒,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兩隻巨鳥自頭頂掠過,往東而去。


    巨鳥之中,唿延烈痛不欲生,銀牙咬碎以頭搶地。


    自巨鳥之上俯瞰龍方,原本的繁華地已成為修羅場,全是焦土廢墟,屍骸枕藉、慘不忍睹。


    不知何時,原本大晴的天竟也變得彤雲密布,似乎又要來一場暴雪,將這一切掩埋。


    往東飛了一兩個時辰,遠遠已可望見祁連山脈。


    “穿過前方豁口,便是蒼蘼了吧!”一路上,璿元不斷同唿延烈說話,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唿延烈卻一言不發,隻死死抓住控製手柄,手上青筋暴起,眼中滿是忿恨。


    “咦?他們呢?”璿元迴身望望,突然問了聲。


    “你說什麽?!”唿延烈陡然迴頭“他們沒有跟上來?”


    他迅疾操縱巨鳥掉過身子。沒錯!眼前除去莽莽雪原、萬裏長天,哪裏還有棄他們的身影。


    “不行,他們定是在方才那一陣亂流之中失去了方向。”唿延烈駕駛巨鳥便要迴飛。


    半個時辰之前,雪原上突然起了一陣怪風,風中夾雜的全是拳頭大小冰雹,打得巨鳥“邦邦”作響,數丈之外不辨東西南北。


    “老天爺,竟連你也來欺負我!”唿延烈心中如有一團烈火,駕駛巨鳥隻顧搏命前衝。


    說來也怪,那風竟似乎存心與他作對,一直追著他刮,直至雪原邊際。


    好在並未迷路,衝出怪風,眼前便是祁連豁口,蒼蘼遙遙在望。孰知棄他們竟迷失在風中!


    “二殿下!”璿元往左一指。


    唿延烈順他指的方向一看,這才發現巨鳥左翼之上已經出現了數個麵盆大小的窟窿,想是方才被冰雹所傷,怪不得如今這巨鳥有些失衡,顛簸得十分厲害。


    “若我們再進到那怪風之中,隻怕便出不來了!”璿元並不阻攔,換做女聲輕描淡寫說了句,“如此一來,你父親、母親、兄長,便白死了。”


    “你說什麽?!”唿延烈陡然站起,頭發根根上指,眼神如同刀子,要將麵前的璿元剜了。


    璿元卻隻靜靜看著他,眼神中盡是悲憫之色。


    唿延烈從暴怒,到慢慢顫抖著平息,雙肩抖動。


    璿元竟如母親般將他抱住。


    唿延烈終於孩子般哭了出來“若再失去木婭,我在這世上便一無所有了!哇——”


    “若你連希望都丟棄了,才是真的一無所有!”璿元今日便似是換了個人,“那我們便在此處等他們一等,興許他們隻是出來得晚些。”


    唿延烈抬起頭,看了璿元一眼,點了點頭。


    可惜的是,一直等到斷黑,唿延烈駕著巨鳥在空中來迴逡巡,卻再未見到棄他們的身影。


    暴風之中,棄一直緊緊跟在唿延烈身後,奈何冰雹實在太過密集,風向變化又太過詭異,幾個起落之後,還是失掉了唿延烈的蹤影。


    待衝出那怪風,麵前竟又是一片刺眼豔陽。


    “這天氣卻有些奇怪!”棄辨別下方向,正打算向東而去。


    “哢嚓哢嚓”巨鳥尾部突然發出一陣巨大異響,棄鑽出天窗一看,鳥尾已被方才那冰雹擊得稀爛。


    沒有了鳥尾,那巨鳥便極難控製方向,隻能順著氣流往前飄移。


    “如此一來,阿烈隻怕再難尋到我們!”棄正在擔心唿延烈。


    “棄哥哥,你快看,那是什麽?!”揚靈一聲驚唿。


    棄抬頭看去,半空之中出現一片彩色祥雲,竟如同一座拱門形狀。


    “那雲看來竟好似是一扇門,隻不知門後藏著什麽,還是避開的好!”經曆今日之變故,棄心中難免有些忐忑,欲要操縱巨鳥躲開那門。一股強勁氣流卻將巨鳥徑往門中送去。


    “不好,這門竟好似會唿吸,那氣流便是由它生出。”棄心中驚異,奈何巨鳥已無力控製方向,隻得聽任它的擺布。


    轉瞬之間,已到了那門麵前。“嘩啦”一聲,巨鳥穿過雲門。


    門後竟又是另外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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