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宮中便如天塌下來一般，籠罩著一團看不見也化不開的陰霾。</p>
嬴協竟然死了！</p>
除了幾條抓痕，周身並無半點異常，他便似睡著，酒靨中還帶著一絲不屑。</p>
一堆禦醫戰兢兢圍在榻前，手足無措。</p>
椒妃蓬頭垢麵坐在一旁，拖著他的手、盯著他發怔，嘴裏猶在嘟囔：</p>
“兒啊，兒啊……昨日見還好端端的呀。兒啊……你與為娘說說話。兒啊……你不能丟下為娘不管啊……兒啊，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呢？”</p>
小甘霖已經哭成個淚人：“隻說身上癢，喊了幾聲。待禦醫來時，便不行了。”</p>
“我不管，我不管！你們把他還給我，還給我……不然我叫你們一個個全都不得好死！”椒妃突然開始發作，摔了凳子，以頭搶地，將衣服撕破，滿頭珠翠扯了一地。</p>
“娘娘，娘娘——”眾人忙作一團。</p>
“協兒，協兒！”是皇帝來了，“快扶椒妃娘娘起來，去一旁歇息。”</p>
“我不走，我不走，你還我的協兒，還我協兒！我不走——”椒妃聲嘶力竭拚命掙紮，拉著嬴協的手不肯鬆開，寺人宮女七手八腳費了好大勁總算把她架了出去。</p>
暘帝在嬴協身前坐下，眼中流下數滴眼淚，轉向小甘霖：“三皇子臨去時，可留下什麽話？”</p>
“隻說……”小甘霖欲言又止。</p>
“他說了什麽？”</p>
“三皇子說他去去就迴，停靈勿過半月，棺蓋不要加釘。”</p>
“哎，這孩子——可憐啊！”暘帝伸手摸摸嬴協的臉，“協兒啊，父皇答應你。你安心地去吧。”</p>
//</p>
食無味中，棄悠悠醒轉。</p>
“棄哥哥，棄哥哥，你醒啦！”於兒一喊，眾人皆圍了過來。</p>
“於兒？”棄甚是驚訝，試著動動身體，“我這是在哪裏？”</p>
“棄哥哥，你在食無味呢。”於兒將棄扶起來。</p>
“哦，陌大哥，涵虛子道長，你們都在？食無味？我分明記得自己是在那景行宮啊。”</p>
“那你可還記得那宮中情狀？”問話的是涵虛子，見棄醒來，心中激動，忍不住發問。</p>
“我數次欲要出宮，卻數次莫名其妙暈倒。最後一次暈倒，便再無法醒來……”棄眼中突然現出痛苦神色，額上竟冒出汗來。於兒趕緊給他倒一杯水，取毛巾為他擦汗。</p>
棄將於兒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又停了半炷香工夫，方才接著往下說：“每日皆會做那噩夢：雙眼無法看見，身體被縛巨繭之中，倒吊在半空。頭顱中似被齧咬，巨痛難忍，定要掙紮唿喊，方有一絲絲減輕。然而每次掙紮，便會將繭中那蟲招來，‘索索’爬至我脖頸處咬上數口，似烈火燒進四肢百骸，比方才痛得更甚，乃至暈厥。醒來後顱中齧咬便會漸漸停下，又即陷入昏睡。那夢與真實無異，日日重複，每每夢見自己醒來，卻依舊還在夢中，直教人無比絕望。”</p>
聽棄說完，眾人但覺一股涼氣自腳下冒起，渾身似有無數蟲蟻紛紛爬過。</p>
“前日你去到那止觀海與黎大哥比試，可還記得？”停得一停，於兒發問。</p>
棄看一眼黎歌，茫茫然搖搖頭。</p>
“那當晚衣寒山闖入景行宮之事，你可記得？”於兒又問。</p>
“衣寒山？闖入景行宮？”棄愈發茫然。</p>
於兒不忍再問，陌離接過話頭：“棄兄弟，那於兄弟之事，你可記得？”</p>
“於兄弟？卻是於問問，問三哥？”棄有幾分驚訝，“三哥出什麽事了？”</p>
陌離見他這般情狀，迴頭看一眼涵虛子，轉對棄寬慰：“於兄弟在宮中見過你，你竟不記得了？也罷，你大病初愈，記不記得這些亦不打緊，好好歇息便是。”</p>
“我那暈眩卻是什麽病症？緣何你們說的這些，我一概皆不記得？那怪夢又是什麽，緣何那般真實？我這脖頸，至今還……”棄抬手摸了下脖子，麵色陡變，“莫非那並非夢境？你們看，我脖頸上那蟲咬過的傷痕猶在！”</p>
棄將頭揚起，眾人看他脖頸，竟是一串豆大小洞，有的已經結痂，有的猶帶血痕，便似是一條百足長蟲附在頸中，極是恐怖。</p>
“易老怪，這傷口你方才可有看見？”陌離心中驚懼，迴頭問那醫不得。</p>
“嗯，我早看見，正待問你！不過方才聽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咬你的隻怕是那‘羅雀’。”醫不得反倒有幾分釋然。</p>
“‘羅雀’卻是何物？”</p>
“棄兄弟，我卻不誑你，你的病乃是中了‘素手’蠱毒，下蠱之人是那香卡。這‘羅雀’乃是一種靈蛛，慣會結網，捕食鳥雀。捕食之時，先以蛛絲將鳥雀縛緊，再以頭頂巨螯將毒汁注入獵物體內，將其麻痹，待其筋肉盡皆腐蝕化為血水，慢慢吸食。</p>
看你頸上傷口，極似那‘羅雀’留下。隻是咬你這‘羅雀’必是人為飼養的變種，體型巨大，毒性極強，不然亦無法將你體內‘素手’麻痹困住，阻其蛻變。那‘素手’未曾完成蛻變，故而不能讓那毒蛛將你殺死、失了寄托，於是在你體內將毒素吸盡，保全你的性命。這相生相殺之法，極是險惡大膽，卻又妙到毫巔，不知何人想出，易某人倒是佩服得緊。”</p>
“香卡？她緣何要對我下蠱？‘素手’又是何物？”</p>
“她乃是在那‘奪雲試’上對你下蠱，可惜能看破的人寥寥無幾。”</p>
“莫非是那紅霧？”棄猛想起當日奪雲試情形。</p>
“嗯，紅霧便是那‘素手’噴出的蟲卵，射入你身體之後便會孵化。那香卡為何要對你下蠱，我等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你中蠱之後，倒是替那嬴協做了不少事情。”</p>
“你是說那三皇子嬴協與香卡竟是相識？”</p>
“隻怕還不是相識那麽簡單。那嬴協既是香卡的情郎，又是她的主使。”</p>
棄陷入沉默。</p>
“宮中弟子傳來消息，那嬴協死了。”和光長老急匆匆進來，附在涵虛子耳邊小聲說話。</p>
“啊？這般突然？可是得了急病，又或是出了意外？”</p>
“好好地全無異常，突然就死了，宮中禦醫盡數到齊，卻連病根都未找到。那椒妃已急得生了癔症，宮中現在亂作一團了。”</p>
“這卻有些奇怪……這樣，你親自去上一趟，務必要見到屍體。”</p>
“好！”</p>
數個時辰後，和光返迴：</p>
“我親見那巫祝招魂後，宮人將嬴協屍身沐浴、飯含，置於正房北窗之下。宮中訃告已經發出，皇帝輟朝，大內素服，明日一早小殮，三日後大殮，半月後發喪。”</p>
涵虛子點點頭：“既然如此，嬴協死訊一出，那香卡隻怕近日便會現身。那幾處地方你們還需盯緊些。”</p>
//</p>
三皇子已薨逝兩日，消息早已傳遍帝都。</p>
月色甚好。</p>
亥初，一條黑影悄悄潛至祁無傷宅邸，正欲躍入，周圍埋伏的昆侖弟子一擁而上。</p>
那黑影轉身便逃，身法極快，卻是奔著城西而去。</p>
第一批昆侖弟子眼見無法追上，釋放鳴鏑，立時有弟子在前方躍出攔截。</p>
黑影對城中道路異常熟悉，左衝右突，東躲西藏，竟慢慢靠近城牆。</p>
圍堵弟子愈來愈多，黑影手中突然多出一柄短刀，黑暗中連傷兩名弟子，眼見要擺脫眾人糾纏，躍上城牆逃出城去。</p>
一條黑影自地麵長身暴起，半空中突然出掌，掌中罡氣化為滿天劍影激射而出。這是昆侖氣宗的絕技“氣合劍”，來者正是和光長老。</p>
那黑影身在半空，卻全不躲避，“唰唰”甩出幾團刀光，刀光中竟挾帶著大力，將和光放出的劍氣蕩開。反借力在空中一翻，依然往牆外遁去。</p>
“妖女，數日不見修為竟又精進不少？”牆外空地上站著一人，袍袖飄飄，正是涵虛子，“貧道來還你工錢了！”</p>
見到涵虛子，那黑影似無心戀戰，往一側縱去。</p>
“哪裏走？”涵虛子一閃身，已在他身後，冷笑一聲，“再使障眼法我看看！”</p>
涵虛子手中劍氣正欲發出，突然發現黑影身旁多了一人，定睛看時，吃了一驚。這人怎那般眼熟？皓眉銀發，大袍廣袖，不正是自己？</p>
便在此時，黑影手中甩過來一物。</p>
“莫非又是上次那毒霧？”涵虛子心中一驚，往旁一閃，劍氣護住麵門，腳下不由得慢了一慢。</p>
“唰！”那物自涵虛子麵前掠過，墜落在地，竟是一件衣服。</p>
“哇呀呀！”涵虛子大怒，又一閃身，來至那黑影旁，卻發現那黑影亦是一閃，竟化為兩個，一個在自己身側，另一個已到了數丈開外。涵虛子再一閃，直追數丈外黑影，半空中已經出手，“嗤嗤”劍氣將那黑影洞穿，黑影並不還手，依然奔走如風。</p>
“這如何可能？”涵虛子收腳迴頭，另一條黑影已在數十丈之外，“這妖女身手太過詭異，又用的什麽邪法？”</p>
此時，和光與洗心如飛奔到。涵虛子使一個眼神，兩人明白，徑往前方黑影追去。</p>
涵虛子卻掉頭往另一個追去。</p>
眼見又要追上，黑影迴手又是一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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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協竟然死了！</p>
除了幾條抓痕，周身並無半點異常，他便似睡著，酒靨中還帶著一絲不屑。</p>
一堆禦醫戰兢兢圍在榻前，手足無措。</p>
椒妃蓬頭垢麵坐在一旁，拖著他的手、盯著他發怔，嘴裏猶在嘟囔：</p>
“兒啊，兒啊……昨日見還好端端的呀。兒啊……你與為娘說說話。兒啊……你不能丟下為娘不管啊……兒啊，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呢？”</p>
小甘霖已經哭成個淚人：“隻說身上癢，喊了幾聲。待禦醫來時，便不行了。”</p>
“我不管，我不管！你們把他還給我，還給我……不然我叫你們一個個全都不得好死！”椒妃突然開始發作，摔了凳子，以頭搶地，將衣服撕破，滿頭珠翠扯了一地。</p>
“娘娘，娘娘——”眾人忙作一團。</p>
“協兒，協兒！”是皇帝來了，“快扶椒妃娘娘起來，去一旁歇息。”</p>
“我不走，我不走，你還我的協兒，還我協兒！我不走——”椒妃聲嘶力竭拚命掙紮，拉著嬴協的手不肯鬆開，寺人宮女七手八腳費了好大勁總算把她架了出去。</p>
暘帝在嬴協身前坐下，眼中流下數滴眼淚，轉向小甘霖：“三皇子臨去時，可留下什麽話？”</p>
“隻說……”小甘霖欲言又止。</p>
“他說了什麽？”</p>
“三皇子說他去去就迴，停靈勿過半月，棺蓋不要加釘。”</p>
“哎，這孩子——可憐啊！”暘帝伸手摸摸嬴協的臉，“協兒啊，父皇答應你。你安心地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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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無味中，棄悠悠醒轉。</p>
“棄哥哥，棄哥哥，你醒啦！”於兒一喊，眾人皆圍了過來。</p>
“於兒？”棄甚是驚訝，試著動動身體，“我這是在哪裏？”</p>
“棄哥哥，你在食無味呢。”於兒將棄扶起來。</p>
“哦，陌大哥，涵虛子道長，你們都在？食無味？我分明記得自己是在那景行宮啊。”</p>
“那你可還記得那宮中情狀？”問話的是涵虛子，見棄醒來，心中激動，忍不住發問。</p>
“我數次欲要出宮，卻數次莫名其妙暈倒。最後一次暈倒，便再無法醒來……”棄眼中突然現出痛苦神色，額上竟冒出汗來。於兒趕緊給他倒一杯水，取毛巾為他擦汗。</p>
棄將於兒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又停了半炷香工夫，方才接著往下說：“每日皆會做那噩夢：雙眼無法看見，身體被縛巨繭之中，倒吊在半空。頭顱中似被齧咬，巨痛難忍，定要掙紮唿喊，方有一絲絲減輕。然而每次掙紮，便會將繭中那蟲招來，‘索索’爬至我脖頸處咬上數口，似烈火燒進四肢百骸，比方才痛得更甚，乃至暈厥。醒來後顱中齧咬便會漸漸停下，又即陷入昏睡。那夢與真實無異，日日重複，每每夢見自己醒來，卻依舊還在夢中，直教人無比絕望。”</p>
聽棄說完，眾人但覺一股涼氣自腳下冒起，渾身似有無數蟲蟻紛紛爬過。</p>
“前日你去到那止觀海與黎大哥比試，可還記得？”停得一停，於兒發問。</p>
棄看一眼黎歌，茫茫然搖搖頭。</p>
“那當晚衣寒山闖入景行宮之事，你可記得？”於兒又問。</p>
“衣寒山？闖入景行宮？”棄愈發茫然。</p>
於兒不忍再問，陌離接過話頭：“棄兄弟，那於兄弟之事，你可記得？”</p>
“於兄弟？卻是於問問，問三哥？”棄有幾分驚訝，“三哥出什麽事了？”</p>
陌離見他這般情狀，迴頭看一眼涵虛子，轉對棄寬慰：“於兄弟在宮中見過你，你竟不記得了？也罷，你大病初愈，記不記得這些亦不打緊，好好歇息便是。”</p>
“我那暈眩卻是什麽病症？緣何你們說的這些，我一概皆不記得？那怪夢又是什麽，緣何那般真實？我這脖頸，至今還……”棄抬手摸了下脖子，麵色陡變，“莫非那並非夢境？你們看，我脖頸上那蟲咬過的傷痕猶在！”</p>
棄將頭揚起，眾人看他脖頸，竟是一串豆大小洞，有的已經結痂，有的猶帶血痕，便似是一條百足長蟲附在頸中，極是恐怖。</p>
“易老怪，這傷口你方才可有看見？”陌離心中驚懼，迴頭問那醫不得。</p>
“嗯，我早看見，正待問你！不過方才聽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咬你的隻怕是那‘羅雀’。”醫不得反倒有幾分釋然。</p>
“‘羅雀’卻是何物？”</p>
“棄兄弟，我卻不誑你，你的病乃是中了‘素手’蠱毒，下蠱之人是那香卡。這‘羅雀’乃是一種靈蛛，慣會結網，捕食鳥雀。捕食之時，先以蛛絲將鳥雀縛緊，再以頭頂巨螯將毒汁注入獵物體內，將其麻痹，待其筋肉盡皆腐蝕化為血水，慢慢吸食。</p>
看你頸上傷口，極似那‘羅雀’留下。隻是咬你這‘羅雀’必是人為飼養的變種，體型巨大，毒性極強，不然亦無法將你體內‘素手’麻痹困住，阻其蛻變。那‘素手’未曾完成蛻變，故而不能讓那毒蛛將你殺死、失了寄托，於是在你體內將毒素吸盡，保全你的性命。這相生相殺之法，極是險惡大膽，卻又妙到毫巔，不知何人想出，易某人倒是佩服得緊。”</p>
“香卡？她緣何要對我下蠱？‘素手’又是何物？”</p>
“她乃是在那‘奪雲試’上對你下蠱，可惜能看破的人寥寥無幾。”</p>
“莫非是那紅霧？”棄猛想起當日奪雲試情形。</p>
“嗯，紅霧便是那‘素手’噴出的蟲卵，射入你身體之後便會孵化。那香卡為何要對你下蠱，我等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你中蠱之後，倒是替那嬴協做了不少事情。”</p>
“你是說那三皇子嬴協與香卡竟是相識？”</p>
“隻怕還不是相識那麽簡單。那嬴協既是香卡的情郎，又是她的主使。”</p>
棄陷入沉默。</p>
“宮中弟子傳來消息，那嬴協死了。”和光長老急匆匆進來，附在涵虛子耳邊小聲說話。</p>
“啊？這般突然？可是得了急病，又或是出了意外？”</p>
“好好地全無異常，突然就死了，宮中禦醫盡數到齊，卻連病根都未找到。那椒妃已急得生了癔症，宮中現在亂作一團了。”</p>
“這卻有些奇怪……這樣，你親自去上一趟，務必要見到屍體。”</p>
“好！”</p>
數個時辰後，和光返迴：</p>
“我親見那巫祝招魂後，宮人將嬴協屍身沐浴、飯含，置於正房北窗之下。宮中訃告已經發出，皇帝輟朝，大內素服，明日一早小殮，三日後大殮，半月後發喪。”</p>
涵虛子點點頭：“既然如此，嬴協死訊一出，那香卡隻怕近日便會現身。那幾處地方你們還需盯緊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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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已薨逝兩日，消息早已傳遍帝都。</p>
月色甚好。</p>
亥初，一條黑影悄悄潛至祁無傷宅邸，正欲躍入，周圍埋伏的昆侖弟子一擁而上。</p>
那黑影轉身便逃，身法極快，卻是奔著城西而去。</p>
第一批昆侖弟子眼見無法追上，釋放鳴鏑，立時有弟子在前方躍出攔截。</p>
黑影對城中道路異常熟悉，左衝右突，東躲西藏，竟慢慢靠近城牆。</p>
圍堵弟子愈來愈多，黑影手中突然多出一柄短刀，黑暗中連傷兩名弟子，眼見要擺脫眾人糾纏，躍上城牆逃出城去。</p>
一條黑影自地麵長身暴起，半空中突然出掌，掌中罡氣化為滿天劍影激射而出。這是昆侖氣宗的絕技“氣合劍”，來者正是和光長老。</p>
那黑影身在半空，卻全不躲避，“唰唰”甩出幾團刀光，刀光中竟挾帶著大力，將和光放出的劍氣蕩開。反借力在空中一翻，依然往牆外遁去。</p>
“妖女，數日不見修為竟又精進不少？”牆外空地上站著一人，袍袖飄飄，正是涵虛子，“貧道來還你工錢了！”</p>
見到涵虛子，那黑影似無心戀戰，往一側縱去。</p>
“哪裏走？”涵虛子一閃身，已在他身後，冷笑一聲，“再使障眼法我看看！”</p>
涵虛子手中劍氣正欲發出，突然發現黑影身旁多了一人，定睛看時，吃了一驚。這人怎那般眼熟？皓眉銀發，大袍廣袖，不正是自己？</p>
便在此時，黑影手中甩過來一物。</p>
“莫非又是上次那毒霧？”涵虛子心中一驚，往旁一閃，劍氣護住麵門，腳下不由得慢了一慢。</p>
“唰！”那物自涵虛子麵前掠過，墜落在地，竟是一件衣服。</p>
“哇呀呀！”涵虛子大怒，又一閃身，來至那黑影旁，卻發現那黑影亦是一閃，竟化為兩個，一個在自己身側，另一個已到了數丈開外。涵虛子再一閃，直追數丈外黑影，半空中已經出手，“嗤嗤”劍氣將那黑影洞穿，黑影並不還手，依然奔走如風。</p>
“這如何可能？”涵虛子收腳迴頭，另一條黑影已在數十丈之外，“這妖女身手太過詭異，又用的什麽邪法？”</p>
此時，和光與洗心如飛奔到。涵虛子使一個眼神，兩人明白，徑往前方黑影追去。</p>
涵虛子卻掉頭往另一個追去。</p>
眼見又要追上，黑影迴手又是一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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