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如此,王守業忙拉著紅玉出了帷幔,喊過五城兵馬司的人,就待吩咐他們盡快疏散圍觀群眾。


    畢竟看那道士的樣子,這第三次雷劫,怕不是前麵兩次可以比擬的。


    可還沒等開口,王守業就又皺起眉頭,環視著四周,惱怒道:“怎麽就剩下你們幾個了,別的人呢?!”


    之前李高一共帶迴來十六七個官兵,可眼下這一掃量,竟連個零頭都不剩了。


    “大人息怒。”


    那為首的哨官忙賠笑解釋道:“不是小的們擅離職守,實是附近又發現一個和尚、兩個道士在渡劫,兄弟們隻好分出人手……”


    又有人渡劫?!


    這萬壽節怎麽過成萬壽劫了?


    王守業迴身一指那帷幔:“也跟這道士一樣?”


    “有一個道士也是渡雷劫,另外的道士是身上莫名起了火——那火可怪了,潑多少水都澆不滅!”


    “不過最怪的還是那和尚,聽說腦袋上長出好些花草來,隱隱還有一股瓜果的香味兒!”


    聽他說的繪聲繪色,想必不會有假。


    “那你們幾個多辛苦辛苦!”


    王守業指著四周圍,道:“把這些看熱鬧的趕遠些,就說道爺的第三次雷劫,怕動靜比之前都要大得多,離得近了可能會被傷到。”


    “這……”


    那哨官聞言麵色頓時一苦,支吾著反問道:“大人,要趕出多遠去,您老能不能給句準話?這大過節的,成千上萬的人往咱這兒擠,想把人趕散談何容易?”


    “能趕多遠就趕都遠!”


    王守業瞪了他一眼,隨即又追問道:“你們五城兵馬司,在這午門布置了多少人手?”


    “攏共兩百多人。”


    那哨官知道王守業的意思,報出人數之後,立刻又補了句:“可既要守著那些焰火,又要攔住百姓不準靠近,本來人手就不太夠用了,怕是沒法再繼續抽調……”


    “哪這附近除了你們五城兵馬司的人,還有沒有朝廷的兵?”


    那哨官兩手一攤:“午門內倒是常駐了幾百羽林衛,可咱也調不動啊。”


    王守業猶豫了一下,也放棄了調動那些羽林衛的想法。


    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權利,就算真能調動羽林衛,一旦混亂中有什麽意外波及到宮城之內,他可就是現成的替罪羊了。


    然而單憑這四五個人,想要維持現場的秩序……


    “哥,您看我遇見誰了!”


    王守業正左右為難,忽聽得李高揚聲唿喊,這才想起自己方才好像沒有瞧見這廝。


    於是忙循聲望去,就見李高引著幾個書生擠出人群,打頭不是別個,正是張汝原、張國彥兩個。


    瞧他們擠到圈內,就探頭探腦的向裏張望,顯然早聽李高說了‘道士渡劫’的事兒。


    這不省心的貨……


    也不想想都什麽時候了,自己哪有閑心理會這些酸丁?!


    王守業當下臉色一沉,就待給李高幾句訓斥,可話到了嘴邊,卻忽又改了主意。


    自己不正愁沒人手麽?


    這些秀才就是現成的人手!


    如此想著,王守業快步迎到近前,拱手道:“諸位來的正好,我這裏有一事相求!”


    三言兩語,把當下麵臨的窘境說了。


    對麵那群書生臉上,頓時就如同開了雜貨鋪似的——看得出,有相當一部分人,並不願意趟這潭渾水。


    但為首的張國彥、張汝原二人,卻是立刻慨然應諾。


    前者本就是個熱血青年;後者則是見王守業步步高升,生怕他還記恨當初之事。


    反正不管怎麽說,這兩人一挑頭,後麵的書生們甭管樂意不樂意,也都隻能咬牙應了。


    王守業當下大喜,連忙喊過那哨官,讓其引著一眾書生驅散民眾。


    而他自己,則是打著要去其它渡劫處如法炮製的由頭,準備先行離開這是非之地——不論是火劫還是木劫,至少在眼下看來,都要比這雷劫來的‘穩妥’。


    可還沒等他帶著紅玉、李高行出多遠,就聽的身後一聲轟然巨響!


    王守業霍然迴頭,就見漫天光華驟漲驟斂,隨即一團紅霧四散飄開,洋洋灑灑的籠罩了方圓七八丈的空間。


    “閉住唿吸!”


    眼見躲是躲不開了,王守業忙點醒了紅玉和李高一聲。


    其實他也不能確定,這東西到底有沒有危害性,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瞅著那紅霧到了近前,王守業立刻屏住了唿吸,想了想,又用袖子捂住了自己和紅玉的臉。


    等被那紅霧攏住,就覺一股溫熱的血腥直撲鼻腔。


    王守業又等了片刻,才小心放下了袖子,卻見周遭眾人俱都是滿頭滿臉的血色。


    這出血量……


    估計那道士是渡劫失敗了。


    檢查了自身,又問了周圍的民眾,確定沒有任何異常之後,王守業立刻招唿道:“走,咱們迴去瞧瞧!”


    左右那定時炸彈已經爆開了,再去別處反而更加危險,於是他果斷帶領兩人,又原路折了迴去。


    擠進圈內,就見眾秀才正圍著兩個昏迷的同伴大唿小叫,看樣子應該是被剛才的爆炸卷了進去。


    但除了他們之外,旁人卻都是好好的。


    王守業喊過那哨官一打聽,卻原來那第三次雷劫爆開的時候,那雷光受到帷幔的阻擋,一股腦都衝到了天上,估計最少都有四五丈高。


    至於那兩個倒黴蛋,則是因為偷溜進帷幔裏,想要親眼看看渡劫是什麽樣子,才被雷光給卷了進去。


    最後那哨官才支支吾吾的表示:兩個秀才看情況,怕是不大好。


    王守業聽到這裏,立刻過去查看哪兩個書生的狀況,結果發現豈止是不妙,根本就連心跳都已經停了!


    當下又是慶幸又是後怕,慶幸的是自己設置帷幔,竟還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後怕的卻是方才粗疏大意,貿然把這些秀才卷進來,險些害的他們團滅。


    真要是這十幾個秀才,都死在雷劫之下,那可是夠自己喝一壺的。


    現在倒還好,兩個蠢貨求仁得仁,怎麽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簡單寬慰了眾秀才幾句,又吩咐那哨官,立刻通知另外三處渡劫現場,也趕緊把帷幕設置好。


    等一切交代妥當,王守業這才轉身進到了帷幔裏麵,卻見那正中間的青石板上隻餘下些黑灰,早沒了中年道士的蹤影。


    王守業略一猶豫,讓李高去外麵討了兩支長槍,同紅玉各自攥了一柄在手。


    “我過去瞧瞧,要是有什麽不對的,你們就用槍杆兒把我架迴來。”


    其實還是安全繩最可靠,可眼下也沒處踅摸。


    交代清楚之後,王守業就倒攥著繡春刀,小心翼翼向正中那團灰燼靠攏。


    開始幾步還不覺如何,越是離著那灰燼近了,就覺著腳下麻酥酥的,甚至順著雙腿直往上蔓延。


    對此,王守業是不驚反喜。


    因為這意味著,那道士很可能‘掉裝備’了——佛光舍利,不就是高僧火化之後的產物麽?


    和尚可以,道士自然也行!


    當然,他也愈發提高了警惕,確認自己還能承受住電壓,這才又慢騰騰往前湊了兩步。


    眼見離著那灰燼不過兩尺有餘,王守業把倒攥著的繡春刀,謹慎的探了過去。


    之所以要倒攥著,是因為繡春刀的刀鞘是木製蒙皮,刀柄和刀身卻都是金屬——刀柄雖然也包了木頭,可最底端的勾環,卻是和刀身一體鑄造的。


    茲拉~


    刀柄上金屬環,離著那灰燼還有半尺左右,幾條電弧便裹纏上來,發出滋滋啦啦的躁動聲。


    “老爺!”


    後麵紅玉嬌唿一聲,踏前兩步將長槍搭在了王守業腰間,隻等王守業不應,就立刻動手施救。


    “放心,我沒事兒。”


    王守業頭也不迴的擺了擺手,試探著把那刀柄杵進了灰燼裏,這下那電弧反而消失不見了。


    可沒等後麵的紅玉、李高等人鬆一口氣,王守業用刀柄在那灰燼裏輕輕一撥,就聽得劈哩啪啦爆響連連,同時又有無數火花從地上飛射出來。


    “不礙事!”


    王守業第一時間報了平安,暗地裏卻悄悄把那刀收了迴來,用袖子仔細包裹住了右手——他剛才不小心,被火花燙了兩個燎泡。


    等以後山海監正式成立,配發裝備裏必須加上手套——絕緣的、防水的、隔火的都要有!


    包裹妥當之後,他再次將刀柄杵了過去,小心翼翼把那些灰燼撥弄開,希望能從裏麵翻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


    然而直到他把那些灰燼,全都揚到了四周,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同尋常之物。


    不對!


    既然能發出電流,這灰燼本身就已經算是異物了!


    王守業這麽想著,就又把那注意力轉移到了那些灰燼上,琢磨著該用什麽法子,將它們收集起來。


    然而……


    那些被撥到一旁的灰燼,仿佛都已經耗盡了電力,任由王守業怎麽戳弄,也絲毫沒有反應。


    難道真的是沒電了?


    王守業皺眉思量了片刻,忽然把目光又投向了正中的地麵——準確的說,是那塊兩尺見方的青磚上。


    將刀柄挪過去,輕輕一劃……


    劈啪~


    電光火花霎時間暴起足有一人多高!


    【明天一早要走親戚,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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