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能明目、茶能明目!”


    在門前的台階上,用昨晚上泡的碧螺春搓揉好眼睛,王守業摸索著迴到屋裏,拿帕子狠狠揩了幾把。


    重新睜開眼睛,看著四下裏空蕩蕩的,他心下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才剛被伺候了半個多月,就已經不習慣自己打理一切了。


    好在這孤單的日子,也不會持續太久。


    話說……


    等納了趙紅玉過門,自己是不是該再雇個老媽子什麽的,負責洗洗涮涮之類的雜務?


    不然把那暖玉也似的小手磨糙了,豈不憑空少掉許多情趣?


    想著些有的沒的,王守業草草挽了個發髻,用懶收網胡亂攏住,又戴了頂軟翅紗巾,走到那撐著飛魚服的衣架前,他猶豫了好半晌,最終還是從衣櫃裏翻出了套便服換上。


    赴嚴家的喜宴,穿東廠的番服忒也寒酸了;可要穿飛魚服去,又總覺得有些招搖。


    還是穿一身便服吧。


    收拾齊整了推門而出,就見李高正在院子裏,熱鍋螞蟻似的來迴亂竄。


    既是要去赴私宴,王守業也就沒打算支使那些錦衣衛,而是準備讓馬彪趕車來著。


    可昨兒李高卻主動找上門來,死活要跟著去長長見識,王守業實在推托不過,也就隻好應允了。


    “我的哥哎,你可算是出來了!”


    一見王守業自門裏出來,李高立刻兩眼放光的迎了上來,碎碎念道:“我昨兒晚上翻來覆去就沒睡踏實,著急上火的牙都腫了,早上那泡尿齁黃齁黃……”


    “你小子能不能少說點兒廢話!”


    王守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徑自大步流星的出了院門,李高急忙也顛顛的跟了上去。


    兩人先去了王老漢和李偉住的小院道別,然後才趕著租來的馬車出了趙府。


    眼下那鬼指病已經在京城絕跡,骨粉的驅邪效果又不能持久,這大門外自然早不複當初的門庭若市了。


    但每日裏來求藥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就不知等上架收費之後,還能留下多少人捧場。


    話說……


    這兩日裏,河間府也陸續送了一批病人過來——那沈師爺在河間府,也曾傳染過一些人。


    可奇怪的是,這鬼指病在河間府傳播的速度、甚至於發病速度,都要遠遠低於京城。


    京城人患病後,平均兩天就會長出一截鬼指,河間人卻要十來天的功夫,因此京城都鬧出一波大疫了,河間府才剛死了十幾個體弱多病的主兒。


    要說氣候環境,兩邊也差不了多少,按說不該有如此大的差別才對。


    是這病來京城後‘水土不服’了,還是另有別的原因?


    或許應該讓朝廷,派人去河間府好生調查一下,如果能找出致病的源頭就更好了,說不準就能再增加一件封印物。


    馬車逆著人流,緩緩駛出了大市東街,王守業的思緒也越飄越遠。


    先是從鬼指病跳到了封印物,又從封印物想起了新衙門,最後又從新衙門,拓展到了自己未來的道路。


    最初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王守業給自己規劃的道路,是先致富然而攀附權貴。


    後來發現自己所處的世界,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他就又開始糾結,是該求田問舍還是尋仙仿道。


    直到最近,王守業才終於找到了明確的答案:


    窮,則兼濟天下;達,則獨善其身。


    這倒不是故意要和別人反著來,他所謂的‘達’,指的是偉力歸於自身,也就是靈氣複蘇文裏常見的那種,個人能力淩駕於大多數凡俗力量之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王守業到了新衙門,最重要的事兒就是先損公肥私,利用職務之便,盡快增強自己的實力。


    憑著穿越者的見識和附帶的金手指,再以官方力量為後盾,他以後不說是天下無敵,起碼混個第一梯隊,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至於這‘窮’麽,則要細分成兩種情況。


    一是個人力量有限,所有人【包括王守業在內】都無法淩駕於集體之上;二是偉力歸於別人,個體實力【不包括王守業】能夠淩駕於集體之上。


    前者還好說,如果是後者的話,王守業恐怕就隻能依托於官方力量,盡量設法平衡凡人與異人之間的差距,維持固有的社會體係。


    畢竟一旦固有秩序土崩瓦解,進入到靈氣複蘇小說裏常見的混亂階段,個體力量不夠強大的人,多半就隻能淪為炮灰了。


    所以才說是:窮,則兼濟天下;達,則獨善其身。


    當然,如果出現最後那種局麵的話,王守業肯定也會借助官方勢力,收編些善良守序陣營的異人,創立一個類似複仇者聯盟的組織。


    咦~


    這麽算起來,自己豈不是成了黑光頭尼克佛瑞?


    呃……


    不對!


    自己就算以後沒啥大發展,起碼也有個金手指打底,應該是類似美國隊長的角色才對。


    這麽一想,王守業心裏頓時舒坦多了。


    書不贅言。


    因是中午才開宴,王守業以為自己一早出發,來的就算是夠早了,可到了嚴府左近,才發現那道路兩旁旁早就停滿了馬車、轎子。


    但這裏麵有一多半人,其實都沒有資格參加今天的喜宴,最多也就隻能在門外隨個份子,甚至都未必能換來嚴府家奴半句好話。


    但他們依舊是趨之若鶩。


    甚至能把車停的離門近些,都自覺是莫大的榮耀,頂著沙塵談笑風生的時候,那嗓音都比別人大些。


    嚴家父子權勢之盛,由此可見一斑。


    而眼見於此,李高立刻放緩了車速。


    但這並非是為了避讓旁人——那些小官小吏、巨商大賈們,也不敢堵塞嚴府門前的街道。


    就見他放緩車速之後,一手扯著韁繩、一手從懷裏摸出那張燙金的喜帖,狀似悠閑的扇著風,一雙眸子卻是滴溜溜亂轉,將兩旁官吏商賈們豔羨的表情盡收眼底。


    心裏那爽利勁兒,直似是偷吃了人參果一般!


    要不是怕王守業等急了,他真有心一直把車趕到對麵街口,然後再來個巡迴表演。


    等到了嚴府門前,李高才收了小人得誌的嘴臉,跳下車陪著笑遞上了喜帖。


    嚴府的門房驗看之後,見是第二等的帖子,便喊來豪奴將馬車引進了府門——若是第三等的帖子,就隻有被邀請賓客能進去了。


    隨著引路的豪奴,來到一處寬敞的院落裏,就見裏麵早停了二十幾輛馬車。


    李高將車趕到空位上,這才請往王守業下了車。


    “請大人隨我去客廳落座。”


    嚴府的家奴向王守業躬身一禮,隨即又補充道:“等鄰近中午時,尊仆自然有人會來照應。”


    李高來之前還特意帶了幹糧,卻不想這喜宴也又自己一份,當下喜的是抓耳撓腮。


    這廝該不會偷走嚴府的杯子,拿迴家炫耀吧?


    王守業也懶得理會他,正準備跟著那豪奴離開停車場,忽然發現斜前方不遠處,正有人在探頭探腦的打量自己。


    定睛細瞧,卻竟是馮保的弟弟馮佑。


    【呃,貌似低估了自己的手殘,今天怕是三更不了,明天再試試吧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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