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麵色冷峻,漆黑的眸子裏,閃耀著什麽,但最後,還是平息下來。


    他鬆開她的手,後背靠在長椅上:“沒什麽。”


    成雪知道自己不能急,他就算重新對她有意思了,心裏一定還是記掛著喬蕊,畢竟,他跟那個女人已經結婚了。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又過了一會兒,景仲言的手機響了,他起身接了電話,再迴來時,對成雪說:“我送你迴房。”


    她知道,他得走了,景仲言,向來是個工作狂,天塌下來,也沒人能讓他放棄工作,甚至遲到,都不是他能允許的。


    這個男人在這方麵,很強硬。


    可她卻不知,為了能跟喬蕊多呆一會兒,他有多少個清晨,纏著喬蕊不讓她起身,又有多少個清晨,在喬蕊憤怒的瞪視下,無可奈何的按時起床,準點上班。


    每個男人都有屬於他的原則,但能打破那個原則的,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人。


    那個人,溫柔了你的時光,包圍了你的心髒,讓你意識到,沒什麽,比她重要。


    出了醫院,一上車,景仲言已經拿出一包濕紙巾,細細的擦拭自己的手,等擦了好一會兒,他才結束,又拿起手機,撥通一組號碼。


    電話那頭,很快被接起。


    景仲言的聲音,很是不悅:“到底還要多久?”要他繼續用這種方式拖著成雪,他嫌惡心。


    電話那頭的男人,一接通,就聽到老板不快的催促,有些無辜:“這不能怪我,孟家那邊我聯係了,可是沒有人牽線,根本成不了事,我已經盡力了,慕海市這邊前兩年上麵整頓,本來就清理了很多黑的東西,現在這塊地界,幹淨的找個有實力的打手都難。”


    “外市呢?”


    “外市倒是有幾條路子,但是要能攝住那個丁卯的,近的都沒有,隻有京都那邊有條線,可是那條線,跟孟家也是有牽扯的。孟琛的父母,祖父,甚至再上去一輩,都是搞黑的,他是世家,那些新起的,都沒他的那個底氣,手下的人,也沒他的精銳。”


    景仲言沉默了。


    那頭的人,再次建議:“要不,還是老爸你跟孟琛說說,事情不就簡單多了?”


    “我考慮一下。”說了一句,他要掛了。


    那頭急忙說:“對了,還有件事,我發現這兩天,慕海市公安這邊,盯上了孟琛,這麽條大魚,早年還有幾起沒破的案子呢,被盯梢也很正常,不過不是說孟琛過來是跟方征秋有協議的嗎?怎麽公安這邊沒接到通知?”


    當然沒接到通知,孟琛跟方征秋屬於私下接觸,就算是在上頭報備過,但是也不見得要整個慕海市都給他孟琛一個人行方便。


    況且他覺得方征秋就是故意讓下麵的人適當的震懾著,別讓孟琛得意忘形了。


    要讓他知道,他的名字,各地局子裏也是掛了號的。


    掛了電話,景仲言揉揉眉心,有點煩。


    成雪這邊必須盡快解決,丁卯要是壓不住,喬蕊會有危險。


    心裏想著,他抿著唇,撥通了殷臨的電話。


    殷臨正在執勤,這通電話打過來,他有點驚訝。


    畢竟,這才幾點。


    “有事?”他開門見山問。


    電話這頭,景仲言扣上藍牙耳機,驅動了車子,往公司駛去。


    “小事,現在在忙?”


    “不是很忙,有個兇殺案,在處理。”


    重案組做的,基本上都是這些。


    “孟家的人在慕海市,你那兒沒接觸過?”


    說到這個,殷臨就有氣:“被二組搶了,這可是條大魚,要是破了我們重案一組徹底要火,可局長親自下令,給了二組,嗬嗬,我就知道他們之間有問題,我打聽過了,二組新來的那個副組長,就是局長的遠房表親,現在整個警局都在傳,重案組三個組,除了我們一組,三組也不服氣,聽說還……”


    “好了,沒事了。”見那頭喋喋不休的架勢不打算停,他也懶得聽了。


    電話啪的一聲掛斷。


    殷臨看著還在冒著忙音的手機,眨眨眼,有點茫然。


    這算什麽?一大早的逗他玩嗎?


    那邊,下屬有人叫他:“組長,你看這個。”下屬用密封袋裝進一個相框,遞給他。


    殷臨看了一眼,相框的邊角有血跡,應該和死者頭部的傷口吻合,但那個傷口很小,並不是致命傷。


    他又看了看照片裏的畫麵,這是一張雙人照,照片的有點舊了,上麵是一男一女,看起來應該是情侶。


    今天死的,就是照片裏這個女人,叫蕭芸,而照片裏的男人,殷臨覺得有點眼熟,再仔細看看,更眼熟了。


    “好像是……”他呢南一聲,不太敢確定。


    正好這時,下屬走過來,端著平板電腦,在上麵找到了檔案:“找到了,這男的叫楊淩,是這個蕭芸的前夫,兩人離婚一年,因為雙方都沒什麽錢,所以財產分割很簡單,楊淩每個月支付蕭芸兩千塊贍養費,這一年來,每個月錢都是到賬的。”


    “楊淩?”這個名字,他沒印象,可是這張臉,分明是在哪兒見過的。


    “他住哪兒?”他問。


    下屬迴答:“xx路三棟7-2。”


    這個地址。


    殷臨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地址就在景仲言現在家的附近,上次景仲言受傷,他和付塵去玩的時候,就是這個楊淩,牽著狗來敲過門,好像是家裏要來客人,要把狗暫時放在景仲言這兒一會兒,他也隻放了一個小時,然後就把狗帶走了。


    這點小事,殷臨都沒印象了,可他記得那位楊先生眼角有顆痣,很小,但是因為角度有點蹊蹺,他就認出來了。


    “走吧,過去一趟。”


    看來,他還得跟景仲言聯係一下。


    此時景仲言正忙著,開著車,打著電話。


    “把盯著孟琛的那些人的位置集結一下,發給孟琛,再提提雇人的事。”


    電話那頭的男人遲疑:“警方的人,要動嗎?”


    “沒事。”他無所謂道。


    隻要不牽連殷臨,就沒關係。


    掛了電話,他已經到了公司,剛下車,手機又響了。


    殷臨嚴肅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


    喬蕊接到殷臨的電話時,正在工地帶著安全帽盯工,聽到那頭的話,她愣了好一會兒,直到那邊說,要派人來接她,她才愣愣的闔上手機,半天迴不過神來。


    下午一點,市警局的口供房裏。


    喬蕊坐在裏麵,心裏很忐忑。


    警方在郊區公寓發現一具女屍,經過化驗,屍體已經死了超過十天以上,是隔壁鄰居聞到臭味,去敲門沒人應答後,報了警。


    死者叫蕭芸,是楊淩的前妻,而法醫估算的被殺時間段,根據小區花園的監控顯示,景仲言和喬蕊,正在跟嫌疑人楊淩一起遛狗,或者溜貓。


    然後喬蕊就被禮貌的請來協助調查了。


    其實有了那段監控,基本上楊先生的犯案嫌疑已經洗脫了,但是還是要詢問了當事人,才能確定。


    喬蕊是個老實孩子,一輩子沒進過警局,現在她很緊張,兩隻手一直揪著,望著對麵的兩個陌生警官,咽著唾沫,苦著臉:“十天前的事,我記不住了。”


    “喬小姐,希望你好好迴憶一下,你的口供很重要。”


    “可我真的不記得了。”她很為難,眼睛到處亂轉,看到前麵有三個監控攝像頭,又忙埋下頭,覺得這種環境,真的讓人很壓抑。


    錄口供的警官彼此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走出去,沒一會兒,又進來,給喬蕊端了一杯水,輕聲安撫:“努力想想就好,不用緊張。”


    喬蕊握著水杯,苦著臉,又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起來。


    “有沒有提示?”她望著兩名警官,很無辜。


    警官吐了口氣:“那天九月十一號,星期三。”


    “星期三啊。”喬蕊眨眨眼,又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搖頭:“記不起來。”


    自從接受了項目組,她每天都在忙,哪裏能記得這些。


    警官有些無可奈何,這時,口供房的門又開了,外麵,殷臨走進來,他身後,是身穿西裝革履的男人。


    即使在這樣狹小的房間裏,男人依舊表現出了他的出色,他身姿欣長,長腿一邁,已經走到了喬蕊身邊,有人給他搬了把椅子,他坐下,握住她的手。


    明明早上兩人還不愉快,但是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一出現,她心仿佛一下自己就安了。


    方才的糾結緊張,也煙消雲散。


    她迴握著他的手,爪子緊抓他的衣袖,表情很難看:“我真的不記得了,太久了。”


    那邊,殷臨對其中一個警官示意一下,那人起身,讓出了位置,殷臨坐下,聲音放得很柔:“喬蕊啊,你仔細想想,那天應該是下雨的,不過下的不大。”


    喬蕊搖頭,前幾天都下過雨,有的時候中午,有的時候下午,有的時候傍晚,是局部驟雨,夏天最常見了。就這幾天,天氣也都是這樣。


    殷臨有點束手無策:“那天高架還堵車了六小時,是個大新聞。”


    喬蕊:“……”她上班又不經過高架。


    殷臨說不出來了,隻好看向景仲言。


    男人眸色淡淡,提示喬蕊:“那晚吃的青椒肉絲,我說一般,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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