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尷尬羞愧,說話時也時不時低下頭,不好意思和蕭寒平對視:「小兄弟,之前實在很對不起,是我們誤會了你。」


    蕭寒平聽出他的聲音,是剛遇到時好心勸架的那位。


    「如果沒有你,恐怕我們現在都已經沒命了,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說到這,鐵鍋裏煎著的肉突然炸出一個油響,中年男人好像被這聲油響啟發,頓了頓,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掛著五六個小盒子的項鍊,「對了,這個,請你收下。」


    丁海好奇心起:「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萬叔解釋:「是調料。放心,我以前是廚師,這些都是用自家配方做的,保質期長。」


    蕭寒平眸光微動。


    廚師?


    他有了些賺錢的靈感。


    丁海卻愣了愣:「調料?」


    「你們都是災變之後出生的吧,不知道很正常。」


    萬叔想了想,直接打開盒蓋,把裏麵的東西依次倒了一些在半熟的肉上。


    沒過多久,淡淡煙霧裹著一股濃香從鍋內升騰,被微風吹散到圍在鍋邊的眾人鼻前。


    丁海連一秒都沒撐住,當即咽了咽口水:「好香!」


    萬叔笑了笑,把鍋內的肉切成小塊。


    他先夾起一塊吃完:「已經熟了。」然後才把沒用過的筷子遞給蕭寒平,「嚐嚐看。」


    「謝謝。」


    蕭寒平接過筷子,也夾了一塊放進嘴裏。


    緊接著,綿密的濃香在味蕾炸開,微燙的肉質地酥嫩,口感上佳。


    尤其,這是闊別二十年的味道。


    萬叔滿臉期待:「怎麽樣?」


    蕭寒平放下筷子:「很好。」


    再次嚐到能入口的食物,他對係統裏的調料勢在必得。


    「你能喜歡就好!」


    「……」


    聽著就從不遠處飄來的對話,霍深斂眸看著碗裏的肉,抿直薄唇。


    空氣中瀰漫著的香氣的確讓人口齒生津,讓他忍不住迴想起當年研究院第一次從海水中提取新型食用鹽後,蕭寒平帶他去試吃,卻對它大失所望的場景。


    可蕭寒平總是不明白,關注這些,不代表他在意這些。


    他在意的,從來隻有一個。


    記憶裏的鮮活畫麵,和身後的笑談聲重合。


    如果今天是蕭寒平在這裏,一定又會——


    「霍團長。」


    霍深頓了頓,往後微側過臉:「怎麽。」


    蕭寒平在周圍突然寂靜的氣氛中問:「要嚐嚐嗎,味道不錯。」


    他記得霍深從前也對這些東西很上心,今天機會難得,問問也好。


    其他人則對突然被霍深關注而感到緊張,連唿吸都繃著。


    霍深已經把思緒從迴憶中拔迴,聞言正要拒絕,就見第九大隊所有人渴望的目光正緊緊釘在他身上,不由蹙起眉頭。


    見狀,第九大隊縮了縮脖子,更不敢出聲,但他們看向香味傳來的方向,喉結滾動的頻率更快了。


    沒出息到了極點。


    不過,舌頭淡了23年,這香味對他們的確難以抵擋。


    想到這,霍深從一旁拿起空碗,接著單手撐地,站起身來,走過去後說:「你需要什麽報酬,盡可以告訴我。」


    蕭寒平道:「這不是我的東西,是——」


    「不不不。」萬叔忙擺手,「這東西說好是要送給小兄弟的!」


    霍深看著蕭寒平。


    蕭寒平沒跟他客氣:「那就錢吧,你自己看著給。」然後對正抖著手夾肉給霍深的丁海說,「行了,給他兩三塊嚐嚐就夠了。」


    丁海:「……」


    你說的倒是輕巧,這位可是霍深啊!


    狩獵小隊也被他對霍深的隨意態度驚住。也可以說是嚇住。


    但他們想像中霸道強勢的霍深卻沒有那麽可怕,在丁海把第三塊肉放下的同時,他收迴了碗:「謝謝。」


    丁海受寵若驚:「不、不客氣!」


    霍深已經移開視線。


    他深深看了蕭寒平一眼,才轉身迴到原處。


    分明長得沒有絲毫相似的地方,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季明鋒的神態動作,甚至語氣,都總讓他想起舊人舊事。


    不是刻意模仿,又怎麽能做到這個地步?


    他不信巧合。


    天下也沒有這樣的巧合,會讓兩個素不相識的人有一樣的性格和習慣。


    隻是——


    「季明鋒!」


    由遠及近的喊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蕭寒平也轉眼過去,看到是宋英□□喘籲籲地跑過來。


    衝到近前,不等他開口,宋英光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來意:「大家都在說,我們已經甩開異獸潮了,我過來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想過之後怎麽辦?」


    蕭寒平當然想過。


    但又不等他開口——


    「和我一起去新中央地下城吧,求你了!」宋英光一把抱住蕭寒平的手臂,「我之前得罪了霍深,一直擔驚受怕,好不容易才熬過這兩天。你說他忙完了異獸的事,會不會因為我說他跟蕭寒平有一腿的事報復我——唔!」


    丁海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在他禍從口出之前堵上這張該死的嘴。


    宋英□□急,從嘴裏掏出肉,轉身正要質問,就一眼看見離得不遠的另一堆篝火。


    還有篝火旁站著的那道熟悉的、莫名顯得恐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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