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桑暴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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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黑色的網關上,一條條粗字標注加密的目錄被白術略過忽視,鼠標一路下移,最後停在角落的懸浮窗口。


    那是一段視頻。


    一場堪稱盛大的互食儀式。


    遼闊的半橢圓形祭台上,兩撥赤身裸體的人在唱詩班的禮拜聲中,如饑餓的鬣狗瘋狂互食,血肉紛飛……沒有尖叫,沒有嘶吼,在柔軟的肌膚被劃開,露出鮮嫩脂肪和髒器的同時,吃者和被吃者都極力保持著最大的沉默,隻偶爾有低低的啜泣和吸氣發出,但也被更大的禮拜聲壓過去。


    白術關掉音量,把懸浮頁麵放到最大。


    在進度條的滾動中,視頻中段已經又換了一幅畫麵。


    唱詩班的人登場了。


    他們每一個人都穿著粗線縫合厚實的法袍,領子高高豎起阻擋半張臉,神色模糊不清,眼睛紅得像是柴堆裏的炭火。


    這群介於神父、屠夫或是樂師的人圍過來,他們口裏依舊大聲念著禮拜詩,雙手卻從法袍下拿出刺針和麻線,加入了互食儀式的尾聲。


    吞咽血肉的渾沌聲一點點減少,直至消失。


    殘缺不全的肢體被縫合,肢體、器官拚湊重組,化成怪誕的形狀……一半的唱詩班成員在如此作業著,另一半默默處理流出的血液,用魔力重新賦予它們動力,令它們迴流。


    “讚美我父,讚美我父,全能的大主宰,我在每一個清晨向你愉悅高歌。”


    注視著那縫合成頭顱狀的畸形造物……


    良久,視頻中雄渾的男高音率先顫抖挑起第一個音符,所有還活著的一切都唱起來。


    “掌座直到永遠,智慧偉大無邊。


    完美又聖潔無暇,督責人迴歸快樂。


    讚美,讚美,我全能的大主宰,你從雲下垂下腳。


    虔誠的羔羊就在山上等你的水露。


    讚美,讚美,我全能的大主宰……”


    ……


    如高山如海洋般的燭光,照亮了宏大的天頂和壁畫,黑暗中成千上百的燭架被點燃,無數教士從角落走出,環繞著中心的祭台,像蛇一樣匍匐。


    他們和唱詩班一起舞蹈,朝著那縫合臃腫的畸形死物俯首,露出頸下牛角般的猙獰刺青……


    鼠標點擊。


    畫麵停頓在這一刻。


    白術凝視著暫停畫麵裏——教士和唱詩班成員頸下露出的巨眼刺青,輕輕搓了搓手掌。


    青灰色的刺青,眼瞼嚴絲合縫連接著,一股洶湧狂暴的氣息隔著屏幕都撲麵而來,帶著濃鬱的血腥氣和海底淤泥的臭氣,黑暗邪惡。


    “原來是你們啊……”


    他後仰在靠椅上。


    此時,運行的程序被一個個強製關閉,原本流暢的頁麵鋪天蓋地湧出一連串亂碼,網絡那頭的被入侵者依靠強大的運算能力,終於有效發起了強力反擊。


    但無所謂了。他已經看到了想要的東西。


    白術退出了所有網關,在清除瀏覽痕跡後,關掉了電腦。


    從一開始,他在意的便不是網關裏那些被層層加密後的禁忌知識,他隻想清楚自己到底被送來了什麽地方。


    清楚了這個。


    他才能在【網道】的監控下,合理的運用這個世界的一切,不被察覺的……開始施為。


    “一頭弗莫爾神族的刻印。”白術迴想教士們後頸的巨眼刺青:“沒意外的話,這裏……應該是凱爾特世界的子體?”


    弗莫爾神族,或是說深海巨人族。


    在達努神族崛起之前,整個偌大的凱爾特世界,無論是人類、仙女、怪物、矮妖、德魯伊特……


    天空大地和海洋的所有生命都曾歸於弗莫爾神族的統治。


    祂們中每一個都是力大無窮的巨人,天生惡神,即便是初生的嬰孩也可以輕易擺弄星體,讓太陽和氣象圍繞著祂們的腰帶轉動……這種力量令希臘世界的提坦們亦是驚訝讚歎,兩個神族相互間進行了無數次比武和搏鬥,在久遠的過去,甚至一度還結成了親密同盟。


    僅憑著暴力和強力,居住於深海的弗莫爾神族便統治了凱爾特世界無數曆史,令自然的萬事萬物都屈從於祂們,直至新生的達怒神族崛起,在兩次神族大戰中獲得了輝煌勝利,弗莫爾神族才逐漸消亡。


    在那兩次神族大戰中。


    用彩虹和銀河作投石索,以轟擊五星【布裏歐納克】擊殺了深海巨人王的光之神——魯格。


    得到這一榮譽的祂,也順利成為了達努神族的統治者,新世界的萬神之王。


    “這個子體時空居然有一頭弗莫爾神族,還能被正常的崇拜……達努神族連這都不管管?”白術沉默了。


    在第二次神族大戰失利後,近乎所有的弗莫爾神族都遭受了瘋狂的血親複仇。


    祂們一半離開凱爾特世界,去往提坦巨人的故鄉,投奔祂們古老的親密盟友;另一半,則在達努神族的報複中逐漸消失、減少,最後退守到祂們僅存不多的【彼世】,以最卑下的姿態向達怒神族求和,來換生存。


    “任務太難了吧,【網道】來攪屎就算了,居然還有弗莫爾的崇拜者,這個子體時空,可不太像是低能級的世界……”


    白術有些為難的撓撓頭,在這個時候,他腳邊不遠處傳來輕微的騷動和悶哼。


    d級調查員雷利·摩索拉斯從昏厥中醒覺。


    當他掙紮爬起身摸索,艱難轉過頭之際。


    這時候,他眼前又是突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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