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活屍,就沒有屬性值,沒有屬性值,也就沒有外掛。


    在豐山寺呆了這些天,卻沒有一絲進賬。


    若不是偶然察覺《婆稚阿修羅王觀想法》的妙用,自己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自原身死後,他來到這世界以來,白術從未放鬆過內心警惕。


    先是承下原身惹下了的孽債,每天都有趙修虎視眈眈。


    莫名其妙,又被謝微當做五欲魔。


    在白術看來,那鬼扯至極的《太上洞神元變經》,通篇都是鬼扯至極。


    比前世鼎鼎大名的碎夢刀法,亦是不逞多讓。


    不過以武道世界的神妙,說不定,還真有老婆對郎走刀法?


    白術心裏一嘀咕,以後若是與哪人有了爭鬥,說不定就要強行逼他練一練……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在紫霧出現之前,王朝、世家、聖地三者相互掣肘,彼此製衡。


    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


    出身,便決定了日後的一切。


    人命卑賤如浮草,有著武道的存在,尋常人士,一輩子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兵戈一動,便是伏屍百萬,廟堂裏的黨政、變法稍起,便足以令一地生民流離失所。


    又有大妖、邪修肆虐,心念起時,滿城百姓盡皆變化作血食。


    不死的詭祟一出,方圓百裏就盡數淪為禁地。


    世事已如此多艱,而在紫霧出現後,一切的事物卻又更加波譎雲詭。


    突如其來,人仙都無法望穿內裏的紫霧。


    以及在紫霧之後,應運而生的活屍和人魔。


    為什麽斬殺它們會獲得屬性值?屬性麵板,與它們又有什麽關係?


    這一切的一切,都得不到迴應。


    太多的疑竇了,就像旋渦裏流旋不休的水紋。


    在這種境遇下,也唯有自強而已……


    “不知有多少數目?”


    白術迴過神來,按下心頭激蕩,朝虛岩問道。


    “七八千吧。”


    高胖僧人思索片刻,又加了一句:


    “這隻是鍾離郡現有的數目,在鄰近州郡裏,應該還會有一些,隻不過一路運送,跨州出郡,你應該還得再等些時日。”


    七八千……


    這若是靠自己,得去尋到什麽時候?


    江南三郡的活屍多半被當做功德殺盡,就算自己還在江南,也絕難從那些世家子手下,虎中爭食。


    而在江北,這時候,白術真得感謝那些世族中人的詭異愛好。


    若不是他們把活屍當做寵獸豢養,也尋不到如此多活屍。


    “其實,小師弟應該去軍伍走一遭的。”


    在白術和虛岩說話間,滿頭大包依舊,一襲灰色僧袍的虛常忍不住插嘴:


    “為兄也曾修行婆稚觀想經,這本就是用殺伐業力來凝聚那尊大修羅王法體,而論殺伐,又有哪處比得上沙場?”


    “虛常師兄去過軍伍?”白術好奇道。


    “去過,陣斬了不少人。”


    虛常有些遺憾搖搖頭:


    “可惜法體一凝聚,老師就勒令我迴來。


    聽聞我走後不久,大都督就領三千炬龍衛,一舉衝垮北衛十三座營寨,俘虜了前來監軍的北衛小公主,可惜,可惜了!”


    他狠狠以拳擊掌,麵有不甘:


    “隻隔了短短半個月,不然我也能親身經曆一番!”


    說道此處,一向淡然的虛常麵皮卻漲得通紅,雙目放光,著魔般在原地走來走去,嘴裏呢喃不斷。


    “得了吧。”


    虛岩歎了口氣,無奈拉住他:


    “鄭衛國戰,就你那身骨頭,能有幾兩肉?


    不見爛陀寺的賊禿四處搗鬼麽?隔壁清源寺,從弟子到方丈,在那一戰中都被殺盡,清源寺近乎要被除名。”


    高胖僧人拍了拍虛常光頭:


    “你要不迴來,墳頭草都有三丈高了。”


    虛常頭上大包依舊,被虛岩用了拍了拍,疼得幾乎跳腳,大聲叫嚷起來,惹得眾僧都是失笑。


    “至於小師弟。”虛岩摸摸腦袋:“我聽師傅提了嘴,等你下山遊曆完,似乎得去炬龍衛走一遭。”


    “炬龍衛?”


    “婆稚觀想法若要有所成就,少不得殺生。”


    虛岩指了指虛常,朝白術解釋道:


    “虛常賊禿心性不穩,險些被勾進阿修羅道,觀想法也被老師親手廢去了。”


    他見白術雙目茫然,以為是小孩子心存膽怯,又急忙寬慰道:


    “隻是偶然提了嘴,小師弟你若無法壓製婆稚王,那也是不必去炬龍衛的。”


    “不是,大師兄,我並非這個意思。”


    白術連連搖頭,問出內心疑惑:


    “為什麽偏偏是炬龍衛?”


    炬龍衛,是鄭國的一柄利刃。


    早在武王登大寶前,炬龍衛就曾在天下顯露聲名。


    謝家先祖謝恆用計詐開神道關,便是為了接引炬龍入內。


    而後在西平原上,謝恆以三萬破八萬,剿滅宋室殘黨,其中也不乏炬龍衛的身影。


    炬龍衛直轄於大都督,地位尊崇無比。


    而豐山寺居然能與這扯上關係,其中緣由,白術從未聽說過。


    “炬龍衛裏多半是自家人,又皆是精兵,有他們護持,老師和我們也放心。”


    這時候,虛岩才意識到白術想問什麽,他拍拍眼前小和尚的肩,笑道:


    “曆任大都督,都是上宗出身,為了國事朝事,才不得不還俗的。”


    “大都督,是金剛寺出身?”


    “當然是金剛寺出身。”


    高胖和尚眼神一閃,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小師弟,你要切記了,這鄭國天下,也不單單是鄭王的天下。


    它是世家的天下,是聖地的天下,同樣……”


    停在肩上那隻手,突然又輕輕拍了拍自己。


    虛岩雄渾的聲音,不緊不慢從近前飄來:


    “同樣,它也是我金剛寺的天下!”


    佛堂裏突然靜了下來,安靜到,連唿吸聲都清晰異常。


    “小師弟若能通過楞嚴法會……”


    在靜默聲裏,虛岩收迴搭在白術肩上的手,微笑道:


    “說不定,也能做大都督呢。”


    大都督……


    “當大都督可好了。”


    虛弘幽幽歎了口氣,抹了把嘴:


    “吃不完的肉,喝不盡的酒,玩不夠的女菩薩,大都督位比三公,都督中外諸軍事。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是什麽醒啥,醉啥來著?”


    “醒掌天下權,醒握殺人劍?”虛了在一旁提點。


    “屁,是醒掌天下權,醒臥美人膝!”虛朗毫不客氣反駁。


    “你屁!”


    “你才屁!”


    ……


    大都督?


    在眾僧的吵鬧聲中,白術緩緩抬起手,五指慢慢合攏。


    我,也能做大都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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