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默和畢霏凡吃完晚飯走到門口的時候,沐卓的車剛好抵達,穩穩地停在他們麵前。


    沐卓款款地從車裏走出來,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從旁邊照射而來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他英俊帥氣的臉一般暴露在燈光下,一半隱沒在陰影裏,渾身都散發出一種無可抵擋的邪魅之氣。


    畢霏凡忽然體會到一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情愫。


    不過現在她也隻能遠遠觀望著他了,因為昨天他們已經分手了攖。


    “沐卓,你怎麽來了。放心吧,她不敢把我怎麽樣的。”尹默直接走到沐卓身旁,伸手挽住了他償。


    沐卓蹙了蹙眉頭,“你是怎麽來的?”雖然是在跟尹默說話,但是他的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畢霏凡身上。


    “我開車出來的。然後她開車帶我來的。”尹默整個人都黏在沐卓身上,沒心沒肺地指著畢霏凡說道。


    “立刻馬上自己開車迴去!”沐卓如君王一般命令道。


    “啊!我不要!”尹默當即就不樂意了,剛剛還說要派人送她迴去的呢,這會兒怎麽就變成她自己開車迴去了?


    “那我讓人送你去機場。”沐卓一絲不苟地說道,沒有一點戲謔的成分。


    尹默知道他說的是認真的,再也不敢跟他討價還價。悻悻地拿出自己的車鑰匙,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自己開車走了。


    隨即,沐卓也拉開了自己的車門準備離開,至始至終,沐卓都沒有跟畢霏凡說過一句話。


    畢霏凡站在那裏,隻覺得自己在沐卓眼裏變成了空氣。


    “你等一下,我想跟你聊一聊。”其實畢霏凡心裏還是期待著沐卓能夠收迴成命的。不過似乎這次,沐卓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了。當然她也能夠理解,沐卓這種眼裏不揉沙子的人,又怎麽可能容忍她跟別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即使什麽也沒發生,也會在心中留下陰影的吧。更何況那樣的畫麵還是他親眼所見,更是印象深刻。


    不過事情發生已經快24個小時了,現在她也足夠地清醒,還是想跟沐卓把話說清楚。


    “上車吧。”沐卓沒有迴頭,直接坐進了車裏。


    畢霏凡遲疑了一秒,也上了他的車。


    今天一天,畢霏凡一直都在想,如果跟沐卓見麵,她應該說些什麽?她想了很多,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刻,好像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心口,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你要跟我說什麽?”沐卓大概是等得耐心耗盡了,所以有些不耐煩地問出口。


    畢霏凡有想過,假如有一天她和沐卓分開了,沐卓對她會是什麽樣的態度。可此時此刻,她終於有了切身的體會。冰冷冷的涼意,好像一盆冰水直接從頭頂灌下,寒意一直竄到了腳底。忽然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好好珍惜沐卓的深情和溫柔。


    “我想跟你說昨天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不是想解釋什麽,我隻是不想我們因為誤會而分手。當然,你說要分手,我也沒有任何異議。”畢霏凡想的是,既然要分手,那就灑脫一點。雖然他們都迴不到原來的位置,但是好聚好散,也是一種態度。


    “你就是想說這個?”沐卓早就知道從畢霏凡嘴裏,大概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來。但是這麽沒有營養的話聽起來,還真是浪費時間。


    “我……”僅僅是開口,畢霏凡都覺得無比艱難。算了,那就不說了吧。反正怎麽說,都改變不了結局。


    “說完了?”她許久都沒有擠出一個字眼,讓沐卓的期待再一次落空。反正這一場遊戲已經開始了,她一直都硬撐著,那不妨就讓她吃點苦頭。


    “我……”畢霏凡想說的當然不僅僅是這些。但是說再多又有什麽意義呢。


    “那下車吧。小王,停車!”沐卓突然開口說道。


    小王和畢霏凡同時麵露驚訝。這裏停下,可不好打車啊。


    “我說的話沒聽到嗎?”沐卓加重了幾分語氣。


    這是畢霏凡第一次被沐卓扔在半路上。不過想想,這些事她曾經都對沐卓做過。


    第一次當他的代駕,她就不負責任地把他扔在了半路上。而她,也曾經向沐卓提過一次分手。


    這樣想來,她對沐卓做的事都挺不厚道的,也挺殘忍的。


    悶熱的夏夜,繁華的夜景,而她成了這夜色裏漂泊地一抹幽魂。


    畢霏凡沒有重新叫車,她就沿著馬路,靠著兩條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不知道從這裏走迴家要多久,她也不知道這裏到家裏還有多長的路,她細細迴味著沐卓剛才說的話,剛才說話的語氣,大概,他是期待她說點什麽的吧。


    有人曾經說過,女人的心,一般不會死在大事上。而是那些一次次的小失望,成了致命傷。


    大概沐卓對於她的心情也是如此。


    可是如果沐卓要走,她怎麽能夠開口挽留?


    對於沐卓來說,她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就連尹默,都看不上她。


    自從她跟沐卓在一起,沐卓為她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她不斷地出現緋聞、不斷地陷入各種醜聞,都是沐卓一次次地幫她擺平。沐卓有自己的事業,她不希望自己的事情綁架了他的時間和精力。


    也不是對沐卓沒有信心,但是她對自己實在沒什麽信心。


    心裏一陣陣地在抽痛著,抽絲剝繭一般,鼻頭忽然一酸,淚水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


    在無人叨擾的黑夜裏,她終於可以將自己偽裝成一個路人,放肆痛苦……


    她穿著長裙,衣決飄飄,長發翩翩,在這黑夜裏,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幽魂,再也找不到歸宿。


    “前麵掉頭。”將畢霏凡放下之後,沐卓以命令地口吻說道。


    “走輔道,跟著她。”


    小王實在看不懂沐卓的做法,明明都已經把畢霏凡撇下來,現在卻還要偷偷地跟在她後麵,沐總到底是要鬧哪樣。


    “畢小姐沒有叫車。”小王慢慢地跟上畢霏凡,然後慢慢地跟著。他很糾結,把車開的這麽慢,也是很需要技術的好不好?他手心都出汗了,腳底都出汗了。沐總這完全是在侮辱他的車技啊。


    “算了,你放我下來吧。”沐卓也覺得這麽做似乎有點不妥,索性自己下來走,隔著一定地跟著畢霏凡。


    畢霏凡啜泣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沐卓身形一頓,畢霏凡哭了?


    沐卓看著前方那道孱弱的身影,帶著倔強的清冷,身體微微顫動著,輕輕的哭泣聲,全都集結在他的胸口,莫大的痛楚在心底蔓延開來,那一刻,他簡直想不顧一切衝上去,抱住她,然後安撫她所有的傷心難過。


    當然,他也完全可以這麽做。但是他已經把她逼到那個份上,他就不能再心軟了。


    雖然於心不忍,雖然看到她難過,他心裏也不好受,但是他希望她能夠坦然麵對自己的內心,再勇敢一點,尤其在感情上不要再束手束腳。


    另一方麵,他也有別的考慮。自從他跟畢霏凡在一起之後,關於畢霏凡的麻煩似乎就從來沒有停止過。而這一次的事情,顯然是有人要把他和畢霏凡拆散。他明知道是別人的計策,還提出分手,就是想要看看幕後黑手到底有什麽目的,到底要把事情做到哪一步。當然,他也不希望畢霏凡再次遭遇什麽危險。


    如果他繼續跟畢霏凡在一起,像這樣的事情恐怕不會就此終結,甚至後麵可能會更加陰毒。是狐狸,終究是要露出尾巴的,他倒是要看看,誰會第一個跳出來,享受他跟畢霏凡分手帶來的好處。


    他分析了一下,無非是兩種人。第一種,對畢霏凡有所覬覦的人,也不排除是秦煌。不過這麽做極有可能會把畢霏凡毀掉,所以隻能說明這個人很瘋狂,根本不顧及畢霏凡的安危和得失。


    第二種,就是對自己有所企圖的人。看起來這個推理可能更合理一些,設計畢霏凡劈腿,還故意讓他看到,為的就是讓他受不了被戴綠帽子而提出分手。


    左堯已經查出那天派到畢霏凡公寓的人的確是盛大年的手下,那麽也就是說這個人很可能跟盛大年有勾結。沐卓幽深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倏地想起畢若凡下午來自己的辦公室坦白說盛大年逼她竊取標書,難道這個人是畢若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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