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臉上和眼中變幻莫測的神色,宇文怡一分一毫都沒有錯過。太子如今的模樣太張狂了,眼中的狂妄都忘記遮攔一二,他一邊笑著一邊吩咐宮女“快找些碟子盤子呈上來,本王要同太子殿下一同賞味!”說著不由分說地便伸手去拉太子的胳膊,眼瞅著太子大夏天的穿著闊袖的道袍,低頭輕輕一嗅就能聞見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臭豆腐的味道太衝,別人自然不會聞到,隻不過他為了做這道臭豆腐,不惜親自醃豆腐,一道道工序下來,他早已對這臭味沒什麽感覺了,反而太子衣袖中的血腥味,顯得更加明晰起來。


    太子躲閃不及,宇文怡伸手亂抓的,正是他受了重傷的那支胳膊,他不由得疼的齜牙咧嘴。


    於是殿中眾人瞧見太子的神色突然驚慌了起來。太子的心裏也的確是驚慌失措的,宇文怡貴為孝王,若是發現他身上有傷,自然會大唿去請太醫,太醫請來了,免不得有人要問傷,有母後坐鎮後宮,他向來不在意太醫院的那群人,可如今母後眼看著勢力削弱,淑妃的勢力反而大了起來……


    太子的眼神突然變得晦澀幽暗了起來,宇文怡和淑妃這對母子,從什麽時候開始,竟紛紛奪得了父皇的信任和寵愛?


    可惜他還來不及想出對策,宇文怡已經驚叫了起來:“皇兄的手腕子上,怎的滲出了血?”


    而後迴身叮囑隨身的小太監,“快去傳太醫!”


    太子眼中發狠,遞給旁邊人一個眼神,立時便有人去攔那要出門的小太監,隻不過宇文怡早有備而來,好暇以整往旁邊撩起了衣裳下擺,端端正正地往太師椅上一坐,眼神中似是光芒大作,聲音卻聽起來還是那般的吊兒郎當:“太子殿下這是要做什麽?可萬萬不能作踐自己的身體,皇後娘娘可要擔心壞了呢。”


    “既然太子殿下讓人攔你,那你便迴來伺候我們兄弟用膳吧,橫豎太醫不過兩刻便會過來。”


    這話說出口、聲音傳到太子耳中的時候,宇文怡已經撚起筷子夾了一塊臭豆腐放入口中,細嚼慢咽似是人間極品,揚了揚眉毛問太子:“怎得,臣弟親自借用了一間廚房,醃製這豆腐可是有一陣子的,味道確實好極。隻是怕哥哥錦衣玉食慣了吃不了這鄉間野味,萬一吐了泄了可該如何?這才在來的路上叫人去請太醫來請個平安脈,太子殿下怎的用這樣的眼神瞧臣弟?”


    太子眼神憤怒地幾欲噴出火來,咬牙切齒道:“宇文怡!你敢算計孤!”


    “殿下何出此言?”宇文怡筷子不停,眉頭蹙在一起,似是不明白他說話的意思,卻還不忘往太子麵前的小碟中送上一塊,瞧他吃的開懷,太子死死皺著眉問,“你到底想怎樣?!”


    宇文怡慢條斯理地放下了牙箸,愣愣盯著太子的胳膊,麵色瞧著極其地…怪異,道:“昨個兒我手底下人瞧見了殿下身邊的常陣常公公,嘖嘖,采買了一堆女人用的東西,胭脂水粉都是上品,還不乏宮中賞下的貢品,我那手下人慣是好吃愛八卦的,還當是常陣自個兒養了女人在宮外,沒想到——竟在西城杏子胡同瞧見一個僻靜小院,瞧常陣那恭恭敬敬的模樣這哪兒難猜?”


    太子眼神閃爍,心道這宇文怡,到底知道了些什麽?


    “你到底要幹什麽?”他也是個聰明人,聽宇文怡這般描述,便想將胳膊上的傷口成因改頭換麵一番。


    宇文怡笑嘻嘻地打趣道:“太子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什麽樣的女子隻要想要,便能弄到宮裏來,何必安置在杏子胡同裏?難不成要學拿起子懼內的酸人‘金屋藏嬌’不成?”


    太子這是心裏已經信了宇文怡隻是無意間查到了常陣安排迷煙的事情,於是麵露難色,將身邊的太監丫鬟散到門口,離兩人遠遠的,這才開口道,“你也知道了我胳膊上有傷——實在是,房中趣事,有意思的緊,又在太子妃孝中,我哪裏敢將人帶到宮裏來?”


    宇文怡奇道:“難道太子不知父皇有意為殿下選妃之事?”


    太子頓時一愣,他才將將迴京,哪裏會知道這事情?


    “不是……四弟要選妃嗎?”


    宇文怡撫掌,“是我要選正妃沒錯,不過父皇念東宮無人照料殿下起居,便讓母妃多下了些帖子,不拘家世背景,隻選上一二側妃抬進東宮。”


    太子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


    他突然想起來宇文怡方才說,來的路上請了太醫過來。


    太醫醫術高明,自然是能看的出來他胳膊上的傷是利器所謂,而非他所說的閨閣趣事,既然這樣……


    “難不成便是今日?淑妃娘娘在玉堂宮設宴?出了為四弟選正妃,便也是為了選出太子側妃來?”太子喃喃問道。


    “不錯,我過來東宮之前還是去給母妃請了安的——不如殿下隨我一同去瞧瞧?等過了午膳時間,年輕女子們便在玉堂宮中賞花遊玩,殿下不如提前看看,可有相中的女子?”


    宇文怡一副風光霽月、很是為他考慮的樣子。


    太子挑眉,“這豈不是不合規矩?”


    宇文怡低聲道:“倒不是不合規矩,隻不過臣弟擔心母妃不知殿下喜好,若是選出來的太子殿下不喜歡——臣弟實在是想替母妃分憂呀。”


    他說的情真意切,太子早已經不疑有他,又擔心那太醫隨時會到,便匆匆要起身隨他同去,口中還低聲囑咐道:“你既已知道我這臂傷原委,便不用請太醫來瞧了”。


    宇文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揮手打發了身邊的一個小內監出去,太子便以為太醫這事情便了解了,胳膊上的傷口雖然刺痛,可若是遂著宇文怡的意思往玉堂宮裏走一趟,橫豎選正妃的正主是他宇文怡,他作為太子,全了禮數便可以早早地全身而退了。


    到時候再請母後安排個太醫院的學徒來給他處理傷口便是。


    母後如今的權勢,太醫恐怕是輕易動不得,可處理個學徒,想來還是能夠遊刃有餘。


    兩人心裏各藏心事,便要往玉堂宮走去。


    隻是他們並沒有看到,有三四個內監步履匆匆地從玉堂宮往皇極殿趕去,顯見的是麵帶喜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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