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芷一愣神,怎麽連母親都要請過來?


    隨即一想,倒也是。要處置的是二叔的小妾,又是和祖母同出孫家。二夫人如果自己隨意處置,難免太夫人會麵上不好看,近來雖然是她管著日常的事物,可她說到底也就隻是個剛剛定了親事的小丫頭而已,這種後宅的齷齪事情,當然還是母親這個當家主母處置起來,更加地合適。


    想到母親的身體,蕙芷下意識地看了看江采瓊,江采瓊穩穩的點點頭。蕙芷便迴想起她曾說的,“夫人的胎過了三個月了,已經坐的很穩當了,也該適當地往外麵走走轉轉。天氣越來越熱,並不用擔心太多。”


    隨即放下心來,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江采瓊陪著,抬腳出了玉華館。


    白玉禁步安安靜靜地壓著裙角,頭頂的小鳳釵綴著一串亮盈盈的珊瑚珠子,顆顆圓潤飽滿,整個人看起來,都比平時裏精神了許多。


    不僅僅隻是精神了許多,整個人的威壓,都比平日裏重了許多。


    福壽堂裏照舊點著檀香,孫太夫人坐在上首,母親王氏也已經到了,瞧見蕙芷,等著她向長輩們行過禮後,便將她拉到身邊,噓寒問暖,有些嘮叨:“高熱可都退了下去?怎麽這麽不小心?這幾天有沒有好好吃東西,有沒有好好睡覺?我瞧瞧,嗯,看著像是胖了二兩肉。”


    一番話說得孫太夫人都樂了起來,“你瞧著胖了些,那恐怕就真的是胖了些。我可是隻能瞧出來,她這身子骨又長高了些!”


    蕙芷對著母親、祖母笑的甜,眼角往當間一撇,就瞅見了周二夫人帶著身邊的漂亮丫鬟們,壓著孫姨娘進了福壽堂。


    孫姨娘看見高高坐在上首的孫太夫人,跪在地上就淒淒慘慘地抽泣了起來,半晌也不說話,也不喊冤。


    蕙芷心裏暗暗地笑。心想:二叔父也是真的喜歡這樣的人。往前發賣出去的李姨娘是這個樣子,現在跪在當中的孫姨娘是這樣,之前他心裏喜歡的要緊的紅藥也是這麽個樣子,二房被他染指的丫鬟們都是這個樣子——身嬌腰軟。體格清瘦,卻又要玲瓏有致,最好言語間還能帶著吳儂軟語的調兒,最最打緊的是得會哭,要哭的梨花一枝春帶雨。眼中水光閃現,楚楚可憐,眉眼含媚,臉頰含春,腰肢最好不盈一握,臉盤最好嬌小可憐...


    這麽一比,看起來身量有些高的周二夫人,方方正正的一張臉,額頭飽滿,地頜方圓。身材也有些微微的發胖,直上直下的腰身,隻能一年四季穿著剪裁闊綽的長襖長衫...


    這樣想著,蕙芷心裏就不由得想笑出來。二叔父和二叔母,也可真算得上是一對冤家了。


    王氏靜靜地喝著一碗甜羹不說話,孫太夫人還在這呢,何況這個孫姨娘,又是當年太夫人帶著二老爺迴江南娘家時候帶迴來的呢?她於是好暇以整地坐在旁邊看戲。


    侯爺體諒她年紀大了又懷胎,處處小心,可說到底。她既是一家主母,又是生過兩個孩子的娘了,最初心裏的驚喜和不敢相信的情緒慢慢淡出了以後,她便好生地養著身體。終日不管事。到底是有些閑的發悶。


    孫太夫人任由孫姨娘跪著哭了許久。這位孫姨娘哭的功夫也真是厲害,哭了一個刻鍾了,也不見停下來,淚水像是泉眼似的,慢慢地流著,一點也不見幹。


    孫太夫人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水。將手中的青花茶盞輕輕放在了旁邊的小茶幾上,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我們承安侯府,可是哪裏苛責了你?”


    孫姨娘聽見孫太夫人這般生疏地問話,不由得一愣,抬頭好不哀怨地看了孫太夫人一眼,眼淚又股股地流了出來。


    孫太夫人被她這個模樣酸的不行,心想,當初還不是你自己勾搭上的懷恩,如今卻這般做可憐模樣,竟然還能怨我不成?


    周二夫人瞧見了孫太夫人臉上的不喜,心裏卻暗暗竊喜,上前有些委委屈屈地開口道:“母親可要為兒媳婦做主!後院裏的分例,向來是走在賬上,都記得清清楚楚,母親若是不信,大可以把對牌拿出來,去庫房裏取了收入冊的賬本。孫姨娘是良妾,兒媳婦怎麽敢苛責她?吃穿用度、把玩擺設,連帶著七姑娘八姑娘的一應用度,先前都是和三姑娘一模一樣的呀!”


    說著竟然也拿了帕子輕輕遮掩著眼角,不曉得是不是帕子上有辣椒粉,片刻二夫人的眼角,就也通紅了起來。


    蕙芷簡直想撫掌大笑,二叔母被這些個愛哭的戲碼折騰了個夠,竟然自己也學了起來。可她直直的腰身,陪著紅紅的眼眶,圓圓的臉龐,這麽哭著,看著並不可憐,反而讓人覺得可笑。


    孫太夫人也不曉得是不是覺得她這個模樣可笑,偏了頭去瞧跪在地上的孫姨娘,開口問道:“當初我雖然不怎麽喜歡你,可你終究還是出身孫家。這些年來我不怎麽管後院的事情,你若是覺得我不曾庇佑偏愛你而因此埋怨在心,我也無話可說。可你竟然手腳這般不幹淨,兩個姐兒還都年紀小,跟著你這個姨娘,學壞了可怎麽辦?說到底,都是承安侯府的姑娘......”


    “妾身萬萬不敢埋怨太夫人!”孫姨娘被孫太夫人說的這一番話嚇了個不輕,頓時止住了哭聲,嬌嬌弱弱地伏在地上磕起了頭。


    她穿著新柳色的素麵褙子,領口繡著細細的花紋,一看就是南邊的花樣子。雖然到了京城這麽多年,可一開口,還是江南吳儂軟語的口音。


    周二夫人默不作聲地冷笑著,太夫人是江南人,可孫姨娘當年怎麽爬上了二老爺的床,孫太夫人那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卻來裝可憐,說著家鄉話,以為太夫人會可憐她一二,卻不知道,自打一開始,孫太夫人就覺得,她將孫姨娘從江南帶迴來,就是大大的丟臉!


    孫太夫人不說話,王氏於是開了口:“今兒個能做主的都在這,孫姨娘若是有什麽委屈,便說出來。否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怎麽苛責了孫姨娘,竟讓一個良妾、半個主子,做起了偷雞摸狗的行當來。難不成,承安侯府竟破落成了這般模樣,連個姨娘都養不起了?”


    孫姨娘一聽王氏開口了,心裏就暗叫不好。


    這個侯夫人,說是端莊大方,持家有方,可說話從來得理不饒人,手段生硬,將府裏管的像個鐵桶一樣,要不是因為她懷了身孕不管事了,她怎麽能頻頻得手?(未完待續。)


    ps: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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