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菩提清楚的記得先生對著他和狩獵迴來的黑狐狸說過:不求趙菩提和黑狐狸能有韓信能忍受胯下之辱,不求趙菩提能像越王勾踐那樣臥薪嚐膽,隻求趙菩提和黑狐狸能夠好好的活著。


    活著就已經是進步,屈辱的道歉和活著相比的話沒有人會選擇前者,後者要比前者重要的多得多,明白這點的趙菩提最終還是選擇道歉了。在莫輕語捂著小嘴泣不成聲的目光下想著霍林道歉了,這是趙菩提來到這座城市最屈辱的道歉,比南湖碧水灣酒樓麵對張文亮手裏的武器讓趙菩提更加屈辱的事情,比深入虎穴更加難以忘記。


    這件事情會陪著趙菩提度過很長時間,也許是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事情,成為烙印在記憶中無法磨滅的屈辱和寶貴的教訓,他終於明白原來錢在有些人眼中隻是數字,手裏的權利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遠遠比金錢更加重要。


    忽然想起那本《管理者和野心家》的書,或許開始明白‘野心’這兩個字的真正分量,也明白為什麽書籍裏麵總是能看到登泰山一覽眾山小的感覺了。


    他走到莫輕語身邊露出牽強的笑容,用那雙粗糙的大手替莫輕語輕輕的擦拭去眼角的淚痕說道:“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難道不應該是笑嗎?”


    莫輕語聞言笑著使勁點頭,笑著笑著又哭的梨花帶雨,哭的讓人心疼,她伸出白皙玉手的小手仰著頭替趙菩提小心翼翼的擦拭嘴角的鮮血,聲音顫抖的問道:“痛嗎?”


    她很聰明,聰明到上學時期是學校裏麵的學霸和校花,她知道如果趙菩提不是為了保護自己不會道歉,正是因為如此她現在心裏很難受很後悔,後悔如果自己沒有出現在這裏會不會又是其他的結果?如果自己沒有出現在這裏的話,趙菩提是不是就不用道歉了?是不是就不會說出那麽難以啟齒的話語了?


    她真的很後悔也很難受,趙菩提看出來莫輕語的想法,她總是不懂的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和事情,如清澈見底的眼眸總是能夠讓人清楚的看到她在想些什麽,趙菩提看著莫輕語迴答道:“痛,很痛!”


    是心痛莫輕語也是自己的傷勢很痛,他同樣不會也不想在莫輕語麵前掩飾自己,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有些情誼是不需要用時間來證明,有時候海誓山盟的誓言在時間麵前不同樣棄之如棄若敝屣嗎?


    “我請你吃飯好嗎?”莫輕語看著趙菩提轉移話題的說道,想把趙菩提從剛才的事情中轉移到其他事情上,這樣是不是趙菩提心裏就不會那麽難受?


    趙菩提隻是牽強的微笑著答應,然後他們便向著最近的燒烤攤走去,趙菩提沒有借酒消愁的意思,隻是簡簡單單的陪著莫輕語吃著烤肉聽著不會講故事卻努力給自己講故事想要讓自己轉移話題的故事,雖然她講故事額額樣子很賣力很認真,可是她講的卻是趙菩提完全聽不懂的動畫故事。


    但趙菩提依然是聽得津津有味,他覺得莫輕語講故事的時候真的很迷人,雖然他對‘迷人’這個詞語的概括很模糊。


    吃過燒烤,趙菩提沒有去清風麵館幫忙,也沒有迴去南湖碧水灣酒樓睡覺,而是不知不覺走到南湖旁邊,看著南湖水裏麵倒映著南湖周圍闌珊的燈火沉默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旁邊的莫輕語緊張的盯著趙菩提,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緊緊的盯著趙菩提,似乎很怕趙菩提會想不開從這裏跳入南湖,到時候不會遊泳的她怎麽辦?好在周圍有路過的行人和駕駛著車子的行人車輛,讓莫輕語心裏放心了不少,到時候那麽多人總有會遊泳下水救人的吧?


    趙菩提真的沒有那種想法,也不是那種受點挫折就想著自殺的家夥,如果這樣脆弱在百家村那種整天都要被指指戳戳的地方就算是有再多的生命也能用光,所以說莫輕語的擔心是根本不會發生的。


    “趙菩提………”莫輕語坐在趙菩提旁邊的石凳子上麵看著趙菩提試探性的問道:“能和我說說你以前的故事嗎?就是你以前在山裏的故事嗎?”


    “真的要聽?”趙菩提轉過頭看著莫輕語輕聲問道,看到莫輕語使勁點頭的樣子,趙菩提自顧自的說道:“從小生活在西霞山脈百家村的地方,村子裏麵隻有整整百家村民所以就叫做百家村,是那種從村子這頭吼一嗓子全村都能聽到的村子,村子裏麵除了老人婦孺大部分都外出工作,有的是待在外麵幾年不曾迴來,有的出去的時候是大哥,迴來的時候樣子已經變成大叔,混的不好的連個屍體都沒有找到………村裏麵的老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村裏那位姓‘趙’的年輕人,他叫趙菩提,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知道自己來自那裏,隻知道他叫趙菩提,百家村裏麵唯獨他自己是姓趙,他不像先生那麽容易騙,別人問先生借東西,隻要別人不主動歸還先生就不會去索要,但是趙菩提不會裝作若無其事,別人不還他會上門去討要,慢慢他不受村裏麵的老人待見,他有個兄弟叫胡立,因為麵容黝黑和狐狸又是同音,慢慢的被村裏麵的老人孩子喊做黑狐狸………黑狐狸看到趙菩提受欺負的時候無論對方是不是村長的兒子都會毫不猶豫如惡狼般攻擊對方,就像趙菩提看不得黑狐狸受欺負般,小時候的趙菩提不知道爺爺生病的時候想要吃西霞山脈的野味,他們冒著風雪在雪地裏趴著整整二十幾個小時等獵物出現,最終獵到野味給爺爺帶迴來,黑狐狸燒鍋趙菩提燉肉做飯,香噴噴的野味燉好給爺爺盛好,爺爺隻喝了一口湯便走了,走的時候枯黃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趙菩提和黑狐狸知道爺爺走的沒有遺憾………從那以後趙菩提在前麵有著黑狐狸就在後麵跟著,他們是西霞山脈最優秀的獵戶,就連皮糙肉厚的野豬遇到他們也隻有斃命的份,趙菩提追蹤獵物進入西霞山脈深處遇到老虎差點命喪黃泉,從那以後他明白了‘舍掉’兩個字的意思。來到這座城市他沒有太大的夢想,隻想著賺錢然後迴百家村翻修那棟破舊的土牆,讓先生能住的更舒服點,讓黑狐狸不用為了生活冒著風雪進入西霞山狩獵………”趙菩提說的很多很多,多到把以前更多沒有說過的事情告訴了莫輕語,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主動說過,如果不是莫輕語問他或許永遠也不會解釋。


    “對不起,對不起!”莫輕語看著趙菩提充滿滄桑無助的側臉哭著的說道:“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那麽做………都怪我不好!”


    “怪你過分美麗?”趙菩提看著莫輕語忽然想起在書房裏麵看到的話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他不記得這句話是誰說的,也不想記得是誰說的,就像很多人知道李明的死和趙菩提有關係,可是誰知道麵對霍林的時候趙菩提是多麽的無助?如果他足夠強大,能在這座城市有著像朱老虎那般唿風喚雨的手段,誰還敢在他麵前說那些話?


    藏進塵埃?


    趙菩提清楚的記得爺爺活著的時候說過,藏進塵埃不是懦弱,而是讓蒼穹也要仰頭仰望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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