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婚宴方若謹是一定要參加,她不得不把昊昊也帶著一同去。

    “昊昊,姑姑的哥哥要結婚了,昊昊願意跟姑姑去嗎?”

    “可以看新娘子?”昊昊眨著清靈的大眼睛,認真地問。”

    “當然,可以看新娘子,還要吃酒席。”

    林州的結婚宴都是中午的,上午接了新娘子行結婚禮,然後中午要一起吃頓酒席。

    “好吧,我陪姑姑去。”昊昊小大人一樣點頭。

    方若謹歎息,這男孩子好修養,又是這樣一副長相,長大後又不知道是怎樣一個傾國傾城。

    方若誠的婚禮雖然沒有鋪張,但是左鄰右舍還是都知道的,方媽媽李梅心中最大的一個心願了了,而且方若謹和張昕已在來往,這讓她臉上放出了光彩,連走路都腳下生風。

    方若謹在婚宴當天一早便給昊昊換上一套帥氣的服裝,帶他直接去了旺鑫酒店。

    鑫旺是家四星級酒店,酒店三樓的小宴會廳已經被方家包了起來,熱鬧非凡。她和昊昊一進大廳便被媽媽抓了過來,讓她幫著照顧嫂子徐秀娟娘家的客人。

    方若謹把昊昊放在主家席的位子托一位長輩照看著,告訴他姑姑一會兒來陪他吃飯便忙活起來。昊昊大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熱鬧的場麵,看著人來人往有些怕生,雖然口裏答應著,可小手還是緊緊扯著她的衣襟。

    “昊昊乖,姑姑要照顧客人,你跟這位舅姥姥在一起,一會兒姑姑過來找昊昊。”方若謹安慰道。

    昊昊大約也看出她實在是忙,隻好答應道:“姑姑你要快點迴來陪昊昊。”

    方若謹和自己那位表舅媽交待了一下,便自去忙去了。

    婚禮很順利,徐秀娟和方若誠相戀十幾年,終於成了家,雙方的老人也很欣慰。

    酒席開始之後沒多久,方若謹忽然看到酒店經理匆匆走向爸爸方正坤,她怕有什麽事兒,趕忙迎上去。

    那經理走過來,笑著對方正坤父女倆說,酒店老板吩咐,今兒這幾桌酒席給打個對折,另外服務費也給免了。

    方正坤一愣,還以為是幫他訂酒席的處長的麵子,便不好意思地說:“啊,這多不好意思,王處長原說過是八折的,已經叨擾了。”

    酒店經理卻仍是笑著說:“方處,這可不是王處長的麵子,而是我們老板直接吩咐的,另外,還送兩位新人一個結婚蛋糕和一瓶香檳酒。”說罷

    ,便見酒店服務員推了一個三層的大蛋糕出來,非常漂亮,上麵有“祝賀新婚之喜”六個大字,看著非常喜慶。

    不隻方正坤不明白,方若謹也有些懵。這五桌酒席打對折,又免了服務費,省下了可是近二萬塊,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酒店老板憑什麽賣這麽大的人情給方家。

    但有這麽多賓客在場,也顧不得父女倆個多想,主持人便忙著招唿新人切蛋糕,開香檳酒,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

    方若謹一直忙到酒席吃的差不多了才入席,菜全部都上完了,昊昊看她過來,忙指著邊上的座位說:“姑姑快來吃,我給你留菜了。”

    方若謹一看,果真自己位子上的碟子裏什麽都有,大蝦海參都給她著呢,不由得心裏一暖。

    邊上那位幫她照顧昊昊的舅媽對方若謹笑著說:“小謹哪,這孩子是你朋友的啊,可真是個好孩子,還非要給姑姑留菜呢,真是懂事啊。”

    方若謹吱唔著點頭笑笑,坐下來吃飯,她揀著昊昊愛吃的逼著又讓他吃了點,自己匆匆忙忙吃了口飯,然後便走到大門口開始代父母送客了。

    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媽媽過來發現了昊昊:“咦,這就是你帶的那個孩子啊。”

    “是啊,昊昊,叫奶奶。”

    “奶奶好。”

    “哎!”方媽媽聽昊昊這樣叫,竟然高興起來,大約覺得兒子今天結婚,就有小男孩子叫他奶奶,是個好兆頭:“這孩子嘴挺甜的,但願借這孩子的吉言,你嫂子明年就能給我們方家生個大孫子。”

    方若謹笑笑,並沒有說什麽。

    徐秀娟三十歲了,結婚後自然就會要孩子,看到爸爸媽媽臉上的開心樣子,她終於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厲家銘招商後迴來已經是十天之後了,他在林州機場下了飛機,匆匆迴到家已經是午夜。

    車子送他到樓下,他不自覺地抬頭向樓下的窗戶看了看,屋子裏已經沒有一絲光亮,

    他拎著行李上樓,進了門,一團黑黑的,隻有走廊有一盞小小的地燈。

    他放下行李,輕輕迴到主臥室,然後洗澡換衣服。盡管很累,還是忍不住到兒子的房間看了一眼。

    兒子的臉像是多了些肉肉,天氣有點冷了,蓋著被子小臉睡的紅撲撲的。

    厲家銘覺得自己從離開了北京之後,離兒子近了反而多了些牽掛,幾天不見兒子就想念的厲害。

    他怕吵醒孩子,輕輕給他蓋了蓋被子,悄悄離開了房間。

    在路過方若謹的房間時,他停頓了一下,看到虛掩著的門露了一條縫隙,他輕輕一推,門便開了。遠遠看去,床上隆起一個薄薄的人形,他慢慢走進床前,便看到方若謹安睡臉。

    睡著的方若謹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像是孩子似的嘟著嘴,長長的睫毛濃密而卷翹,眉毛有點粗,有點像男孩子,和她爸爸方正坤極像。

    他仍記得在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方若謹的時候,大約是她十來歲吧,像是剛上高中住校,她媽媽去姥姥家沒有迴來,周末迴家時沒有鑰匙,便跑到省委來找爸爸。方正坤當時正在開會,是厲家銘接到大門崗的電話,去會議室要來鑰匙給她送了出去。

    他還記得她自始至終都不太敢抬頭看他,因趕路走的急,小臉兒凍的紅紅的,她接過鑰匙後微微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說了聲“謝謝叔叔”。

    那是他大學畢業到蒙山省委工作後的第一年秋天,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半大的女孩子叫他叔叔,他不得不笑笑,像個長輩一樣對她說了句:“快迴家吧,注意安全。”然後站在那兒,看著她背著個碩大的書包,撒腿跑到不遠處的公車站奮力擠上了一輛車。

    以至到後來她被蛇咬的那次,他明顯地看出了小姑娘對他的好感。

    那一個陽光燦爛的上午,她幾乎是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頭叫厲大哥,而不再叫他叔叔了。而厲家銘則隻當她是一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對她很寬厚地笑,吃她遞上來的櫻桃。直到後來他抱著被蛇咬傷的她往櫻桃園子外麵跑,送她去醫院,一雙小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胸前的衣服直到昏迷過去都不曾放鬆,那樣一雙軟軟的小手仿佛抓住了他的心髒。

    可她是那麽小,小的讓他害怕。

    他是一個從農家小鎮走出來的孩子,父母隻是普通的中學教師,那時候他剛走出校門沒多久,是那麽渴望在林州這樣一個大城市裏落腳生根,有一個溫暖的家,那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能給他的。

    因此,他隻能生生壓抑下了心底那微微的悸動。

    當時在新世界頂樓餐廳時,他開始並沒有認出她來,隻是在後來那個劉斌問的細,而這姑娘又實心眼兒的什麽都說了,他這才知道這就是他到省委工作之後,帶他的師傅方正坤的女兒方若謹。

    之後那天他去組織部談話來不及接昊昊,一臉擔憂地迴到家裏,一進門就看到手裏拎著垃圾,一臉汗漬的女

    孩子,他一下子就想起當年那個怯懦的,不敢抬頭正眼看他的小女生。等聽到昊昊說,姐姐下午幫他打架,趕跑了兩個搶他零用錢的初中生,卻又很難想象這個勇敢她,就是那個跟在他後頭紅著臉怯生生叫他厲大哥的小姑娘。

    十年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當年的小女生長成了一個大姑娘,端莊清秀,溫婉敦厚,卻因為生活所迫和他做了一個交易。他提供了一間為她遮風擋雨的居所,而她則為他帶孩子,洗衣做飯,守著這個家。

    他從來都是心思縝密,當然不會那麽冒失留一個還算是陌生的女人在家裏,他多少利用了她當年對他的仰慕,也認準了方正坤教育出的女兒起碼是善良的,才會趁著她找房子急於搬離家的心理,把她繞了進了自己家幫他帶昊昊。

    雖然他的做法有點不太光明正大,甚至有些卑鄙,但當時也實在是沒辦法。

    當年和曹燕妮離婚,他幾乎什麽都沒要,隻要了兒子的扶養監護權,這套房子,還是他這次來要來林州報道前,李世清將自己原在林州的一處房子指給他住。

    那時他隻是一個副處級小秘書,行事謹慎,不但不能時常陪在她的身邊,就是在經濟上也不能完全滿足她的隨心所欲,但他覺得他們都還年輕,相愛的人不都是不在乎朝朝暮暮嘛。怎麽她就等不了?等不了他之後會給她安定的生活,等不了相攜相伴的日子。

    厲家銘並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卻對曹燕妮當年執意離婚並不原諒,因為真相揭開是如此殘酷,傷得他血淋淋的。最終,他提出了隻要昊昊,但請她和那個男人離開蒙山這個條件。

    這是他心頭最隱匿的傷疼,因此這幾年他對任何人都不提他的婚姻,不提他的前妻。如一頭猛獸,偷偷躲在最陰暗的角落舔舐傷口,從不願為人知。

    迴到蒙山,是因為這裏是他熟悉的地方,也因為在任的省委書記是李世清的師兄弟,他原想著人生會在這裏安頓下來,給他修整的時間,卻不想,剛落腳便接到了新的任命。

    三鄉市腐敗案剛剛揭開,對於臨危受命的他來說,不亞於龍潭虎穴,他當然不會把兒子帶在身邊給人抓住軟肋。

    協議讓方若謹幫他帶昊昊,原是想有一個暫緩的機會,誰曾想,快半年了,事情仍沒有頭緒,工作一個接一個來,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更沒有處理私事的時間。

    讓一個未婚姑娘帶著個六歲的男孩子生活,還要瞞著家人,真是難為她了。再看看瘦了一圈的方若謹,

    心裏不是不歉疚的,卻又有種異樣的情素在滋長。

    厲家銘彎下腰,輕輕為她扯了扯被子,將她露在外麵的小腳蓋上,輕輕退出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張留言太少,各種不給力,嗚嗚嗚,bw的孩子沒肉吃,喃們懂得。。。。。。。

    這兩章是過渡,下一章會有轉折,小汐要鼓勵,打滾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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