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魔道初入歸墟,我曾拔出過天道的半截斷劍。

    從半截斷劍中體悟到了太古三劍道,魔劍滔滔,鬼劍幽幽,神劍渺渺。

    如今,我已經從太古三劍脫身,先證得混沌劍道,如今已是混亂劍意,永恆劍主。

    劍為百煉之兵,抱殘守缺同樣是劍的一種存在形式。

    這世界沒有完美的劍,也不存在完美的劍招,劍意,乃至劍道。

    和黃金之矛一戰,我選擇人劍分離,以自身墮入虛無深淵為代價,堵劍氣風暴肅清強敵。

    令我想不到的是,萬千讖言之劍居然和我存了同樣的心思,不惜自折劍體,也要將天道之眼破滅。

    人是殘破的人,身不由己,不停的墮入虛無深淵。

    劍是殘破的劍,抱殘守缺,半截殘劍意圖重新迴到主人手中。

    我曾無數次的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而今天的結局本就在我意料之內。

    在外人眼中,今天我麵臨的是必死之局,可我知道,虛無深淵盡頭還有人在等著我。

    命運從來沒有消失,隻是轉換了一種存在形式。

    時空大君已經給了我足夠的暗示,當初我做選擇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這個被隱藏的真相。

    時間線被道祖斬斷,將未來交在我手中。

    而我的玄關,則是命運留給我的最好的禮物,代表著未來的新世界。

    既然時間線可以修複,那麽命運鎖鏈,又怎會輕易斷開呢?

    輪迴即是命運,有人一定在深淵盡頭等著我,因為我若就此隕落,命運鎖鏈就永遠不可能再修複。

    隻是,我不清楚在深淵盡頭等我的人究竟是誰。

    是女帝,還是葳蕤?

    念及葳蕤,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次我在幽冥神殿見她,葳蕤告訴我,她代表的是女帝的思念和痛楚,無法言說的愛。她和女帝就像是彼岸花,花開不見葉,見葉不見花開。

    那時,我問她,既然你已經和女帝相見,兩顆心融合為一,為什麽世界上還有你。

    葳蕤告訴我,她本應該消失,是因為我心中有了她,女帝才以六道輪迴之力留下了她。

    那天晚上,葳蕤給了我今生最難忘的一夜,後來每當我想起來,都會懷疑是不是做了一場春夢,事如春夢了無痕。

    第二天葳蕤消失,女帝說我心願已償還,葳蕤也因此消失。

    關於葳蕤,女帝的解釋毫無破綻,我也一直深信不疑。然而現在我想起來,葳蕤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破綻。

    命運藏於冥冥之中,不可琢磨,不可求證。

    而葳蕤的存在又何嚐不是如此?

    所謂的兩顆心,所謂的彼岸花,其實不過是命運借女帝之手故作疑雲罷了。

    究竟是柳河愁開啟了我的道門生涯,還是當初的王家佛爺用一雙慧眼開啟了我今生的宿命呢?

    還有,我的玄關到底是怎麽來的?

    是來自於我的修行,還是我在王家的時候被葳蕤暗中動了手腳呢?

    魔道的招魂幡是時空大君的手筆,在招魂幡第一次出現的時候,葳蕤恰好在我身邊。

    如果葳蕤便是當時的命運,那麽當時的她的確有機會把未來的世界之中封印在招魂幡中,留作我開辟玄關的機緣。

    以前,我對女帝深信不疑,所以我也沒有懷疑過葳蕤的身份,而現在,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深淵也有盡頭,我終於停止了墜落。

    五感六識不複存在,我什麽也聽不見,看不見。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的虛無,在變輕,變得和夢一樣的輕靈。

    神識開始出現混亂,漸漸的,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一把殘破的劍柄陡然出現在我麵前。

    是折斷的萬千讖言之劍。

    我將劍柄握在手中,用心感受劍身上殘缺不全的萬千讖言。

    隨著劍體折斷,讖言缺失了不少。慶幸的是,所有的讖言我都還記得。

    在外人眼中,這是一把斷劍,在我心中,它還是它,不僅沒有折損威力,反而因為劍體的不完整,威能再度解禁。

    因為,劍一直在我心中。

    握住劍柄,我的神識開始重新歸位,劍在,人也就迴來了。

    我持劍在深淵盡頭漫無目的的行走,沒有目標也沒有方向。我知道肯定有人在這裏等我,可我卻不知道那人在哪裏,身前左右皆為虛無。

    冥冥之中,不知道我走了多久,透過前方的黑暗,我看到了一個虛白的影子。

    越走越近,看清是個身穿白衣的女人,背對著我,看身形和女帝十分相似,隻是女帝穿的是黑衣,眼前這女人穿的卻是白衣。

    見此,我心有所明悟。

    知道是她,那些被時光沉澱的記憶泛湧如潮,心情越來越激動。脆弱如琉璃的慧眼,溫柔的嗬護,一聲聲師兄,在眼前一一閃過。

    即便知道她的存在來自於一個精心謀劃的騙局,也無法阻止我對於她的思念。

    想到這裏,我大步走到她身邊,說道:“葳蕤,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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