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於蒹葭在十萬大山的幻魔玄關相識,初次見麵她便把淨化了三千年的魔心贈與我,從此的我和她血脈相連。

    桃花潭水一場荒唐,與其是說中了情毒,不如說是情難自禁,此後我便帶她出了玄關,而她也成了魔道弟子。

    魔由心生,奸險詭詐是魔的天性,幻魔尤甚。

    而我在蒹葭上看不到魔性,野仙之戰她為了助我打敗冰龍傲寒不惜耗盡心裏施展兩心知,時候若不是慕容元睿慷慨贈與我龍涎草,蒹葭已經隕落多年。

    對我魔道弟子而言,她是身先士卒殺伐無雙的蒹葭將軍,野仙之戰嶄露頭角,陰山之戰坐實鐵血悍將之名。魔道眾戰將中,蒹葭排位僅在姽嫿之後。

    卻無人知道她是我隱形的愛侶,而她並未抱怨過什麽,對姽嫿一如既往的尊敬。

    今日,若不是她親口對我說出這番話,我還不知她已情深如此。

    擁著蒹葭,望著歸墟長天一色,我心中浮現出一副關於戰爭,關於兒女的悲歌畫卷。

    從古至今江山興亡都無定數,戰角吹響烽煙滾滾戰馬馳騁來來去去。

    黃沙遮日滿目荒涼,鐵馬金戈南征北戰,最終隻剩日落黃昏青草掩藏著墳墓。

    魔道重出亦如是,從出寒荒開始,魔道就戰事不斷,隻在雪陽隕落在太陰山的那一年,忍著悲痛休養生息一年。

    入了歸墟之後,重燃戰火,不得片刻喘息。才從北冥山迴來,不周山下又再起風雲。

    我明知蒹葭有心事,卻也直到今日才有時間去詢問,其餘時間都在為戰事忙碌。

    而等到我們從歸墟出去,人間就會重開三道爭鋒的局麵,屆時魔道就算不會成為眾矢之的也難逃天道的棋盤。戰鬥無休無止,未來又不知會死亡多少人,不知多少人被收錄於招魂幡中。

    這些死去的魔道弟子,他們也有情有義,他們也愛人也被人愛。

    可是他們死後,再也無人知曉他們的心事,所有的過往,無論舍得還是不舍得都化為煙雲消散。

    假如我今天不來找蒹葭詢問,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她對我早已情深如此。

    “從前幽怨應無數。鐵馬金戈,青塚黃昏路。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少年時讀納蘭容若不解詞中真意,今天才明白,戰火之中隱藏了多少遺憾,又荒蕪了多少兒女情長。

    青塚黃昏,深山夕照,秋雨瀟瀟才是真悲切。

    可惜,我不能停下我的腳步,封神之戰是魔道避不開的宿命。

    隻能在心中喟歎一句,今日的別離隻為了將來的永遠相聚。今日的流血,隻為了將來眾生平等再無紛爭。

    陪著蒹葭在城牆上待了許久,直到明月中天,才讓蒹葭先迴去休息,今晚我來守城。

    “我陪你。”蒹葭不肯走。

    “好。”我也沒有勉強她。

    我背靠在哨塔上,蒹葭坐在我懷中。

    雪花飄零,蒹葭無聲無息的在我懷中睡著了,睡著後也要緊緊的抱著我的一條手臂。

    雪花落在她的臉頰上,迅速化開,也有落在她睫毛上的久久不化……

    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神念,生機都不匱乏,可是疲倦並不因為精神充足就不會產生。

    因為有時候人累的不是身體,而是靈魂。

    靈魂不停的往前走,會累會疲倦,這時候就需要短暫的放空,忘記一切。

    我是魔道祖師,背負著魔道的招魂幡,會比別人更覺得累,別人可以放空,可我放不下玄關中的招魂幡。

    ……

    七天的時間過的很快,在這七天的時間裏,人仙兩道開挖的山道已經超越了四萬七千丈,這令人不得不感慨不周山的高不可攀。

    四萬七千丈還不是整體的高度,在虛空迷霧裏起碼還有千丈高。

    魔道沒有閑著,雪陽傳道,姽嫿練兵,一眾戰將也都各自修行,夜晚寂靜無聲,枕戈待旦。

    到了第七天黃昏,白帝、軒轅帝、元鳳少女三方仿佛約定好了一樣,齊齊在不周山下現身,在距離道門聯盟占據的三座邊城五十裏外的地方安營紮寨。

    三座邊城並列在山下,彼此間隔不遠。

    人道在左,仙道在右,魔道立於中央,互相唿應,三座邊城全部籠罩在人仙兩道的遠程攻擊法陣之下。

    沙海之戰,魔道殺得土族潰不成軍,亡魂皆冒。這次軒轅帝卷土重來,隻剩下五十萬兵力,勉強和赤帝湊足百萬之數。

    土火二族自然不會再把魔道當做攻擊目標,因為隻需要姽嫿往城頭一戰,便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這次軒轅帝選的目標是左邊的人道邊城。

    白帝召迴黑龍軍團之後,又從族中調遣勇士,如今也有了百萬大軍。白帝大軍沒有和魔道交鋒,銳氣猶存,戰力明顯比土族火族聯軍要高出許多。

    不過黑龍軍團的表現卻令人有點吃驚,黑龍軍團參與了沙海之戰被仙道殺的打敗逃迴,但是這次他們的士氣不僅沒有低落反而比先前更加高昂。

    白帝大軍對陣的是仙道邊城。

    隻看現在的戰力,人仙兩道無疑都落了下乘,不過這一戰取勝關鍵在於大型法陣的威力,根本不在意兵力上的差距。

    人道仙道都有超大規模的大型雷係法陣,人道的是鬥姆元君五雷陣,仙道的是先天庚金劫雷陣,各有千秋,毀滅力都相當於至強天尊的威能。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中小型五行術法陣,用來填補大型雷係法陣的空缺,這些法陣的威能有強有弱,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同等人數布置的法陣,爆發出的戰力絕對超過同等人數的洪荒勇士。

    白帝、軒轅帝各有所選,最後隻剩下元鳳少女和我魔道對陣。

    北冥山之戰中流波山隻來了十萬兇獸,而這次獸潮滾滾風雲變幻,數目提升了一倍,二十萬兇獸對著魔道邊城虎視眈眈。

    有了沙海之戰的教訓,三方大軍不肯再打夜戰,更是對沙海之夜的血月忌諱頗深,戰鬥要在明日才會正式爆發。

    軍力部署完畢之後,謝流雲和慕容元睿幾乎同時來到魔道城牆之上。

    “流波山獸潮衝擊非同小可,魔道兵力有限,還請兩家法陣多多照拂。”我對著他們二人說道。

    “放心,隻要魔道受到攻擊,我人道肯定第一時間施加援手。”謝流雲說道。

    “仙道如是。”慕容元睿說道。

    “我最擔心的是他們三方同時進攻。”薑雪陽說道。

    雖然人仙兩道承諾會給魔道邊城予以法陣掩護,可是如果三方同時發起攻擊的話,肯定會出現自顧不暇的時候,到那時,魔道隻能本軍出戰。

    這還不算是最兇險的狀態,最兇險的是他們會不會祭出最強底牌。

    軒轅帝掌握刑天之顱,之所以在沙海兵敗如山後還有勇氣來不周山爭奪洪荒之主的位子,就是憑借刑天不死之軀給予的勇氣。

    提及此事,謝流雲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否則軒轅帝根本沒有勇氣出現在這裏。

    不周山距離首陽山並不遠,祭出刑天之顱後,以刑天生前堪比道祖的威能,最多兩個時辰就能抵達此間。

    白帝的底牌暫時不清楚,但是黑龍軍團的表現令人無比困惑。

    當我們提及此事的時候,柳芝茸插了一句話,說黑龍軍團很可能得到了夜帝的意誌傳承。

    “夜帝不是蚩尤嫡係麽,怎麽會為白帝作戰?”我問道。

    “夜帝已經隕落太久,靈識早已不存,不然當初也不會任由黑龍軍團判出水族。”柳芝茸說道。

    如果真是獲得了夜帝的意誌傳承,仙道那邊的戰況就很吃緊了。

    夜帝和刑天同時代的英雄,戰力隻比刑天少弱幾分,就看他的意誌傳承是什麽了。

    今晚無人可以安睡,這場仗很難打,變數極多。

    軒轅帝,白帝都有底牌,元鳳少女或許也有自己的底牌。

    不知為何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總覺得元鳳少女的底牌或許是最強大的一張。

    ……

    第二日,黎明剛破曉。

    三股強盛無匹的殺機遮天蔽日的從前方洶湧而至。軒轅帝,白帝,元鳳少女三方同時攻打道門聯盟的三座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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