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08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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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解語見南宮雪衣沾了枕頭就睡著了,知道她也是累得很了,便看了她一會兒,心下歎息了幾聲,也自迴去了。

    範朝風在屋裏拿著本書看著,等她迴來。

    見她臉上雖有倦色,可還是笑嘻嘻地,範朝風就問道;“雪衣可是好些了?”

    安解語便坐到梳妝台前將頭上的釵環花鈿一一取了下來,一邊照著鏡子,一邊道:“好多了。”又迴頭對範朝風抿嘴笑道:“宋樓主真是雙喜臨門。不僅要納平妻,還要添丁進口。”

    範朝風聽安解語說宋遠懷“雙喜臨門”、“添丁進口”,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也是又驚又喜,問道:“雪衣真是有了?”

    安解語點頭道:“今兒下午大夫剛剛給瞧了脈。——已經兩個多月了。”又歎息道:“想來正是宋樓主去宜城之前有的。若是沒有那女人從中插一腳,這兩人不知有多高興!”

    範朝風聽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就算有這女人從中插一腳,宋樓主的高興,也不會比之前要少。”

    安解語擺擺手,歎息道:“你們男人不明白。——兩個人的感情裏,不能有第三者的。”

    範朝風卻是想到孩子上頭,心裏又七上八下起來。他知道安解語對孩子的心,有多迫切。可是跟了自己,她也許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想到此,範朝風就伸臂抱了她坐在懷裏,低聲問道:“你,會不會後悔?”

    安解語知道他的心病,忙伸臂迴抱住他,將頭放在他胸前,聽著他激烈的心跳聲,輕聲道:“永不。”

    兩人靜靜地在屋裏偎依了一會兒,才叫了六萬打水過來。

    安解語自去淨房洗漱,範朝風便去鋪床。

    等兩人都歇下了,安解語又道:“雪衣有孕,我這幾日都要過去幫她布置喜堂。”又問道:“咱們家可要布置?”

    範朝風困意上湧,迷迷糊糊地道:“難道你還要喝她的茶?”

    安解語一笑,也睡過去了。

    後麵的幾天,安解語就找了個積年的老媽媽,專門詢問了平妻進門的禮儀事宜。

    那老媽媽也是南宮家的世仆,跟著南宮雪衣一起陪嫁到宋家的,自是對咱家小姐抱不平。就對安解語道:“安夫人,老奴跟著小姐一起嫁到宋家,沒得為別人家的女人操持的份兒。——安夫人還是找別人來問吧。老奴確實不知這平妻,是個什麽東西!”

    安解語掩袖笑道:“媽媽真是會說笑。——平妻當然不是什麽東西。若說她是東西,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那老媽媽見安夫人拐了彎地罵秦燕燕,心裏才好受些,對安解語歎了口氣,道:“真是有勞安夫人了。”

    安解語忙道:“媽媽說什麽話。雪衣對我夫君有大恩。我們無以為報,如今有事,我們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老媽媽便對安解語行禮道:“我們小姐幸虧有夫人幫襯,不然傷心過度,害到肚裏的孩兒就不好了。”

    安解語也頷首道:“媽媽這話才是正理。天大地大,孩子最大。俗話說,為母則強。雪衣現在能打起精神,為了孩子打算,才不枉她仁興堂堂主的威名。”

    那老媽媽卻皺眉道:“那婊子的妹妹算個什麽東西?——也值得我們小姐費心思?”

    安解語見這老媽媽就是車咕嚕話來迴說,也有些頭疼。眼看這布置喜堂的事兒,也指望不上她,就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老媽媽卻是個精明人,她本是故意要將喜堂敷衍了事,給那秦燕燕一個下馬威的。

    隻是見這安夫人心眼如此實誠,也暗暗稱奇。就不知道她無才無貌無心機,是怎麽攏住安護法的心的。轉而又想到,安護法家也要進個江南第一名妓做貴妾,可見這安夫人哭的日子,還在後頭。便對她也憐惜起來,就明裏暗裏,教了她許多轄製小妾的陰招兒。

    安解語聽了,拊掌大笑,樂不可支。

    南宮雪衣在裏間躺著養胎,聽見外麵笑聲朗朗,也開心了許多。——也許,在塵埃落定之前,她還有可以企盼的東西。又想到當日她在宜城就不應該扭頭就走,而是應該走上前去問個青紅皂白才好。隻暗暗出神。

    眼看三日已過,宋遠懷帶著三輛大車迴到了輝城。最前麵一輛披紅掛彩,卻是裝著新娘子的彩車。另外兩輛卻是一輛坐著江南王府過來送嫁的四個嬤嬤,另一輛坐著四個陪嫁的大丫鬟。

    這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輝城的承義坊,便引起了路人的側目。

    承義坊的宋宅如同往常一樣,並沒有張燈結彩。

    秦燕燕坐在彩車裏,穿著新娘子大紅的禮服,蓋著大紅的蓋頭,滿麵羞怯。隻等吉時到了,就要同自己心心念念的良人拜堂成親。

    宋遠懷在一旁的馬上也是滿懷激動,恨不得插翅立刻飛到南宮雪衣身邊。

    他前幾日才收到安護法的飛鴿傳書,用了密語告訴他:南宮雪衣有孕,他快要做爹了!——便更堅定了自己要為這未出生的孩兒謀一個好出身的決心。

    隻是江南王的人處處跟著他,對他多有摯肘。

    他既不是軟柿子,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毛頭小子。燕燕在他麵前撞牆,他也確實心生憐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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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當他得知,這算計自己,秦燕燕乃是主謀的時候,就一直覺得臊得慌。——枉費他自譽閱人無數,卻還是對這個看起來柔弱無害的小女子看走了眼!

    本來他就不會如秦家這些賤人的意,讓燕燕進了宋家門。如今更是下了狠心,秦家的這些女人,他一個都不會饒過!——便早早地跟仗義樓的人通了消息,讓他們另備“喜堂”。

    若不是著急要親眼見見雪衣如今怎樣了,宋遠懷根本不會把這三輛大車帶到承義坊的宋宅門前來。

    到了門口,宋遠懷翻身下馬,對車裏的秦燕燕道:“燕燕,你等一會兒,我進去看看裏麵的喜堂準備的如何了。”

    燕燕忙道:“宋大哥,不用麻煩了。雪衣姐姐心裏不爽快也是有的。燕燕隻要能跟宋大哥在一起,就算不要名分也使得。”說著,就要掀了蓋頭,下了轎子跟了宋遠懷一起進去。

    那江南王府跟著燕燕一起過來送嫁的嬤嬤也下了車,立在燕燕彩車的旁邊。

    為首的嬤嬤聽燕燕如此委曲求全,就在一旁厲聲道:“燕燕姑娘,這於理不合。燕燕姑娘是王爺所賜,雖是平妻,其實等同原配。”又對宋遠懷傲慢道:“宋樓主,你這樣怠慢燕燕姑娘,就是不把我們王爺放在眼裏。我們迴去見了王爺,定是要如實稟報的……”

    話未說完,燕燕已是在車裏嬌聲道;“嬤嬤此言差亦!燕燕雖是王爺所賜,可是燕燕念在雪衣姐姐先進門的份上,自願尊姐姐為大。且燕燕已是宋家的媳婦,不得不守宋家的規矩。還望嬤嬤不要為難宋大哥和雪衣姐姐!”

    宋遠懷見燕燕同江南王府過來送嫁的嬤嬤爭執起來,便敷衍道:“燕燕,嬤嬤所言極是。你還是在這裏等一等,我進去看看再說。”說著,便大步上了台階,扣響了大門上的門環。

    裏麵守門的人開了個門縫,見是樓主迴來了,便稍微開大了些,讓宋遠懷側身進去了。那守門的人又探頭看了看外麵的大車和下人,撇了撇嘴,就將門又關上了。

    宋遠懷進了宋宅,便急步往內院去了。

    南宮雪衣知道宋遠懷今日要迴來,心裏一直七上八下。

    語娘說是幫她布置喜堂,卻隻是過來跟她的陪房媽媽嘮了幾天嗑。昨天臨走的時候,語娘讓人把宋遠懷爹娘的牌位擺在正廳就完事了。

    宋遠懷進了內院的正廳,一眼就看見對麵的供桌上,撤下了魁星圖和香爐,反而擺上了自己爹娘的牌位。

    站在正廳裏,宋遠懷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卻到底還是忍住了,就叫了一旁伺候的人問道:“夫人在何處?”

    那丫鬟忙躬身答道:“夫人早上有些不舒服,還在裏間休息。”

    宋遠懷心裏一緊,便趕緊往裏間裏去了。

    南宮雪衣這幾日開始害喜,吃什麽,吐什麽,累得不可開交,已是沒有精力再去管宋遠懷跟他的平妻拜堂的事兒。隻打算若是宋遠懷怪罪起來,她就帶了公公婆婆的牌位,迴到自己娘家去,對這對狗男女眼不見為淨。

    宋遠懷進到裏間一看,平日裏歡蹦亂跳的雪衣,此時正臉色蒼白躺在臨窗的軟榻上,身子微微往外傾斜地靠在大迎枕上。雙眼緊閉,眉頭緊鎖。

    “雪衣,你覺得怎麽樣了?”宋遠懷輕輕走過去,坐到軟榻邊上,握住了南宮雪衣的手。

    南宮雪衣全身一震,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宋遠懷英俊的麵龐上,那掩飾不住的擔心和掛念,強忍了淚,道;“你還知道迴來?!”話音剛落,便又探身到軟榻旁邊的痰盂裏,大吐起來。

    宋遠懷趕緊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又倒了杯水。等南宮雪衣吐完了,扶著她漱了漱口,又拿了一旁的濕帕子,擰幹了給她擦臉。

    南宮雪衣氣喘籲籲地躺下了,一時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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