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讀不忍再看,挪開了眼睛。這場刑罰不知何時才得到了終結,當展逐顏聽到月讀說“好了,注入的源生質已經開始自我生長分裂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虛脫了。天照為他解開身上的束縛,展逐顏自己拿下了咬合棒。他的大腦還是不甚清醒的,身體也變得不像自己的,可他還是強撐著下了儀器台,扶著東西走到再生艙旁邊。他伸出手去,那再生艙便立刻打開一個小小的缺口。可那裏麵的複原液依然照常流淌,半點沒有要灑出來的跡象。展逐顏的手穿過那層艙壁之後,艙壁便化成了薄膜般的東西覆蓋在他手上。他本來準備握住溫斐的手,可溫斐的手現下還沒能長出來,他便隻能輕撫他的臉。那人的身體浸泡在複原液中,像是睡著了一樣。“活下去。”展逐顏湊到再生艙旁邊,將一吻烙在艙壁上。“你該去休息了。”月讀說,“你被抽取掉的源生質需要盡快得到補足,不然休克都是小事,如果你也死掉,那就真的是麻煩事了。”展逐顏對他笑笑,那笑容雖蒼白虛弱,卻又含著幾分精神在。他說:“不會的,隻要他活著,我就不會死。”天照沒有插話,他湊過去將展逐顏扶起來,扶到一旁坐下。溫斐的時間不多,月讀也沒有給展逐顏太多恢複的時間,僅僅讓他休息了一晚上,便告訴他要開始了。他能給溫斐爭取七天的時間,如果七天之內展逐顏沒辦法把他喚醒,那他會陷入真正的死亡。展逐顏麵色沉凝地點點頭,任由月讀將他送入了溫斐的意識世界。世界擁有能量,能量的鏡像形成隱世界。而靈魂也是一種能量聚合體,靈魂深處,也可以自成天地。展逐顏靈魂離體之後,那糾纏了他整整一宿的肉體疼痛總算剝離了去。等他清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身處在法庭之上。這場景帶著些熟悉感,卻又帶著些許陌生。展逐顏的目光從法官臉上掃過,落到一邊,才發現被告席上站著的,赫然是溫斐。再轉頭一看,他才發現,觀眾席處還坐著一個溫斐。“中校溫斐,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證據確鑿,按照銀河律法第七百六十二條,判處有期徒刑十六年,即刻起剝奪軍銜,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熟悉的宣判聲再次在法庭上響起。觀眾席上的溫斐聽完這聲宣判之後,坐在原處待了許久,接著便站起身來,往外走。他一動,展逐顏便像是被他用繩子牽著一般,一起跟了過去。他往法庭後麵走,然而後麵卻不是本該有的景象,而是牢房。展逐顏迴頭一看,發現之前的法庭也不見了,觸目處是冰冷的牢門。溫斐往前走,展逐顏便一路跟著。即使是他走進牢房裏,展逐顏也被牽扯著穿過牆去,在一旁看著他。他想要走近一些,卻又被彈開,想要走開一些,又被拉近,隻能被固定在一定距離裏。溫斐像是看不見他,進了牢房之後,便在床板上躺了下來。床的主體是冰冷的水泥,上麵架著木板,木板底下是稻草。沒有褥子,隻有單薄的床單。而溫斐像是早已習慣了一樣,連鞋子也沒脫,便在床上躺了下去。那囚衣灰撲撲的,他也灰撲撲的,像是一隻落進煤堆裏的醜小鴨。似乎是意識到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他的膽子也大了些,悄悄地將手伸進衣服裏,再拿出來時,他手心裏已經多了一個戒指。流銀戒指,正是婚戒裏頭屬於溫斐的那一枚。溫斐左手拿起戒指來,將它戴在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他握緊手掌,就像是要把戒指攥在手心裏一樣。接著他又湊過去,吻了吻那戒指上的花紋。“逐顏。”他這樣喊,語音溫柔,仿佛情人般的絮語。展逐顏恍然間明悟過來,他眼前所見並不是完整的溫斐,而是他身體裏那個叫溫斐的次人格。溫斐撐著頭,看向朝外的那一方小小天窗。那小片被劃割出來的天空裏,偶爾會飄過一兩朵雲。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看了很久。就在展逐顏覺得他幾乎要靜止成一座雕塑的時候,他再度開了口。輕輕的一句,歎息般的。“你什麽時候來接我?”溫斐說。展逐顏先是一怔,等他反應過來時,差點便哭了出來。卻又沒哭成,他摸了摸眼睛下方,才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態是沒有眼淚的。連哭都成了奢望。溫斐似乎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自言自語,他蜷起身體,像是要把自己團成一個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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