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被他戳中痛處,路恩斯忍不住罵道。溫斐卻不停,他早已不是當初囚於監獄之中,上不得下不得的溫斐了。現在他才是主宰。“費家是自瑞蒂爾文明時期便存在的古老家族,在他們手裏掌握著與艾萊號有關的線索。而費渝西正是費家盡全部心力培養的繼承人,你斷定他手裏掌控著艾萊號的秘密,但費渝西死了,更深層的費家人你卻接觸不到。不過,我舅舅陶燃是費渝西尚未公開的愛人,又和他死在同一場戰役裏頭,你便斷定陶燃知道些什麽。陶燃膝下無子,你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覺得他肯定對我泄露過這些隱秘。你花了十六年的時間對我嚴刑拷打,卻根本無法從我嘴裏得到半個字,你可曾想過為什麽?”路恩斯瞪著他,像是被他氣得狠了,所以根本不想接話的樣子。誰能想到,他多年籌謀,會落到功虧一簣的下場。他現在唯一的期盼,便是這人在殺死他之前,冼鉛華能夠趕到,這樣他自己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原因很簡單,我舅舅的確對我透露過費家的秘密,可惜的是,我自己並沒有發現。但展逐顏比你聰明一些,他在跟我相處的過程中,發現了我舅舅留下的線索,在正確的時間和地點找到了艾萊號。”路恩斯看著他大有侃侃而談的架勢,便想著繼續拖延時間,等冼鉛華來救他。“你虐待了我十六年,費盡心思,到頭來卻做了一場無用功。”溫斐將剩下小半香檳喝完,放下杯子,係統便自動將他的杯子收了迴去。他看著路恩斯,像是真的有讀心術一樣,對他道:“你不用想著拖延什麽了,這個地方是艾萊號內部的隱世界,在這裏時間的流逝和外界的不同。你跟我在這裏度過一年,在外麵看來,也就幾秒鍾而已。”路恩斯聽了他的話,登時便神色大變。因為時間充裕,溫斐倒也沒急著對他動手,隻是接著道:“隱世界,艾萊號內部的空間。宇宙廣袤無垠,大小三千世界都在向外發射訊號,艾萊號作為一個人為的載體,機緣巧合之下變成了一個連接器,捕捉到了許多世界的信號,製造出鏡像,這便是它內部的世界,隱世界。區別於固液氣三種形態之外的第四種形態——隱態,介乎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路恩斯盯著他,半晌才艱澀地迴答道:“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當個明白鬼麽,然後讓我下地獄?”溫斐笑道:“你可真聰明啊,那我就獎勵你好了。”他放下酒杯之後,再度變得兩手空空。但他僅僅在心裏冒出個念頭,那把荼蘼便出現在了他手中。他緩步走近,路恩斯的椅子便頃刻變了模樣。之前那椅子還隻是比較結實的木椅,現在卻變成了金屬質地,扶手處綁路恩斯的綁帶也變成了手銬。蹭蹭蹭。寒光乍現,銀色的金屬將路恩斯的手固定在扶手處,一個五指分開的形式。“希臘神話之中,泰坦神族的普羅米修斯將火種帶給了人類。他因此獲罪,被宙斯處罰,被鎖在高加索山上。宙斯派鷹隼來吃他的內髒,白天吃完,晚上又會重新長上。循環往複,永無休止。以前我不懂,不知道為何宙斯既要罰他,又要讓他重新長好內髒。可後來我明白了,永無止境,循環往複,一次一次經曆被啃食的痛苦,這樣的折磨足夠讓人發瘋。”溫斐拔刀出鞘,道,“雖然用折磨神明的方式對待你顯得有些抬舉你了,不過呢,循環往複,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他笑嘻嘻地,笑容燦爛得像個少年,卻是手一動,刀一挑,輕而易舉地將路恩斯的一根手指割了下來。路恩斯痛得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溫斐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個神經病。溫斐滿意地欣賞他臉上的痛色,活像一個天生的虐待狂。他雖不是虐待狂,卻在那十六年的時間裏,被路恩斯用各種各樣的方法,變成了一個受虐狂。唯有虐待能讓他興奮,沒有痛覺的歡愛方式,對他來說猶如隔靴搔癢。所以他會一次次地惹怒展逐顏的角色,讓他在憤怒的情況下折磨他自己。他並不想變成這樣,但他沒有辦法。真正成為這樣的人之後,他便享受了起來,不痛不傷不爽,怎麽快活怎麽來,可不就是這樣麽。那把刀很快,溫斐又是輕輕一劃,便將路恩斯手上的一塊皮肉切了下去。“誒呀,這刀子太快了,我怕沒辦法讓將軍你好好感受呢。”溫斐笑著道,“不過沒關係,我這裏有各種各樣的刀子,等快刀用得不想用了,就用鈍刀子。別用這樣害怕的眼神看著我,我又不是死神,你說是不是?”路恩斯手上的傷口並不是特別大,血也流得不多,可這比直接給他一刀還要恐懼。給他一刀還能死得快些,這樣慢慢地割肉,讓他十分恐懼。“在係統的一個隱世界裏,我叫穆襄儀。他善於研究刑罰,我便也學了不少東西。這樣的割法,叫做淩遲。我這動刀手法,其實也不專業。不過不急,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呢,可以慢慢練習。”他說著又是一刀,痛得路恩斯直接便慘叫出聲。“別急著喊,有三千多刀呢,沒割完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死的。等我割完殺了你之後,我們就迴到這個時間點,再重複一次。”溫斐眼裏流淌出興奮的神色,那是真正的瘋子才會有的神情,因為破壞而興奮,因為虐待而歡愉,“當然,如果你想咬舌自盡也是不可能的哦,這片天地由我掌控,你就算想自殺,也得看我同不同意。”溫斐癲狂地笑了笑,抬手又是一刀,在路恩斯的慘叫聲中切下他一塊肉。他也的確是個瘋子了。十六年的肉體和心理折磨,讓他從一個完整的人,變成一個心中隻有仇恨和複仇的精神病。那時他被困在囹圄之中,無人救他。他隻能自尋出路。如果當初他在與西塔木的博弈中沒有勝出,那麽現在被砸碎的那具白骨就是他自己了。溫斐已經死了,死在入獄的那天。現在他不是溫斐,他心中無愛,隻有恨。他蟄伏十六年,現在終於到了報仇雪恨的時候。傷過他的人,一個都逃不過。星海漫漫無垠,站在艙室裏看著那浩大的庫瑞爾星域,盡管冼鉛華知道他們才去了沒一會,卻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像是有什麽可怕的事情會發生一樣。他端起杯子來喝了口咖啡,遙遙望著那顆巨大的星球,心想應該發點訊息過去問問情況了。如果訊息沒人迴複,便過去看看吧。冼鉛華這樣想著。與此同時,在一艘向著銀河係方向行駛的飛船內,展逐顏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第311章 銀河上將追妻記(二十)隱世界之中,十年百年,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而已。路恩斯給他十六年的折磨,他還他十六年的淩遲,也不算虧。當溫斐這天再次出現在路恩斯麵前時,路恩斯一見他便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不似人的叫聲。他已經瘋掉了。“誒,膽子真小。”溫斐悠悠歎了口氣,將一個物件拿出來,拴在路恩斯脖子上。那小型儀器一到了路恩斯身上,便頃刻變成了一道紅光,籠罩了路恩斯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