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風袖仰起頭來,看著他。荊憶闌歎了口氣,他也知道風袖方才隻是出於玩鬧的心思,但對於他來說卻並不是那樣,他喜歡風袖,喜歡他與自己親近,甚至會因為他的親近而生出琦念。但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風袖對他隻是兄弟之情,風袖把他當哥哥,他若是想要越過這條線,便等於是褻瀆了他。荊憶闌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明明愛著他,卻又不敢再進一步。他念著前世的情,可對於風袖來說,那些記憶是沒有延續下來的。他不能,也不可以破壞他們之間的關係。“為什麽呀?你不喜歡我碰你麽?”風袖問。“不是……隻是……”荊憶闌定定地看著他,道,“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克製不住我自己……”“為什麽會克製不住?”風袖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天真又勾人的模樣。荊憶闌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訕訕地挪開目光。他說:“算了,現在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我們還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吧,好好冷靜一下。”風袖見他認了真,總算不逗他了。他捧住荊憶闌的臉,微微踮腳,將唇湊了上去。一個柔軟的吻落在自己唇上,像棉花糖一樣,又軟又甜。荊憶闌此生沒有被任何糖甜到醉過,可風袖這一吻下來,他便醉了。“傻哥哥,你喜歡我就喜歡我,直說不就是了,幹什麽要這麽扭扭捏捏的。”風袖親完他之後,便若無其事地放開了他。荊憶闌摸了摸自己的唇,一時間連大氣都不敢喘了。“你……我……”荊憶闌看看風袖,猶恐在夢中。風袖卻是難得看他犯傻的樣子,見他這樣,便想笑得不行。“你怎麽會……”荊憶闌震驚得話都說不全了。風袖終於收起了逗弄的心思,笑道:“我已經長大了啊。你的心思什麽時候掩飾過,我又不是傻子,難道看不出來你待我不是兄弟之情?難道隻許你喜歡我,不許我喜歡你了麽?”“喜歡”兩個字,從風袖嘴裏說出來,便像是裹了層蜜糖。荊憶闌反反複複地看著他,你你我我個半天,又自己咬了下舌尖,才終於確定自己沒有弄錯。“你可真傻。”風袖感慨道,接著又歎了口氣,很無奈地道,“再過一陣子就是你的生辰了,我本來準備把這句喜歡留到那時候再說的,結果你現在要跟我分開,沒辦法,就隻好提前說了。誒,真是讓人頭疼啊,還得費心再給你想其他禮物。”“不……不用……”荊憶闌終於從愣怔之中迴過神來,他伸出手,將風袖抱了個滿懷,他說,“你就是最好的禮物。”風袖狡黠地眨眨眼,趁他抱著,湊過去啃他臉頰。以前他不敢這麽做,但既然互通心意了,自然要把便宜占個夠,畢竟他的憶闌哥哥可是很多人喜歡的呢,他自然要盡早下手,不讓別人搶了。冷羌戎入後院的時候,葉文瀾正坐在亭子裏品茶。她如今丈夫體貼子女孝順,衣食無憂,當真是舒服得緊。冷羌戎走過去的時候,看見她穿著條鵝黃的紗裙,青絲被一根玉簪簪著。她本就氣度不凡,這樣一收拾起來,越發顯得明媚動人。仇寄寒就在不遠處檢查錦依的早課,她坐在這裏正好能看得到他們。冷羌戎來的時候,她聽見腳步聲,便轉過了頭來。冷羌戎也不知怎麽了,他來的時候還有很多話想說,可看見她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依然是他記憶中的模樣,隻是更好看了。而他卻已形容狼狽,再不複往日風流。“惜玉……”他喊出她的名字,出了口時才發現不對,想來他應該喚她本名的。葉文瀾看見是故人,雖不欲與之多加牽扯,卻還是笑了。她說:“來者是客,坐吧。”冷羌戎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而這時冷羌戎也看見了這邊發生的一幕,忙停了下來,帶著錦依走過去。既然有外人在,仇寄寒自然是要給內人撐場子的。他鬆開錦依的手,將葉文瀾手中茶盞拿過去,用內力加熱了之後,再掀開蓋子遞迴她手中。他就當冷羌戎不存在一樣,喊也不喊,理也不理。葉文瀾十分了解他,自然知道他這些行為代表著什麽。她唇邊含笑,又看向冷羌戎,道:“冷大俠,若你有什麽要緊事,便直接說吧。”冷羌戎的唇動了動,他本想問她過得好不好,又覺得自己這樣像在說廢話。他隻好又轉向仇寄寒,說:“仇樓主,你可以停止對我冷家的打壓嗎?我冷家百年基業,不應該因我一人之過而覆滅。”仇寄寒不答,卻是看向葉文瀾。葉文瀾便知這是將決定權交給自己了。她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對著冷羌戎道:“你來就是想說這個?”她語調溫吞,讓冷羌戎忍不住想起了她以前的模樣。他頓了頓,又道:“還想來看看你。”葉文瀾點點頭,又說:“寄寒雖毀了你冷家的基業,到底還是沒傷你家中任何一條性命,他是我的丈夫,他做什麽樣的選擇,我都是支持的。我相信他的品性,也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所以這件事情,我不會插手。”冷羌戎一時啞然,葉文瀾所說的“相信”二字,又何嚐不是在諷刺他。他當初因為不信她,將身懷六甲的她送迴青樓,導致這樣的結果,又能怪的了誰。他自知無趣,矗立良久之後,終還是走了。他背影蕭索,好像這短短的時間裏,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一樣。仇寄寒從果盤裏拿了粒葡萄,摘了一粒,剝了皮送到葉文瀾嘴邊。葉文瀾笑眯眯地張嘴接了,又將果核吐到他攤開準備接的手裏。“他敢傷你心,就得做好承接我報複的準備。”仇寄寒道,“隻是出出氣而已,也太沒度量了。我可不是為了他那點勞什子家財才下手的。”葉文瀾點點頭,一副跟他狼狽為奸的模樣。仇寄寒又轉過頭來,對錦依道:“剛剛可學到了什麽?”錦依負劍於身後,想起方才的事情,對仇寄寒道:“恩威並施,對於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攻其弱點,最易取勝。爹爹給予他氣勢上的壓迫,在氣場上便贏了三分。娘親三言兩語,勾起往事,讓他心生愧疚,自然不敢再多加追究。此人重情義,那便以情勝之,兵不血刃,不戰而退敵之兵。”見她分析得如此透徹,仇寄寒和葉文瀾相視一眼,心有靈犀地笑了。“不錯,不愧是我的女兒。”葉文瀾讚賞道,“此為取勝之道,人世百態,人都有弱點,要想成為人上之人,洞悉力、掌控全局的能力,這些都不能少。”錦依點點頭。仇寄寒便又轉過頭來,對她道:“好了,繼續去練劍吧,我跟你娘說會兒話。”錦依聽話地離開,重新往開闊地走。她走出好遠了還能聽見她爹娘的聲音。